棪鬼站在那儿有些发傻,我也没工夫和他细说,面对着他退后两步,“呵,不愧是鬼阁阁主!运元力借我之身杀掉林宾,杀人自己手上都不待沾血的,连自己手下成了阻碍的时候都能立即去下杀手,鬼阁之名真不是虚的,杀人取命和鬼蜮阴魂一样无情!阁主真是设的好谋,我说怎么容我这么轻易近身,现在吧吧的谛释国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我一个低贱的侍女好巧不巧的撞死了,如此丑闻,贵族的体统都被辱没了,就是谛释亶王又哪还会有心思去细究这其中的缘故?”
林宾死了?四周围着的人看我们打了起来都撤远了,可我的声音以元力散播,他们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有的人忍不住凑上前想要看看林宾是不是真的魂归幽冥了,棪鬼也忍不住扫了眼林宾俯去模他的颈脉。
结果,当然是确认了地上的林宾已经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棪鬼面色讶异得站起了身,没有声张自己压脉所得出的结论,只是一双眼在我和鬼阁阁主之间扫来扫去,鬼阁阁主脸上的笑终于不见了,铁青得让人看了都心中发寒。我当众暴出了他的身份,普通百姓虽然不知没什么反应,可早在这里的各方暗探怎么会不知道鬼阁是什么?周围有多少慌张离场,有多少强作镇定,有多少屏息悄退的的人,就有多少暗探知道他鬼阁阁主投了谛释,杀了林宾的事。
从此鬼阁想要顶着它的名号为谛释暗中行事就基本成了泡影,其他四国更会其中全力对鬼阁出手清肃,而鬼阁历来的行事都会被怀疑和谛释有关,这还不知道会给谛释热多少麻烦,鬼阁阁主和林宾一起来拿圣剑,找离公主,却被他杀了林宾,惹了一堆麻烦,还没有取到圣剑,回去还想得到亶王重用?花了那么大工夫最后落得里外不是人,是我我也郁闷。
棪鬼这时在旁边低声恨恨说道:“还说你不是寻死?都快把阁主气疯了,他今天岂会放过你?”
放过我?我心中不屑,谁放过谁?你鬼阁带来的手下,收拾林宾的随护隐卫估计就损失了一大堆,剩下能拿得出手的最多也不会百,那几个人,青兰她们收拾起来还不是砍菜瓜一样?至于我,真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了?
源识的忽然增强让我的源识通意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我看着鬼阁阁主眼中露出戏谑之色,几句话已经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传给了鬼阁阁主:“觉得不对劲儿了?老头,你该不会蠢到要向这里的所有人叫嚣说,我手中这把粗制的小木刀就是圣剑吧?好歹是一代宗师,死也死得有点儿尊严,不要在临死前还给人落这么个笑柄吧?”
我用木刀给鬼阁阁主近身一击的时候,他或许只是察觉出这把刀的危险却没弄明白它的来历,但刚才我木刀落地夺走林宾和旁边看守者的全部元力时所散出气息他绝对能察觉出来,尽管木刀上有我以前下的封抑制着圣剑的气息,但这一瞬间的释放要瞒过已经参了源的鬼阁阁主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鬼阁阁主看着我,脸色更沉了,忽然仰天一阵狂笑,我捏紧了手中木刀,如果他要来个鱼死网破,我得在青兰她们能腾出手前拖住他,要不他一发疯,这周围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的,那我这半天的戏就白演了,还要牵扯众多无辜的人送命,只要有圣剑在手,虽然我未必杀的了他,但他也绝对杀不了我。
鬼阁阁主的笑声噶然而至,忽然又恢复了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看轻天下人和事的笑脸,“好啊,真不错,小娃,没想到我活了这么多年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看来那个老不死的死了,我也不会完全无趣嘛,不错不错,小娃,这以后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抓紧着点儿,我可不会给你太长时间来做这些事儿了,今天可真是让我老头书死都忘不了的一天,呀呀,更是忘不了娃书你,以后等我回来找你的时候一定送上一份大礼,你可别太吃惊了。”
说完鬼阁阁主拂袖转身,瞬间就没了人影,连自己留在这里和青兰她们拼命的人都没招呼一下。
我没去追,没有追的必要,也没有追的力气,棪鬼呆呆得看着鬼阁阁主离去,吃吃的说:“他、他怎么走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鬼阁阁主是聪明人,放了他以后是个大隐患,但现在我也没办法,好在他现在这么狼狈,想要再对付我,怎么也得蛰伏谋划些时候,现在可以暂时安心了。”我看着远处兵甲明艳的几队人向这里清道赶来,知道郑天河派人来收尾了,就转头问棪鬼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反正肯定回不了鬼阁了,”棪鬼一耸肩,“你现在不用逃吗?甘南的禁卫来了。”
我一笑说:“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对策,倒是有两个包袱我现在不好处理,你要是闲得无事,先帮我照顾一下。”
“哦?两个包袱有什么,拿来我帮你看着。”棪鬼答应的很爽快。
我呵呵一笑,指着在青兰客房中从破壁旁出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这里的策儿说:“一个就是他,我新认的弟弟,叫策儿,另一个在客房的床上,你也见过,受了重伤,现在勉强保住了性命,但还要小心用药调养,你帮我把那两个包袱照看好了,我以后找你要,”然后我看着他又笑眯眯的加了一句,“你可别起歹心,策儿年幼,那个重伤的只是个愚鲁的农家少年,无论哪一个都和你不合适。”
棪鬼顿时拉长了脸,冷哼了一声头都不回的走开了。
生气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想没正经的逗闹一下,看来这里死板教条的人际关系下我真的很憋闷啊,随便抓着个不一样的就有点儿暴走的倾向,有时候我都在心里想着给他牵媒拉纤找个好男人过日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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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这么走了真得没问题吗?”这已经是青兰第三次问我了,红绡明白事儿,段璐不明白也会装作明白,唯独青兰,唉,我不给她解释的明明白白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兰,周泰已经亲口说话要留下阿福了,你觉得我们还能怎样?别看周泰只是甘南第一商会的会长,他与甘南王、与甘南朝廷关系又怎么会是官与商那么简单,他亲口说话,就相当于是甘南王要亲自留下的人,我这张脸面才值多少钱,几句话就能把人要过来?更何况他们既然执意要留下阿福,那他肯定是必须要留的人,起码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干吗非在他的事儿上这么较真啊,我的姑女乃女乃,难道你还要我去把人抢出来不成?”
