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疾驰,带着我和宇文邕奔出了北周营地。寒风呼啸而来,我缩在宇文邕怀里,他用披风将我严严实实裹住,笑看着我,问道:“翎儿,刚才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问一件事,但是,问了你可不能生气。”
闻言,宇文邕笑容微敛,详做思考状:“不能生气?”我笑而不言,于是,他也笑了,说道:“好,你问吧,我不生气便是。”
我微微一笑,问道:“皇上曾经说你,每次议事时,你虽不言,言必有中,他这是在夸你,虽然沉默不语,如若一开口,却总能说到点子上,皇上以此而欣赏你。但我心中却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年幼,所以每次议事时,你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而且,你堂哥又那么凶,你吓得哪里还敢说话,所以干脆保持沉默。却反而因祸得福,让皇上对你颇为欣赏,而你堂哥对你又不已为然呢?”
我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宇文邕又恼又想笑,说道:“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个?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说法?看你平日里一声不吭,原来知道的还真不少。”
我笑道:“自然有人讲给我听,不然,你以为我想问的是什么呢?”宇文邕问道:“我还以为你要”他语气一顿,错开话题,笑问我道:“是五弟跟你说的吧?要不就是六弟?一定是六弟,他满脑子鬼灵精怪,再没好话从他嘴里说出。”
我笑着摇头,宇文邕亦不追究,他望着我,渐渐严肃起来,说道:“如今堂哥权势薰天,连皇兄亦受制于他,我如若多言,他定会对我心生嫌隙。皇兄性情柔弱敦厚,他虽有心除这朝堂大患,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我们唯有隐忍,再以待时机。翎儿,你能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所以昔日淮阴侯韩信才能忍跨下之辱。你们如今受制于人,若能稳忍不,他日定能反败为胜,这才是真正的有远见卓识。”
宇文邕满脸詫异,将我紧揽入怀,透出一种难以抑止的喜悦,道:“你能如此认为?果然冰雪聪明,看来,知我者,唯郑翎也。”
我不禁脸红,轻轻挣月兑身子,笑道:“我说的不过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夸我,你自已心中不是也早有了主意吗?”
“我想的,就是你说的。”宇文邕笑着点头,道:“我们都是宇文泰的儿子,必不甘受制于人!翎儿,你相信吗?他日,我宇文邕定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到时候,自然没有谁敢再小瞧于我!”
我回头望他,只见他神情坚定,自信满满,仿佛龙翔九天指日可待。我不禁笑着点头,这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此时正是意气风的年纪,恰如旭日东升、眩目得让人不舍移开眼睛。
宇文邕凝视着我,目光滚烫炽烈,他在我耳畔轻声说道:“翎儿,我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与我一起等到那一天。”
我面红如酡,转过脸去,宇文邕在身后出爽朗的笑声。
眼前,一朵朵晶莹的雪花如柳絮随风、漫天飘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