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夫人柳眉倒蹙,正要说话。
“金城夫人,朕刚才话已说过了,不管晋王提什么条件都会恩准,就烦请你去吧。”赵匡胤摆摆手,威严初露锋芒。
“可是,臣妾,”金城夫人不敢再说,只好极不情愿地站起来,缓缓挪向红花,她撑着亭栏,弯腰去摘那红花。
一只长箭快如闪电般向这边射来,我一声惊呼,长箭势如破竹从我身边擦过,直飞向金城夫人,离她背后已不到一米,“快,躲开!”话才出口,已然晚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箭深深刺进了金城夫人的身体,我向她跑去。
“怎,么,怎么,回事?”她的嘴角流淌着鲜血,触目惊心,那箭头从她的背后透入已穿到她的前胸,血不停地渗出,我撕下衣服堵住那源源不断流淌的鲜血。对殿长身挺立一人,左手高举弓箭,是晋王!
“别,别,让我,死,”金城夫人扭头盯着我,“我,我不,想死,救,救,”
“快传太医,快!”赵匡胤喝道。
数名太监扶起金城夫人,将她抬走。我傻傻地看着那栏杆,一滴一滴的鲜血落在尘土上,已变成黑紫色。身为外科医生的我见过无数比这严重的伤势,断手断脚的,可哪一次也比不上刚才带给我的冲击!
我怒视赵光义,杀人者偿命,那金城夫人眼看着是不能活了。
赵匡胤一脸愠色,大声怒道:“晋王!你,你!你可知罪?”
赵光义一脸的镇定自若,跪下说道:“陛下,臣知罪!可是,我大宋建朝才不过短短十载,虽然这几年来陛下采纳了李文植‘先南后北’统一天下的战略方针,灭了荆南、后蜀,南汉也是指日可待。可是,江南第一大国南唐经济富庶、国势渐强;而北方的辽国一直与北汉相互勾结,势力也不可小觑。”
“这些朕都知道,可是,四弟,这与金城夫人又有何关联?”赵匡胤的语气已有所放缓。
“陛下,臣弟跟随您已快二十年了,出生入死,都算不了什么!臣弟只求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大宋一统天下。”赵光义竟然已是泪流满面,我惊诧地看着他。
“唉!你,起来吧!”赵匡胤摆摆手,无奈地说道。
“请陛下听臣弟说完,天子被所惑而失天下者,这种先例还少吗?金城夫人恃宠生娇,妄自尊大,完全无视后宫规矩,陛下对她宠幸愈加,绝非社稷之福!所以臣弟宁愿以已之命换她一命,只求我宋朝基业千秋万载、太平兴国万万年!”赵光义依旧跪在地上,说完叩不止。
赵匡胤站了起来,走到晋王身边,双手伸出将他扶起,两兄弟双臂紧交,久久无语。德昭猛得站起来,大叫道:“父王!”
“你住嘴!”赵匡胤喝止德昭,连头都没回,只是看着晋王,“四弟,你的这片赤胆忠心,大哥心里面全知道,全知道!”
雪还是零零碎碎地飘散了,才将的华丽景色是渐渐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更冰凉凉地刺着人心。
“怎么一直没有说话?”
依在李文植的怀中,马车走得很慢,我放下珠帘,“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去呀?”
“才出皇宫,还得一段路要走,怎么,饿了吧,我看宴上你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不是回家,而是那个家,我们在江南的家。”
“今天你受惊了,”他把我搂得紧紧的,“这宫里我早就呆够了,我也想快点走,青梅,幸而有你,我不能想像,如果身边没有你,我怎么还能活下去?”
“七年?”我抓着他的手,“就算只有不到七年的时光,文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愿意!”
雪下得大了,漫天飞舞卷着北风,可是心里暖融融,“文植,我,爱,你!”小声地说完,我抿嘴而笑。
“你说什么?青梅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我坏坏地摇头,眼里的笑更浓了。
可这笑靥还没渗开,低头看见手指上的斑斑血迹,“文植,这种世道,竟然能遇见你,真是不幸中之万幸。赵光义这样做,难道真得只是如他所说的吗?这世间就没有法度了吗?只要加上一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就能随意决定别人的生与死吗?”
“这就是君主的无上权力,青儿,这世间最能改变人心的没有什么,只是除了这两个字------权力!”他的声音悠远无助,“千年来大浪淘尽无数英雄豪杰,能参破这权力二字的又能有几人呢?”
“权力?今天我才深深感受到这两个字的威力!我原来只以为世人为了名利可以付出一切,可金钱和这权力相比,真真算不了什么。”
马车总算停驻了,他先跳下车将手递给我,“李先生!”一人闪出,叫道。
“你是什么人?”李文植问。
“小人是西央宫的。”那人声音又尖又细,脸上没有胡须,是宫中的太监。
“金城夫人怎么样?是她派你来的?有什么事?”李文植连问。
“娘娘她不好了,她让小人前来,是想请夫人进宫。”那人瞧了我一眼。
“你退去一旁,我要和夫人商量。”李文植转身我,“青梅,你听见了吧,你想去吗?”
“太突然了,她为什么会想见我?”
“你不想去,我会回绝。”
“不!”我叫住他,手上还沾染着她的血,“不管她是何用意,毕竟是临死的人,我不能拒绝她。”
李文植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