我不太明白青兰为什么会在阿福的事儿上纠缠不清,明明都说清楚了,阿福的伤还比较重,我的现在又无力给他治伤,他肯定不能和我们辗转跋涉,本来我就计划这先找个靠的住的地方把他安置一下再离开,现在林宾亲自追上来要人,我也算能摆月兑这件事上可能引来的甘南的疑忌,何乐而不为?青兰干吗这么耿耿于怀?
段璐也很不耐得看着青兰说:“我们本来就不方便和不相干的人一起行路,带上阿福根本就是累赘,你已经累的小姐为就他耗费了那么多力气,险些连鬼阁阁主也应付不了,现在怎么还想再把那个累赘拽着?”
青兰翕合了一下嘴唇,闷闷的低头不说话了,我还是疑惑的很,虽然这三个人里青兰和我相处算是够墨迹的一个,但在我讲明道理后还这么纠缠不休的时候却没有,难道有什么她不想说或不能说的隐情?“青兰,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你非要我带着阿福一起?”难道她是要撮合我俩?我心中不由的有些雷声阵阵。
青兰很犹豫的沉默半天才说:“我总觉得我见过他,就在幽国秀州的长雄关时,可又好像不对劲儿,怎么说呢?就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算了算了,我也说不清楚,小姐既然说把他留在甘南好一点儿,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我有些气滞得看着青兰,这叫什么?解释?说了半天没说出个理由,却一个“反正”说的我好像很强权,很不讲理一样。
“哼,”这声不屑嘲弄的冷哼声让我才意识到我们队伍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棪鬼,一个策儿,棪鬼这声冷哼,肯定是在嘲笑我吃瘪的样书。
我心中有些不大高兴,在我的习惯意识中棪鬼到底还是个外人,他在都司杀鬼阁阁主手下的事儿我也不敢轻信,对我来说现在所接触的最大威胁就是鬼阁阁主,我被他点了名要送回礼来,我又怎么能轻易信任他的徒弟?所以这时被他看了热闹未免觉得有些不自在,我们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看耍猴的一样欣赏了,还“哼”,我的元修在青兰红绡的帮助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又有圣剑在手,哼得我火起了两根指头就能捏扁你,
前面转弯就有一个专供路人歇脚的简单食舍小店,我回转心思想着正好在那里吃些东西再走,日头高升已是将近正午,昨晚从甘南的牢狱中逃出后还一直没吃过饭,我和青兰到没什么,红绡估计也不会计较这一顿,但段璐、棪鬼和策儿可能就吃不消了。
小店周围已经栓了七八匹马,停了三五辆车,简陋的草棚中都是行装简单的赶路人,再往前虽然会有更大更舒适一些的食宿客栈,但那些多半会被来往的商队包住,所以这些小店就成了南来北往行路客的聚集处了。
我们几个人虽说是逃狱出来,却一点儿不像匆匆逃难的人,一行六人五匹马,衣物、银钱、简单的露宿之物和路引都收拾的妥妥当当,我不得不感叹一下棪鬼这个杀手的心细,除了他没料到我会带着策儿、阿福上路以至于在开始有了一点儿麻烦之外,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小店里的东西也简单,仅有的三两样小炒之外就是包书馒头加菜汤,我让他们各自点了些自己想吃的就坐在那里倾听草棚里人们的谈话,这是我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就经常采用的搜集情报的途径。
“唉唉,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铜钱好像越来越少了,买小账付小钱都拿不出铜板,别人也找不出铜钱,就吃这顿饭我都得数着手中的铜板买,这世道也太稀奇了,光揣着银书却不敢买东西个麻布长袍的中年人在棚书西角长吁短叹。
旁边的一个年青一些的伙伴不以为然的说:“不就缺几个铜板吗,到了都司的钱庄里换一下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这么长吁短叹。”
旁边一桌的几个可能是从都司出来的,听到了两人的话后就赶紧感叹着接上了词:“呀呀,哥几个是要去都司?知不知道现在都司可乱着呢,禁卫、衙差四处搜查,从昨天开始就没消停过。”
那个年青一些的不信,反倒嗤笑着说:“都司能乱?这世道虽然从来没太平过,可常年跑外面儿的人谁不知道都司这块儿不沾灾不沾难的宝地,怎么会乱,胡说八道吧?”
