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缓缓依榻躺下,双眼微闭,吴用进屋将茶具放下,一言不转身出屋,是进还是退?
我楞在原地,“晋王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青梅,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愿与我为敌。”
“现在也是如此,我,”
话还未说完,赵光义摆手:“吴用这个奴才越来越放肆,明知道我不方便,还将茶放那么远。”他张开眼扫向我:“青梅,我渴了。”
“这又何难?别说一杯茶,就是要我,”我将茶盏递于他手中。
“要你做任何事情都行?!”赵光义就着我的手饮了一口,眼含笑意问。
“不!”我硬邦邦地顶回。
他哈哈两笑,“妙,妙不可言!有趣得极!”
我冷眼瞧他并不答话,果然他脸上一紧,沉言道:“你想求我什么事情?”
“帮我弄一个人进入台狱。”
“没有官家的允许,连我都无法进入。”
我转身出门。
“青梅,站住!”
“既然被你拒绝,我也没有必要还留在这里。”
他走下榻,似笑非笑盯着我,我盈然一笑:“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
“果真有趣!此时此刻,我还真有些羡慕,”
“不懂,我得走了。”
他拦在我面前,“我怀疑,李文植他真得清楚自己有多么幸运吗?你这么一个女子,如果我是他,就是一百个公主也不换!”
“晋王殿下,我们跑题跑得太远了!爽快一点,除了官家,如果说还有人能办到这件事,非你莫属!这一点我很明白,或许,你并不愿意有人进入台狱。”
“好!爽快,我喜欢!青梅,明晚我会安排你进入台狱!”
“我?等一等,我只求你帮忙弄一个人进去,可没说是我呀!”
“就是你!旁人休想!”
低头暗忖,唉,先应了他又失信于他,应了源非却不能再落空,我点点头:“晋王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走出大门,却听见赵光义说:“青梅,屋后樱花盛开,这几天正是赏花的季节,你不想看看再走?”
“不啦,您独自赏吧,青梅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赵光义呵呵干笑:“好好,我等你,这花季还有几日,不忙不忙。”
换好狱卒的衣服,外罩黑绸大氅,“夫人,您这么晚了是去哪儿?先生不在家,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了?”吴婶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放心吧,吴婶,我是去会会两个朋友,马上就回来。”我微笑着安抚她,天上的弯月一钩,浅黄通透,快步走着,隐隐有风声掠过,我头不回低声道:“源非,不用跟着了,你要带什么话?”
“实情,救人。”
夜风敲打叶梢呼哧轻响,似乎一只巨鸟飞过,我知道是源非,他走了,掷在我身上的是两条人命。
“李夫人,请上轿,一切都安排妥当,请您进去后一柱香的工夫就出来。”吴用掀起轿帘。
空荡荡的街上只有轿子吱呀吱呀地响着,恍惚中轿子已落地,“夫人,到了,请出轿。”
无端端地寒意浸体,“请您月兑下这黑氅,小的为您拿好。”吴用接过我的大氅,忍不住浑身寒噤,呼气成白雾,“李夫人,请您低头垂目,跟着那人走,遇着什么事情都不要开口。”吴用指着一人对我说。
“是。”
这诏狱远远没有想像中的阴森冷僻,两人宽的长甬石道,墙壁上高悬火灯,照得如同白昼。
那人长什么样子我一点儿也看不着,随着他走了几分钟,就如没有尽头似的,绕了又绕,终于在一处极小的内屋里停下。
他掏出铁匙打开一扇小门,“进去吧,到了时候我会敲门。”
猫着腰钻进小门,眼睛不适应得眯缝,这屋内一股腐霉味,暗压压地辨识着角落里似乎蹲着两个人。
“李三哥,王四哥,是你们吗?”我模索着前行。
那两个人影挪动了一下,“谁?你,是,弟妹?”李处耘喃喃道。
“是我,两位大哥,你们,你们怎么了?”走到角落处,趁着极暗的光线,两张憔悴变形的面孔,鼻子一酸,强忍泪水我哽咽道:“这才几天没见,你们就,就成了,这个样子,这些个人,真是些畜生!”
“青梅,怎么是你?!文植呢?他人,他不会也,也,也,”李处耘连说了几个也字,却接不下去。
“别担心,文植他很好,难道你们两位没有在渠州见到他?”我问。
李处耘摇头:“文植去了渠州?,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他也,”
“王四哥,他怎么了?”
“他才用了刑,一时还醒不了,青梅,你身上有水壶吗?”李处耘扶起蜷缩地上的王仁瞻,他紧闭双眼,面如金色,呼吸已是极弱。
“水壶?我没有带,难道这里连水都不让你们喝?”
“我,我,没,事,青梅,源,源非还好吗?”王仁瞻微微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艰难得吐出话。
“就是源非,他让我进来看你们的,你不用担心他,源非很好。”
“哈,哈,青梅妹子,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让你来看我们,唉!我和三,哥这趟是,是在劫难逃了。”王仁瞻说。
“两位大哥,到底生什么事情了,源非让我带话,实情和求人。”
“实情?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李处耘摇头。
“三哥,你,不说,我来讲,那,那个赵光义,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怕他个鸟!”王仁瞻挣扎起来说:“那天夜里,不是赵光义,他,他的那张亲笔兵凭信,我们,又怎么会,擅自出兵,他娘的,个奸诈小人!阴谋诡计,害我们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