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我的那只手渐渐的松了。我回过头,宇文邕重重的仰面倒下。玄青色的铠甲映着白茫茫的雪地,那苍白清朗的脸颊,曾经多么意气风,此时,却有一滴清泪正缓缓流下。
“宇文邕,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雪地里,我的哭泣声在久久回响。
大帐内,宇文邕仰躺在软榻上,他双目紧闭沉沉昏睡,长明灯下,那原本俊朗阳光的脸,此时却惨淡如白纸一般毫无生气,衣袍和战甲已被褪下,内衫仍凝结了大片暗褐色的血。此时,数名医官正围在榻前帮他处理伤口,我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看着血染红一盆清水,泪水,终于如清泉般涌出。
由于受了寒,我亦病了。额心滚烫,喉间沙痒不适,却只能拼命抑止,下唇几乎咬出血,只因不愿咳嗽声吵到那些忙碌的医官。
昨夜,他为了寻我,与大将军宇文护生冲突,最后,他亲率数十名部将冲出北周大营,一路沿着黄河岸边反复寻找,直至天亮后,他们才在黄河的冰层上现了一道裂开的冰层,宇文邕以为我掉入冰河中,差点不顾性命要跳入黄河,在将士们的劝阻下,他抱着一丝希望,踏界过河,到了对岸的北齐。
最后,他在那窑洞前找到了我、及高长恭。
“翎儿。”昏迷中的宇文邕出一声轻轻的申吟,我急急趋步向前,又止住脚步,他双目紧闭,原来仍在昏迷中。心一阵绞痛,不忍再站在这里了,我转身冲出帐外,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灰蒙蒙的天空下,是白雪纷飞的世界,我仰向天,让泪水不要轻易流出眼眶。
“姐姐。”是真儿,她一只手轻抚我肩,关切的望着我。
“真儿,他肯定恨我,他肯定恨死我了。”
“不会的,四公子绝不会恨你。”真儿以为我是在担心宇文邕的伤势,她柔声安慰我,“你能平安回来了,四公子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恨你?”
“你不明白的!”我轻轻摇头,喃喃自语:“即使他不恨我,我也恨我自己。”
是啊,我恨我自己,他对我那般好,而我的心却轻易的背叛了他。
轻易的飞走,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雪地,看到那银白色的身影,狭长的凤眼含着浅浅的笑意,他对我说:“为什么?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他对我说:“无论如何,我会在洛阳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