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犯怀着矛盾的心情回到了苦木集后便决定在苦木集留宿一夜。他暗忖:天色已晚迟早总要留宿的南许许行踪飘忽又无线索一切只能凭机缘巧合否则即使走太多的路也是毫无用处。
心里这么想着他更拿定主意要在苦木集留宿一夜。
其实他心中还隐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若万一在苦木集还隐有劫域恨将的同伙那么他就有机会弥补不能与战传说等三人一道对付恨将同伙的遗憾还可暂保苦木集平安。
没想到主意拿定后花犯才现要在苦木集寻找一个住宿的地方并不容易他的遭遇与战传说购马时的遭遇相似。苦木集的人为战传说与恨将那可怕的一战所惊悸对身携兵器之人已存在戒心一见花犯走近便早早地关门大吉花犯一连吃了几个闭门羹不由大惑不解。
九灵皇真门的门规严谨绝不许门内弟子滋扰黎民苍生花犯当然也绝不会犯此戒律。见求宿无望他便在远离主街的偏僻处找到一间花房。花房无人看护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菊花花犯择一干净处取出包裹中的一块毛毡权当蒲团盘膝打坐准备就这样过上一宿。
当花犯渐入物我两忘的佳境时忽有笛声传入耳际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花犯暗暗吃惊:难道在这苦木集也有风雅之士?
细听笛声初时笛声灵动悦耳让人如置身莺歌燕语、杨柳依依的三月入耳只觉身心舒畅花犯不由暗赞一声。
笛声渐变变得幽怨压抑如泣如诉让人不由自主地忆起种种哀伤之事情难自已。
笛声愈诡异仿若有一个心魔在挑拨着人的负面情感哀、悲、怒、恨、怨……笛声不知来自何方仿若它已笼罩渗透至每一个角度成了苍穹的主旋律。
花犯忽觉心绪不宁莫名怨愤油然而生。
下意识中他猛地拔剑在手似欲有所为!
一股清冽凉意倏然由手中之剑透贯入花犯体内花犯猛地清醒过来见自己竟已握剑在手大吃一惊立即意识到此笛声必有古怪。
四大圣地讲求修心养性淡泊无欲心中自是一片澄明所以花犯不易被邪魔笛音收摄心神。同时他的“守一剑”乃九灵皇真门三大镇门宝器之一自有辟邪之奇效在花犯即将为邪魔之音入侵心神时及时护主。
花犯清醒之后暗呼侥幸!这时忽闻远处嘶喊声响成一片有人大呼“救命”有人高呼“救火”更多的则是撕心裂肺般的嚎叫而这种既空洞又绝望的嚎叫只会是来自于神志不清的人。
显然花犯虽然暂未被邪魔笛声所困但苦木集的人却没有他这等修为很快便在邪魔笛声中崩溃了。
能以邪魔笛音对花犯构成威胁的必是高人此人竟对苦木集的百姓庶民下此毒手花犯怎能坐视不理?
无需借助“混沌妙鉴”花犯冲出花房掠至高处居高临下四向张望但见西北方向火光冲天嘈杂的嘶喊声也主要是由那个方向传来。凭这一点花犯足以判断出以笛音伤人者所在的大致方位。
花犯默念九灵皇真门的独门绝学“空明心诀”一股朗朗正气由心而生护住元神不为邪魔所侵同时花犯的辨察力也迅提升至洞察秋毫的境界。
刹那间笛音在花犯的辨察力作用下似若有形能够分辨出笛声在虚空中运行穿透的轨迹就如同以肉眼捕捉在虚空盘旋飞舞的缕缕丝线。
笛声果然是来自西北方向!
花犯立即向西北方向掠去凭着对笛声的察辨迅与目标接近。
沿途只见火光冲天街巷中有人在狂嘶奔走更有人七窍喷血倒地而亡!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根本无法与这笛声相抗衡的。
终于不远处的屋宇之巅有一持笛吹奏的女子身影出现于花犯的视野中。
花犯将“空明心诀”的修为迅催运以充盈着浩然正气的内家真力朗朗送声:“何方邪魔胆敢荼毒生灵?”
喝声既有先声夺人之势又以喝声破坏了笛声的声场正饱受摧残的苦木集人这才暂得解月兑。
呼声尚未消散花犯已以快不可言的度迫近那女子在离对方数丈处飘然落下。
那女子暗吃一惊!
