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聊着,有人来传可以开宴了。于是就在这间屋子中,摆下一张桌子,大家纷纷起身落座。紧接着,菜就像流水一样,端了上来。
刘备看来的确很是简朴,菜也就是一些鸡鸭鱼肉之类。比起孟公威家的山珍海味来差的太多了。酒席宴上,众人频频向我敬酒。刘备说让我先熟悉一下情况,过段时间再让我总管军务。我只是唯唯连声。
宴后,有人将我带到专门为我准备好的屋子。屋中一床一桌一椅,还算干净雅致。晚上我躺在床上,只觉得千头万绪,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到早上才算眯了一会。
第二天一大早,刘备就派人来叫我,我来到前殿一看,刘备、关羽、张飞、糜芳四人已经在此等候了。刘关张三人均是神采奕奕,糜芳却是颇为萎靡,哈欠连天。原来刘备这就要去看赵云。
我们五人出了府第,雪后初晴,还是有些冬寒刺骨。我们一路东转西转,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来到一处军队驻地。在远处,只觉得驻地中静悄悄的,一片安静。刘备颇为不满的看了看糜芳,糜芳还是一幅萎靡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瞅他。
走入军营,忽听在一个角落里传来一声声的口号声。我们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过去。只见那里正有五六名士兵在列队操练,一名年轻的军校正在一边号施令。只见这名军校白盔白甲,相貌极其英俊,简直就像是女扮男装一般,在熹微的晨光映照下,更显得特别精神。我估计这就是赵云了。旁边还有三四名士兵,带着厚厚的手套,正在从一口井中不停地绞上水来。抬到旁边的一间大屋子里。此刻天寒地冻,这几人却已经干得满头大汗。
刘备手拄下巴,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起来。那位军校显然也看到了我们几人,但却并没有停止下来。一直到士兵操练完毕,这位军校才走过来,拱手道:“见过主公、见过糜将军。”
刘备道:“你可是赵云赵将军。”
那军校道:“在下正是赵云,现任什长一职。”
刘备微微点头,伸手一指旁边的屋子,“这里面是什么?”
赵云道:“回禀主公,这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兵器。”
“哦!”刘备点点头,随即转身走入屋中,我们几个都跟着一起走了进去。刚一进屋,我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刚才那几名抬水的士兵,有的在拖地,有的在四处擦拭。整个屋中,一尘不染,简直干净到了极点。枪戟矛等长兵器都规规矩矩地立在兵器架上。放眼看去,许多枪戟的木柄都是新的,上面还有毛刺。刀、钩等一些短兵器都扎成了捆,靠墙摆成一排。各种兵器都被擦拭的雪亮,摆在那里,放射着闪闪的毫光。
刘备边看边频频点头。忽然刘备转身对赵云道:“你在公孙瓒手下是什么职位啊!”
赵云躬身道:“回禀主公,在下以前忝列中郎将一职。”
刘备笑道:“好,从现在起,你还担任中郎将一职。”
赵云闻听此言,立刻深施一礼,道:“多谢主公!”
糜芳在一旁一愣,道:“主公,那我们两个今后谁说了算啊!”原来在三国时代,中级军职共分为军司马、都尉、校尉、中郎将、裨将军、偏将军这几项。其中都尉、校尉、中郎将都是平级,各有职所。刘备本人现在不过是新野县令,手下自然不会有高级军职。糜芳和周仓都是军司马,刘封和关平则都是校尉。而关羽、张飞军职最高,均是偏将军。现在赵云被封为中郎将,职位却是已在糜芳之上,所以糜芳才会有此一问。
刘备道:“糜将军,赵将军另有重任,军需这一块,还是由你负责,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多多用心,如果你手下的军需官,都能赶上赵将军的一半,那我就甚是安慰了。”
糜芳讪讪道:“主公说的是!”
刘备转身对赵云道:“现在你是名副其实的赵将军了,你现在的职责就是负责选拨操练二百精锐士卒,组建一支楚原先生的亲兵卫队。而将军就担任楚原先生的卫队长,全权负责楚原先生的安全。”
赵云道:“在下领命,但教云有一口气在,断不叫人伤先生分毫。”
我在一边,心头大喜。刘备居然给我安排了一个保镖,而且还是我最喜欢的三国人物,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只是我却有张飞一样的担心,这赵云长的太秀气了。简直不像军旅中人,不知道他的武艺如何,要是能有小说中写的一半,那我也甚是安慰了。
忽听张飞道:“大哥,周仓不过是军司马,这赵云如何做得中郎将一职。”
周仓就是关羽的卫队长,如果他的职位在我的卫队长之下,那岂不是说……张飞这是为他二哥来抱不平了。
刘备淡淡的道:“楚原先生当世大才,自当敬重。二弟,你说是吗?”
