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司马沈光当即也跟着说道:“文将军的提议虽然很是让人怦然心动,但也略为有些轻举盲动了!而张将军所言,虽则看似有些被动,但却是最稳妥之法。依微臣愚见,战阵之上,先应该有先模清来敌的状况,而后谋定而动,才是上策!”沈光的建言旗帜鲜明地支持着张离。
我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高适,带着鼓励地问道:“达夫以为从目下的形势来看,我军如何应对才好?”高适微微躬身,恭声地回答道:“微臣以为,高尚乃是天下知名的谋略之士,他的设计绝不会这么肤浅直白冀三州与青州之间的地理情况和利害关系,高尚岂会完全不知?因此,微臣可以断言,棣州目前所面临的来犯之敌,很可能是做为佯攻的一部分,进而以对我军进行诱战打击!当然,也可能是兵截殿下退路的先头部队,目的是试探殿下的先期布署是不是已经到位,如若殿下无备,它甚而会直接兵临青州,以隔断青州与棣、齐、冀三州的呼应之势,增兵月复背攻取三州!如此一来,假如我军没有奇谋强军,青州几乎就变为四战之地而三面受敌,仅能依托莱州,困守待援了!”
高适的顾虑确实有他的道理,高尚既然花费了如许大的气力,设计把我调虎离山地引到青、莱二州地面,怎会如此草草地了事?这可是他苦心造诣,以求擒俘于我,助安禄山扰乱大唐秩序的重大行动啊!我不禁顿语细思:经过我的多方面努力,眼前情势堪忧的不是我的安危。也不是大唐江山的存亡,我有绝对的把握保障自身的安全,也绝对有信心对抗安禄山等人的军镇势力,使之不能严重到危及大唐江山存亡的程度!原因无它,因为我深得民心,因为我有剑南十三州及天下大部分兵马的支持,因为我有先进的武器装备,更因为我有谋略深诣、兵法娴通的文臣武将在身边辅佐!
但是怎样避免大唐江山陷入长时间的战乱呢?在这一点上。我却深深地慄惧小心,不敢有些许疏忽。因为长时间的战乱会使大唐的综合国力急剧下降!甚至会引外族的窥侵和崛起,使我所处立的大唐再次重回我前世所记载的历史轨迹之中!那么我身临大唐又有什么贡献和意义?我朝思暮想为之奋斗十余年的重振大唐目标岂不是沦为画饼笑谈?!
中军将佐和青州官吏们见我陷入深思,知我正在暗自盘算,俱都默声不言。不敢有一点响动,他们心中也暗暗地期待着,自己名动天下的英明君主再次作出果断而又正确的决定,再次成就一个新的传奇!
我沉思了良久,心中渐渐有也决断,一抬双目,我沉声言道:“达夫所言很有道理,本太孙细细想来,此次高尚的设计实在是高啊!一举两得地有两点打算:一点是分兵进击,先以安贼的前军一部直临棣州,以试探我方是否已有准备。而在棣、齐、冀三州之中,有一部分的州县,是处在范阳节度使的管辖之内,我方若无准备,安贼立时计赚棣州、齐州和冀州。直接三面围拢青州!
若是侦知我军已有防备!因为安贼他们应该知道,我方加上东牟、东莱两个守捉的兵力,总兵力方才六万四千,即便加上各州府的平日卫戍兵马,也不过接近八万而已!而这其中的六万将士,却又是未经战阵、充当门面的”礼仪“之师,所能具有的战斗力按照安贼他们的估算,一定不会是多高。所以,安贼他们将会依恃着自己久经战阵的强大战斗力,前部依然攻略棣州,左军和右军则奔向齐州和青州,而安贼此行的后军将会伏于冀青四州的某一处,最有可能的是四州的交叉点。
这样一来,棣、齐和青三州遭敌,在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情况下,近在咫尺的冀州和登、莱二州,因为唇齿相依的关系,它们只能选择前往救援。如此,安贼他们此行的后军就会围点打援,以逸待劳地消耗我方有限的兵力!而在战火纷纷之际,高尚认为我方在兵员不足战力不强的情况下,为了苦守棣、齐、青三州,登、莱二州的兵力必定空虚,或许会以特别精锐的队伍,很可能是安贼私自培植的死士‘曳落河’,从莱州等地偷偷登6,以收奇兵之效地彻底孤立青州,甚至袭取青州!
至此,按照高尚的预想,我军除了水路之外,已是再无退路可退!而从冀州以南直到广州的岭南五府,因为没有精兵守备,富庶的江淮地区,广阔的大唐江山也将沦陷在安贼铁骑之下!从此,安贼的钱路兵源也将达到无忧之境!由此安贼终于完全成就了羽翼,真的可以进王退霸了!”想想高尚的算计,我心里在佩服他的同时,又暗暗地可惜他的明珠暗投。
豹骑两位宜威将军中的李宾忍不住为高尚的心计而轻轻地打了一个冷战,从未经历过战阵的他不觉出声问道:“郭将军分兵二万五攻袭渤海,难道这个安贼就不顾及自己盟友渤海国的存亡了吗?”
豹骑右郎将文若海看了看自己年轻的下属一眼,轻轻地叹道:“渤海只不过是安贼在自己叛乱路上,权且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它的灭亡只要能换得一丝利益,安贼又对它有何顾惜之处?”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李宾却轻声地一叹而言:“高尚如此才能深具,应当晓知顺逆昌亡之道,如若投效太孙殿下,那岂不是龙从云而虎得风,怎么会跟从安贼了呢?”他这一言,充满了对高尚这个人才的惋惜和困惑。
我暗暗苦笑,高尚原本也是想报效朝廷,奈何一则朝廷开科取士的方法太过迂腐、无用,二则当时的朝廷被李杨二佞把持,最后把久不得志的高尚惹得牢骚满月复指天而誓:即便不能流芳千古,也要轰轰烈烈一世,绝不默默无闻!但谁又能想到,在辗转之间,他竟然成为安禄山的席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