在她的笛声下即使是绝顶高手也只能勉力自保而眼前这年轻人年不过二十却能轻而易举地逼近她的身边并且还能以呼喝声干扰她的笛声!照此看来此年轻人的修为岂非高得不可思议?
她却不知九灵皇真门的“空明心诀”正好是邪魔笛音的克星。
何况她并未预想在苦木集中隐有如花犯这等级别的高手所以也未将其邪魔笛音的杀伤力提升至最高境界没料到却引来了花犯。
花犯见那女子乃一美艳少*妇年约二十四五眉目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妩媚之气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入骨的风骚其身材更是惹火之极丰腴凸凹曲线诱人尤其是一道光滑的绸带若即若离地缠绕于她的身上迎风飘动情形甚是撩人让人不由自主由缠绕她的绸带联想到若是换了一双男人的手臂紧缠这具动人美妙的**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饶是花犯深得九灵皇真门绝学真传纯朴心清目睹这一天生尤物仍是不由一阵耳热心跳其震撼力比邪魔笛音更胜一筹。他急忙以“空明心诀”与之抗衡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那美艳女子“咯咯”一笑柔声道:“何处跑来了这么一个俊美的小兄弟?是见姐姐太寂寞了来陪姐姐的么?”
其语调甚是独特不似乐土口音。
花犯沉声喝斥:“胡言乱语不知所谓!我是来降服你这妖女的!”语出之时已握剑在手。
“降服?咯咯咯……小兄弟要在哪儿降服姐姐?是在这儿还是在……温柔乡中?”那美艳女子言语间更为放肆。
花犯怒喝一声:“可恶!吃我一剑!”
人剑合一如怒矢般向那女子标射而去!
“小兄弟怎不知怜香惜玉?”那女子幽幽一叹缠绕其身上的绸带突然破空射出如一条毒蛇般向花犯席卷而至。
“啊……”花犯猛地记起恨将在被战传说重创后又被人救走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忖道:“难道眼前这女子便是曾救走恨将之人?那她就应是劫域的人!”再联想到她那有异于乐“啊……”花犯猛地记起恨将在被战传说重创后又被人救走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忖道:“难道眼前这女子便是曾救走恨将之人?那她就应是劫域的人!”再联想到她那有异于乐土的口音使花犯更为坚定这种猜测。与此同时在他推测对方来历时绸带已闪电般射至劲风扑面。
花犯不敢怠慢“守一剑”以身为轴剑影倏闪纵列成栅封住了所有可乘之隙一式“九灵剑法”中的“抱残守缺”演绎得无懈可击。
绸带倏收幽香袭人美艳女子已在第一时间欺身而进手中之笛挟凛烈杀机直戳向花犯咽喉要害因为她对花犯的修为估计过高所以甫一出手便毫不留情。
花犯堪堪举剑封挡美艳女子纤腰轻摆有如鬼魅般闪至另一角度手中之笛在虚空中划过一道不可捉模的轨迹后已变戳为扫直取花犯后腰其身法之刁钻轻盈令人防不胜防。重重剑影竟未能让她有丝毫滞纳之感仿若她的身躯有形而无质可以在任何狭小的空间穿梭自如。
攻势变化之快俨然已突破了时间的范畴!看似声势并不可怕但惟有面临攻击的当事者方知一旦杀机快绝至有如咒念般无可捕捉无法抗拒时心灵所承受的压力同样惊心——死亡也同样是近在咫尺!
她的招式变化之快、之诡异已越一般高手的反应极限!