关羽微一欠身,“一切听凭大哥安排。”
张飞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刘备这才道:“赵将军,快来见过楚原先生。”
赵云过来见礼,我这才有机会近距离细看赵云,只见他长得尽管秀气,但是眉宇之间却是英气逼人。我这才对赵云的实力稍稍放点心。
随后的日子里,赵云每日早上都来与我照个面,然后就去替我挑选卫队的人员。我每日则在孙乾的引领下,熟悉军中的事务。
据孙乾说,他是自告奋勇担任此职的。几天时间接触下来,我现孙乾虽然迂腐,却是个标准的文学烧友,对我崇拜之极,就是我的忠实粉丝。不但对我毕恭毕敬,而且细心周到,将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对他的看法不由大大改观,对他生出不少好感。
这段时间,我对刘备集团内部的大小事务基本上有了个了解。糜芳主要负责军需物资。刘备部队的军需一向不足,贮存的军需品很少,这个官职倒也比较清闲。周仓是关羽的卫队长。关平则负责侦查,警戒之责。我一直尽量减少与关平见面,生怕他想起那个雨夜中的事。不过幸好,看起来关平对我已经是毫无记忆了。刘封则更像是刘备的行政秘书,主要负责传达和落实刘备的一些决策。
文官之中,孙乾是个闲职,没有什么固定的职责,这也和他的能力有关。糜竺的文案娴熟,所有文件都归他起草。简雍负责宣传和教育,有时也出谋划策,算是半个参谋。
刘备手下,军事上真正的核心是张飞。这家伙精力极其旺盛,每日将所有士兵分成三班,轮流操练。我看所有的将士对他都是既畏惧又敬重。我甚至觉得在军中,张飞的话有时比刘备更管用。
我唯一搞不太清楚地是关羽究竟管什么。此君经常每日拿着一本《春秋》,在屋中捧读,要不就是四处闲逛,往往终日不一言。直到有一件事情生,我才对他算是有所了解。
那是我来之后的第十六日,有人来报,说新野县东,有一三棵树村,村中有一百岁老人,于昨日去世。
刘备为政一向遵循敬老的政策,八十以上的老人,每年都拨给专门的俸禄。而九十以上的老人,刘备更是会亲自去把俸禄送上。这百岁以上老人,听说新野境内不过两人。刘备每年都会去看望两次。此番一人离世,刘备自然是要亲自前去吊唁。
那一日,去的有刘备、关羽、我和刘封。三棵树村倒是很好找,村如其名,村口有三棵古树,粗的需三人合抱,细的也有一人合抱粗细。
此百岁老人去世,他的直系后代众多,披麻戴孝的足有百人之众。其余亲者更是不下二百来人,黑压压的一片。见刘备前来,这些人自然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我们走进灵堂,只见尸体还没有盛入棺材。而是放在一扇木板之上。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刘备微微一怔,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位老人,足有七八十岁年纪,对刘备道:“使君,家父生前多次念及使君之情,至死难忘,特嘱我等当面致谢,使君请受小老儿一拜。”说着就要下跪磕头。
刘备忙一把扶住,道:“仙翁寿至百龄,实在是多福之人。备不过是聊表敬意罢了。对了,不知令仙翁为何还不入棺椁呢?”
那老人道:“使君不知,家父仙去之后,颇有奇异之处。正等使君看过定夺。”
刘备道:“哦,有这等事?不知有何奇异之处?”
那老人道:“家父先去之后,面色却是异常红润,宛如生前,这一夜过后,丝毫未变。就像是平时睡着了一样。”
刘备惊道:“有这等事,不知备可有幸一观。”
那老人道:“正待使君验看。”
刘备上前两步,走到尸体旁边,伸手一揭白布。惊变促生。白布之下,居然是一劲装之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向刘备刺来。我不由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刘备却似乎早有准备,将肋下佩剑一举,正好挡在咽喉处,“叮”的一声,利刃正好刺在剑鞘之上。刘备左手横切,正中此人咽喉。那人立时口中狂喷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对于中国武术,我一直迷惑,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技击,还是只是一种表演。中央台的武林大会,我怎么看都像是街头斗殴。也许是我水平不够,反正我是看不出半点高深的东西,每回都是身高体壮者获胜。一点意思都没有。而刘备这一出手,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功夫”,真是快、准、狠,兼而有之,很有李小龙的出手味道。看来中国功夫古代还是很厉害的。
呼啦一下,旁边的孝子贤孙中涌出四五十人,纷纷从腰间抽出利刃,向我们四个冲来。我一时脸都吓白了,心嘭嘭嘭跳个不停。我们这次本是带了一百余名精兵作为随扈,但是他们都在村口相候,根本没有进来。现在这灵堂之中,只有我们四人。
刘备、关羽、刘封都是一副处惊不乱的样子。刘封拉着我,我们迅向墙角退去。等我终于靠到了墙角,感觉到坚实的墙壁贴到了我的后背,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忽然,刘备一把拉起了我,口中平静地道:“小心有人从外面偷袭!”我不由诧异于刘备的镇定。刘备对刘封使了个眼色,刘封走上一步,站在我的身侧,看来是负责保护我。我心里稍安。
此刻那些人已经涌了上来。站在我们最前面的是关羽,只见关羽抽出腰间佩刀,一刀挥去,一阵凌厉的劲风过处。当前一人被拦腰斩成两截。肠子、内脏洒了一地,鲜血四溅。几滴鲜血蹦到了我的脸上,我不由激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