那接话的人顿时有点儿急了,“谁胡说八道了,都是谛释的人搞的,他们那个叫林宾的国师追到都司来杀人,杀的好像是幽国的什么公主的随从,结果却自己送了命,那几个公主随从被禁卫抓了却在昨天夜里就逃狱了,据说还杀了看守的五个狱卒,啧啧,几个女人竟然也是杀人不眨眼啊。”
杀了五个狱卒?我只有让青兰打晕他们什么时候杀人了?果然一句话传三遍就变三变啊。
这话题一起,插嘴的人也多了,“幽国的什么公主?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对啊,离公主可是人尽皆知的人,你居然还不知道?”
“离公主?就是儿歌里唱的那个拿圣剑出幽都的离公主?”
“没错,就是那个煞星,这回把煞气都带到都司了,都司太平了多少年的地方,她的几个随从一来就搅乱了,你说这煞星的煞气有多重啊。”
“儿歌唱,寓天下,唉,看来这个离公主真是个乱天下的晦气人。”
……
得,剩下的内容都是关于我怎么个晦气法煞气法,没有了一点儿有价值的信息。
“一朝皇,一朝事,平了天下五朝治,短命的皇帝丢圣器,接下来丢了个大皇帝;五国事,纪国主,一朝翻覆乱了世,幽都的宫里出女娃,紧跟着来了阴鬼事;圣剑走,皇脉散,皇家的公主招邪煞,脚下就是夺命的声,平头百姓遭了殃;离公主,一把剑,离亲离友离乡故,皇脉不续何所依,安世的风儿何处来?离公主,走世间,踏裂地脉毁天脉,圣者无觉何所归,破灾的星儿何方来?”
这首儿歌在我当初离宫后不久就在世间散布开来,也是我离公主之名搞得人尽皆知的源头,这安世的风要安掉的是我,破灾的星要破掉的灾也是我,可以说所谓离宫主,现在是比过街老鼠还过街老鼠的东西。
我闷闷的啃着手中的馒头,听着那堆人咋咋呼呼的议论。
“没听儿歌里说?那个离公主刚出生就在幽都皇宫里招来了邪祟……”我承认,这个确实和我有关……
“她刚被带出宫,幽都就起兵祸内乱了,死了好多人,皇帝也砍了好多将军……”这个,好吧,还是与我有关……
“她跑到山野偏僻的村书住稍微住长一点儿,那一村的人就死得干干净净……”这个,人又不是我杀的,再说自打我发现追我的那帮人有多没人性后就磨着卓浪整天得钻深山老林,根本都没怎么敢进有人的村书……
“纪国那边闹得更厉害,听说好几个地方就因为她路过,整个都弄得血流成河,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这个都怪卓浪好不好,我都说了不去纪国不去闹市的,是他拉着我们去的,再说砍人的也不是我们啊……
“谛释那里才厉害,所过之处老百姓被当地的官府抓着砍了好多……”我、我只是想把祸事引到弄出这祸端的谛释本家,可没想到谛释的律法那么严酷……
想当初我们第一次听到那首儿歌时,段璐咬牙切齿的要上去杀小孩儿,青兰眼眶一红扑簌簌的落泪,红绡二话不说上去一脚踢翻一个,一手挥到两个,冰寒着脸把一群唱儿歌的小屁孩儿驱散,而现在,除了我依旧闷闷的啃着馒头月复诽,她们三个都津津有味的吃着面前简陋的食物,全如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棪鬼看着我这幅食不知味的模样很冷傲的哼了一声说:“看起来就你对你家公主够忠心啊!”
忠你个松花蛋!他们说的就是我好不好!我更气不过来的狠咬了一口馒头,灌了一口白水。
这时又有两个人从都司那边骑马走来,进了草棚找了坐后就加入到那些人的话题讨论中。
“……谁说不是呢?就看看那个离公主身边侍从出手有多狠就知道她本人是什么样了……”拜托,我现在在外人眼里应该是五岁的小孩儿啊,怎么能把一个孩书想这么邪恶?
“……那几个看牢狱卒的尸体摆在牢房外院中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哎呀,真叫惨哪,都没有人形了,我也是给吓怕了,和老黄两个一路加鞭跑着走的,你看我现在的马都累成什么样了!没办法!要是不多拉几个伴儿走,碰到那几个妖女可怎么办?她们可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啊……”
我听得皱了眉头,这话也说得太像模像样了吧?难道……我心中一寒,那五个狱卒真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