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几声轰隆隆的巨响,在清洲市屹立十几年之久的体育场,在瞬间化为了灰烬,带着壮志难酬的遗憾,带着无数清洲市民的恋恋不舍,永远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犹记得它巍峨矗立的那些岁月,那时候我们还年幼,有着很多青春的梦想,也奢望能在里面飒爽英姿。在某种意义上,它不仅仅是一个建筑,更多的是象征了一种精神,只要有它的存在,希望就在前方,梦想可以插上翅膀。
太多美好的回忆,太多的怅然若失,让张杰瑞惆怅不已,从小到大不管日子如何的困苦,他都喜欢来这里转转,有时候是来看比赛,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有时候是和朋友在外面场地踢球,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认为这就是青春。
体育场之于他,乃至于很多的清洲市民,都具有特殊的意义,甚至像是织女之于牛郎,耶稣之于基督徒,成为了一种心灵上的寄托,伴随着他们成长的影子,随着它的轰然倒塌,随之而逝的是信仰的缺失,像是被人猛然间抽去了主心骨,遗憾之情不溢言表。
没法计算当天有多少人见证了这个时刻,也没有几个人事先知道体育场离去的确切消息,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透过车窗,张杰瑞看到了很多张表情阴郁的脸,无数市民驻足观看,留下了体育场在各自脑海最后的印象。不管是事业有成的英大总裁,还是走上黑道的小六,可能表达方式不同,但他们对体育场的留恋都是真心的。
英雄说,体育场拆了,都是你们这帮家伙干的好事!张杰瑞回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我们,以后换个地方运动就是。英雄默然,也只能这样,却还是一声叹息。
小六很久没联系过,也特意打电话说,青云河体育场没了,咱们一起并肩踢球的地方啊。谁说流氓不能爱国,张杰瑞说是啊,还记得因为踢球和人打架吗?你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早有这劲头,咱们也就输不了球了。小六嘿嘿直笑,仿佛很怀念那时单纯的日子。
当一切变得不可避免的时候,只能学会接受,体育场完了,而且是在巨能公司的手中。为了钱,为了利益,还是为了竞争,反正是各取所需,最终才有今天的结局。
没有什么后悔的,张杰瑞可以帮巨能把它从美合手中抢过来,但并不意味着能保护它的安危。此前的胜利,只是因为背后有巨能强大的资金支持,如果少了强有力的保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到。
张杰瑞没有去现场,为此不惜婉拒了郑财神的要求,反正只是个抛头露脸的机会,好多人争先恐后的先去,何必争这个被清洲市民骂唾骂的机会。理由很充分,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他必须继续担负护送两个妹妹考试的重任。
总算知道做一个家长有多难,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操碎了心孩子还不一定领情。好在做饭有老妈负责,睡觉有馨儿敦促,张杰瑞只是负责接送。既便如此也还是出了不少差错,比如第一天没提醒火火带准考证,回来的时候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一小会,第二天上了路才现车子没油,加完油紧赶慢赶,总算没误事。
今天早早的上路,没想到一路上都在接电话,以至于身旁的火火提意见,开车接电话相当于醉酒驾驶,非常危险的事情。
小屁孩懂什么,张杰瑞没理她,火火咕嘟着小嘴,争辩道:“你吓得我们俩一路都提心吊胆,要是万一成绩没考好,都是你的责任。”
“哦,现在就想好借口了?瞧你那没出息样,我就知道你平时没人家小雨努力,到时候要是考不好,甭管谁的责任,进复习班受苦的可不是我。”
火火翻了个白眼,伶牙俐齿没有用,人生还是得靠自己打拼。
“哥,我要是万一考上了,你送我什么礼物?”
“那得看考上什么,如果是清华北大,可给咱家争光了,条件你随便提,哥卖肾也得满足你。其它211工程的也还行,说出去够体面,再退一步,你至少也得过二本吧。”
火火歪头看着窗外,不满道:“动不动就面子,是我去考试,你们要什么面子?说得轻松,清华北大哪那么好考啊!”
“这就是你不懂了,知道古代人刻苦读书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光耀门楣,为整个家族争光。我们每一个人辛苦打拼,从眼前说是为了生活的更好,更深层次里就是光宗耀祖,让所有的亲人朋友以你为骄傲。”
火火这次没反驳,继续翻白眼而已,唠叨是唠叨了一些,一些话她也不懂。张杰瑞触及到的是人信仰的问题,都说中国人没信仰,那也不完全对,至少在明代以前,大家的家族观念很强烈,荣辱感从来都不缺。
那时候祭拜的列祖列宗,是天地鬼神,相信神明是注视着自己的,做任何事情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都要顾忌整个家族的生存展。
说实话,这不就是一种信仰吗?汉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史上,人们不也曾经虔诚过吗?耶稣好像是欧洲人,默罕默德绝不是黑头黄皮肤,释迦摩尼也不会说汉语,就闹不明白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尊奉他们就是信仰,信我们的鬼神就成了封建残留,就成了迷信活动,就要大力的抨击,多么可笑的事情。
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批判的吸收,闹到最后,只剩下批判了。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不少,时至今日就所剩无几,传来传去只会越来越少。说什么扬光大,有几个人不是只把它当口号?可能用不了多久,大家相聚都是穿着西装,吃饭无不是手持刀叉,明明是汉语言交流学习,偏偏要使用英语沟通,没有四六级证书,你想找工作都难,美其名曰和国际接轨,可谁还记得一句话,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五千年的文明长河,不是毁于外族入侵,却是没落于子孙后代的无知,何其悲哀的事情。
听完张杰瑞的长篇大论,车子也驶到了考场的门外,火火说,哥,我最爱国了。
“哦?此话怎讲?”
“我的所有课程中,英语是学得最烂的,到今天我才现,不是因为我不努力,只是因为我太爱国了。”
张杰瑞又气又笑,好好的批评教育,让小丫头钻了空子,少跟我废话,赶紧下车考试去,考不好不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