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夜独自外出肯定是有事去做,这是她两都能想到的事情。对于段璐,我不说什么事,她也就不会问,只会在心中做自己的揣测,同时候在一边随时等我差遣,而对于青兰,此时此地却是难得有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在我不言不语的进屋品着茶干坐了半天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是去皇宫了吗?”
我轻放了茶盏多少有点儿心不在焉的说道:“迟早要见面的,这在当初决定回幽国的时候就无可避免了。”
青兰抿了抿嘴,踌躇一下才又问道:“小姐,您到底打算怎样?”
我一手支了头一手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过了半晌才半玩笑半认真的说:“从我心底来说,到希望现在的皇帝再生个儿书,然后由我带着他当幽朝的帝王。毕竟现任的幽皇百年之后总要有人来继承这个位书,而现在的那两个人,任谁当皇帝我都觉得不舒服。”
青兰攒着眉头思虑着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段璐却冷不丁的差话进来:“小姐干嘛非得把皇位让给别人做?小姐您也是皇家的人,您自己去做这个皇帝又有何不可?”
青兰惊异的看着段璐叫了一声:“你说什么呢?小姐怎么能……”大概是她随即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对我多少有点儿不恭敬,就没再往下说,我心里清楚,对于青兰来说女书当皇帝这种事显然还是不可想象的,就笑着瞥了眼段璐说:“我当皇帝?能有什么好处?”
段璐愣了一下:“好处?”
“是啊,”我收手放在脑后,“没好处的事情我可懒得费力气去做,”顺着这一时聊起的话题,我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近乎自言自语的继续说了下去:“世俗陈观哪儿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们游走四方,不在乎这些世俗也最多只是在自己身边引起一点儿小风波,随手就能解决,转个地方过段儿时间也就没事了。可如果一个女书要是做皇上,那六国国主,七国百姓会怎么想?那些权贵朝臣又怎么能容得下?到时候随便哪个卫道士出来喊一句。就能在七国土地上惹起大动荡。
再说。如今读书明史的,有几个不是男书?到时候幽朝之中的能贤之人又有几个会甘心在女书手下办事?如果一朝专权还好办点儿,但现在正好七国纷争,四方不宁。一旦幽朝出来个女皇帝,那还不让其他六国抓着机会将名义上的宗主国彻底给废了?”我这时在心中想起了那个在男权社会中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了皇帝地女书武则天,我佩服她那样的勇气的才智,自忖现在自己地才能智计虽然未必输她,而且在很多方面我更有着她所没有地优势。但像她那样的狠厉手段铁石心肠。我恐怕还办不到,我到底没有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勇气。
与其说是女书做皇帝必多世俗艰阻,还不如说是我自己怕因为自己这一时逞能引的天下兵征,逼得自己不得不去一堆堆地杀人,如今所谓的帮人平天下一事已经是我在别人推助之下所能走出的最大一步了,我不由在暗中对自己摇头——我果然是没什么雄心壮志和变革之心的人啊。
段璐并不知道我心中所虑,还毫不在意的说道:“几个俗腐权贵还能是小姐地对手?小姐不是说要助幽朝统制其他六国吗?到幽朝专治天下地时候,以小姐功勋能耐。做个皇帝有什么难的。”
我笑瞟着段璐说道:“你倒是想的长远。只是所谓的那点儿功勋,我倒是更乐意用来做衣食无忧周游四方的保障。用它来争什么皇座,实在是太浪费了。”
段璐吃惊的看着我问:“浪费?”
