萨摩船王大宅夏日的艳阳高照晒得樱桃更红芭蕉更绿。
“邢天邢天!奇怪伤才好些跑到哪里去了?”蓝莺在园子里唤了半天寻而不见正自纳闷忽有人从后面蒙住了她的眼睛。
“别闹了邢天哥哥!我知道是你。”
“你怎么一猜就猜中是我?”邢天有些惊讶地放开双手。
蓝莺撅着嘴却藏不住得意的神色说道:“你呀走路都不带声响的像云彩一般飘忽不定。还有你的这双手粗糙的要命把我的脸都弄疼了。”
邢天看了看自己长着老茧、关节粗大的手歉意地朝她一笑:“真的是呢都怪我不好。”
蓝莺见他憨厚得可爱笑着说道:“哄你的你还当真了。说正经的白姨娘在找你呢。”
“我知道了这就去。”邢天跟着蓝莺往白鹭歇息的厢房去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见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一支簪塞进蓝莺手里腼腆地说道:“这个……送、送你的。”
簪是银制的一端镶嵌着用八片贝母拼成的花朵流溢出七彩的珠光虽不是什么名贵的饰在她眼里却远比任何奇珍异宝都更加美丽蓝莺既感动又诧异:“这个簪子你哪儿来的?”
邢天红着脸说道:“这些贝母是我素日没事收集的一直想做一件东西今日正巧路过银铺就让匠人帮我嵌在簪上。这些天劳烦蓝姑娘悉心照顾这支簪算是在下感激姑娘的礼物。”
蓝莺抿嘴笑道:“原来你偷偷溜出门去是到银铺去了呀小心我告诉白姨娘去。”
邢天急忙辩解:“不不是是白姨娘差我出门办点事顺路去的……你你不喜欢这簪子?”
蓝莺忙说道:“谁说不喜欢了。那……你帮我戴上。”
邢天欣喜不已郑重其事地将簪插在她的髻上一朵胜似珠玉的贝母花在乌黑的流云髻中盛开煞是好看。不觉忘了有事在身只是看不够。
蓝莺被邢天瞧得不好意思起来轻轻推了他一下:“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见白姨娘。”
“哦这就去就去。”邢天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
“你呀下回出门记得打声招呼别让我白替你担心。”蓝莺说完脸蓦然羞得绯红转身跑开了。
邢天望着蓝莺的身影幸福地立在原地心想:蓝莺若是像这样时常能看见你的笑颜听见你天籁般的歌声白姨娘就是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想罢他方上楼由廊上的小丫头领着进了里屋。只见南窗下是一张凉榻白鹭穿着浅葱色丝绸比甲披着比蝉翼还薄的天青色霞披下着银白撒花绫罗裙珠钗华美粉黛端庄丰盈雪白的手内摇着轻罗小扇端坐在榻上喝着凉茶。抬眼见邢天已进屋请安她挥手让屋内侍侯的丫头退下只等屋里没有外人她才打量着邢天慢悠悠地问道:“事情办得还顺利吧?”
邢天不敢多看白鹭两眼未见白姨娘时只听人赞其风姿优雅性情贤淑及至近来相处之下他才知道这个优雅贤淑的美妇人骨子里实则有一种风尘女子的辣劲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玲珑城府虽是个女流之辈其接人待物的眼光和手段却都是许多男人都不及的怪道当年老船王会迷恋上她又对她心有余悸。他低着头答应道:“托白姨娘的福办得很顺利。属下按白姨娘的吩咐拿到了欠条。原来这次源老爷在蚝镜不仅输掉了三千两货款并东边码头二号仓库的货还有瑞老太爷在吕宋岛的宅子的地契貔貅海帮的人虽放了源老爷却不肯轻易免了这赌债讨上门来……”
没等他说完白鹭就哼了一声冷笑道:“我说瑞叔这病来得蹊跷果然背后有猫腻。这么大的亏空我看他如何为他那败家儿子瞒天过海去?”心里暗想:这老狐狸也绝拆东墙补西墙在帐面上做手脚然后两手一摊借着生病的名义让我来协助主持议事厅的事务实则是把一堆烂摊子都转嫁给我存心让一大家子和海帮里的弟兄看我的热闹。也好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叫他们瞧仔细我白鹭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这些个粮仓里的肥老鼠我还不信治不了他们!
白鹭呷了一口茶心平气和地对邢天说道:“这事你办得很好。鸿羽素日说你这孩子为人稳重、忠厚果然不假。你放心你为我办事就是为船王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我见你……对蓝莺那丫头有心吧?”
邢天忙扑通跪下来说道:“我我一个低微的船员哪敢对姨娘身边的姑娘有心。只只是感激蓝姑娘这些天来尽心照顾受伤的我……姨娘若是恼了要打要杀只冲着我来千万别为难蓝姑娘。”
白鹭以扇掩面笑道:“你怕什么?我有说我恼了么?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口是心非爱了便爱了有什么好遮掩的?方才那话若是让蓝莺听了去岂不叫她失落?蓝莺是鸿羽送我的丫头我当作女儿一般看待自然看重但也没打算一辈子把她绑在身边辜负了她的大好年华。今日见你这孩子品貌都不错又对她有情义若你好好替我办事等鸿羽回来了我便亲自向他提及成全了你们俩你看可好?”
邢天听了感激得连连磕头:“白姨娘果真舍得将蓝莺姑娘许配给我我邢天就是赴汤蹈火也万辞不辞!”
白鹭笑着点点头说道:“然偌重千金你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罢了你替我备轿去赵老太爷府上。”邢天应了一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