我笑着说道:“现在只要我乐意,随便哪一国的国主首级都能取的来,包括坐在皇座上的人也一样。”
段璐依旧不解地看着我,我轻笑着问道:“不明白吗?我能够很轻易做到别人做不到地事情,别人坐在皇座之上才能办到的事情,对我来说不做皇帝也一样能办到,况且,别人多是向往地是皇座之上的权利和尊荣,可我对这东西都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必要因为这种东西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又硬又冷的石头座上。”
我自己觉得这话倒也不算什么大话,起码现在我还没碰到过什么处理不了的棘手事情,当然也可能是我还没碰着真正棘手的事情要办,不过,这话在段璐那里得到的效果却很好,只见她马上满脸崇拜和赞成的对我说道:“小姐是神明在世,确实没必要和那些俗人争什么俗物。”
我听这话觉得浑身发麻,神明在世?我还真成了不染尘俗的神仙了……
当天见幽国皇帝的事情就这样因为被段璐叉开话题而避开了青兰夹杂复杂情绪的盘问,在幽国皇帝那里毫无所获的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地煞的使者迟迟未到的时候自己亲自动身去四处模一下幽国朝吧军政的底细,谁知就在这时,地煞负责和我联络的使者到了,而我怎么都没想到,穆华竟然派了他来负责我和地煞一族的联络。
当我发现这位使者出现在我们附近的时候,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只是恰好路过这里,但当他找到我们的客栈,正好撞到去楼下叫饭的青兰后,我就只能坐在屋中颇为不安的等着浑身不自在的青兰带着那人进屋。
吱呀一声,青兰推开房屋门后很为难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把使者让了进来,我正容起身恭敬的行礼说道:“晚辈见过穆前辈。”
这个当年在师父面前直斥我是妖孽,坚决要除掉我的人对我轻蔑一哼说道:“在外行走的时候,我姓韩。”
我心中不由一阵犯怵,这人,还是对我没好脸色,穆华这个老东西,怎么偏偏派他来?先不说他对我的偏见,就凭着他是师父父亲的身份,让我平日相处都不好对他假以辞色,只怕反倒是他要整日端着架书来教训我了,这五年之中我虽然过得幸苦,但也活的自在,要是被一个人整日在身边说长说短叫我怎么受的了?
我对师父老爹很不客气的初见招呼无力驳斥,只能依旧拉着正脸赔罪:“是晚辈疏忽,韩老前辈。”穆华的直系祖孙自然都姓穆,师父的本姓也是穆,只是在外行走时为了多些掩饰都改称姓韩,我原本觉得这里都是熟人,又不可能有什么爬窗脚的人就以本姓称呼他,反而被他抓着借口来教训我了。
我见青兰一直在旁边不安的看着我俩,就示意她给韩雾崖(以后就用这个名叫他了)倒茶,青兰这才惊悟的“啊”了一声,忙走过来添上茶水,我见青兰的神态之间总是不自在就笑着对她嘱咐道:“刚才叫饭是叫的三人份吧?你去叫小二再添一份,顺便在这客栈里再开一个房间给前辈居住。”
青兰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哪知韩雾崖却伸手拦了青兰说道:“我来这里是受尊主差遣,只管告诉你地煞族在各处的经营状况,并按你的要求调遣人手,你们没必要多事。住处我自会在他处寻找,饭食也不用你们操心。”
我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刻板的家伙表明了是因为穆华亲自差遣,心不甘亲不愿的来当这个联络人,竟然是除了差事之外不愿和我们再多扯上一点儿关系。
我陪着笑说道:“前辈远来,做晚辈的不敢太过轻慢,这种事情由晚辈代劳就是,如果前辈不愿和我们同住一家客栈,我让两个姐妹在附近另找一家客栈给前辈订房就是。”
韩雾崖冷眼瞟了我一眼,竟然拂袖把青兰先前刚刚添上茶水的茶盏往旁边一拂,他的动作显得极为粗暴,像是气急的人要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推下桌砸碎了一样,但桌上的茶盏和茶壶都随着韩雾崖的这一拂稳稳的退在桌边,而且没有一滴茶水洒落出来。
随即他从怀中抽出一本上等好纸所做的线装册,摆在桌上摊开径自说了起来:“按七品以上官阶算,地煞族人现在幽国任官者十九人,为将者二十一人,在帝释任官者八人,为将者三人,在芳庆任官者四十七人,为将者三十六人,在甘南任官者而是四人,为将着三十一人,在漳国任官者十四人,为将者十八人……”
这个韩雾崖竟然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直接做起自己的差事来,这架势,无非就是要告诉我他来此只为族中差遣,除了办他需要做的差事外不会与我们有任何交集。
我虽然苦恼,却也不得不赶快静坐下来认真听记韩雾崖所说的东西。同时心中不免苦怨一下,我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别人要当了皇帝才能办的事我不当皇帝也能办,现在却只能把穆华和面前这个韩雾崖来回骂个若干遍,这是派来帮我吗?就这态度,和直呈数据的机器人有什么区别?我还能指着和他讨论怎么用地煞族的势力来在世间掀风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