但花犯反应之快简直是骇人听闻。
笛至剑至。
眼看笛子就要重重扫于花犯后腰部至少会扫断他两根肋骨时他的剑竟已不可思议地挡在了笛前。
其之快让人顿生错觉仿若花犯的剑本就是一直保持于那一方位或者他与那女子只是同门切磋彼此之间已相互熟悉了对方的任一变化所以能“配合”得那么无间。
这一切得益于花犯“空灵心诀”带给他的惊人洞察力!他的心灵在他视觉做出观察判断之前已先做出了判断。
“当……”地一声暴响笛子看似晶莹如玉却产生了金铁交击之声不知此笛是何物制成。
花犯虽挡得及时但因为受角度的限制在力道的爆上处于不利地位剑笛重击他的剑仍是被撞得反弹而后径直撞向自己的后背。
一阵剧痛后背显然已受了伤。
但伤势却并不重——这很是出乎那女子的预料!等到现花犯的剑竟未开刃时才恍然大悟。
花犯借机抢攻数剑退开数步!自涉足武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伤于自己的剑下但仅仅是皮肉伤而已。待他明白自己为何会伤得如此轻时心头不由一动猛然记起师祖将“守一剑”郑重交付与他时所说的“是非难分彼此无别”那句话顿有莫名感触。
当时花犯跪受守一剑时对师祖的信任与倚重甚是感激因为守一剑乃九灵皇真门三大宝器之一而在此之前他就已得到了另一件宝器“混沌妙鉴”。身为年轻一代弟子在刚涉足武界时就拥有九灵皇真门三大宝器中的两件实是莫大的荣幸。但在花犯的心中却尚有一个不解之惑那就是为何九灵皇真门的“守一剑”会无锋无刃!
天下利器莫不以无坚不摧之锋锐为贵为何偏偏守一剑例外?
当然花犯虽心中有些疑惑却绝不敢说出那岂非是对三大宝器的轻视与亵渎?师祖乙弗弘礼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了一句“此剑之神韵便在其无锋无刃所谓‘是非难分彼此无别’谨记谨记。”
对师祖所言花犯并未了解其中玄奥只是把它牢牢记住。
直到此刻他才对“是非难分彼此无别”有所领悟!剑之锋刃虽可克敌制胜但冥冥之中万物相通为一针对敌人的锋锐何尝不是悬于自己心头的杀机?
那美艳女子自不知花犯心中闪过的种种念头她本欲战决但花犯只是在未提防她有如此惊人的诡异身法的情况下略受挫折她若想再故会重演已是不可能。在花犯所显露的修为足以让她明白在这种情形下要想真正地分出胜负绝对会在数百招以上也许最终斗个两败俱伤也未为可知。
这可不是她所愿意的!她的目标根本不是花犯怎愿为花犯耽误太多的时间?
那女子目光一闪本待否认但又一想能够不畏与劫域结仇的人可谓凤毛麟角!于是妩媚一笑道:“看来小兄弟与姐姐很有缘分居然能一眼看出姐姐的来历。”
此女子的确是救了恨将的劫域人也是恨将以啸声招来的同伴——乐将只是当她匆匆赶到时战局已定恨将彻底落败。
她试图救出恨将没想到战传说穷追不舍她要想带着恨将一起逃月兑绝无可能!
而且战传说来之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只稍一犹豫她赫然觉自己已处于更为可怕的境地:此刻就算放弃救恨将的努力也已迟了她自己尚难以月兑身!
想到恨将领二十名劫士伏击战传说却一败涂地她实在没有能胜过战传说的把握既然舍弃恨将之后恨将必死无疑她一狠心便做出了当时让战传说大吃一惊的决定:将恨将的身躯向战传说极掷出而她则借这一机会逃月兑!
她的计策成功了代价则是恨将命丧当场。
她当然不知自己之所以能成功逃月兑战传说的追踪其真正的原因并不在于她以恨将作掩护这一手段而在于战传说当时体内犹如万剑涌动穿掠已难以久撑!
成功逃月兑战传说的追踪后她即折身抄另一条路返回苦木集。
她的意图是为救九名重伤而未亡的劫士。
众劫士被花犯废去武功的一幕并未被她所见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做此决定。
此次前来乐土除了恨将与二十名劫士同行之外她也领着十二名身手不凡的美婢随行而且这些美婢还在刺杀落木四时假扮乐土女子为她在恨将面前挣足了颜面。
没想到数日之后的今天恨将竟亡于战传说剑下。
恨将一死她就必须独自肩负重任了。
所以她迫切希望能救出九名劫士否则仅凭十二婢女在处于乐土月复地的情况下未免有些势单力薄。
没想到当她折返苦木集时九名受伤的劫域劫士竟都已被杀身亡!
初时她以为这是战传说所为但由九名劫士的致命伤口来看伤势创口极窄与战传说的兵器不相符与劫域劫士自己所携带的兵器也不相符何况她还知道战传说手中的苦悲剑已毁杀几个受伤的人对战传说来说根本不必另觅兵器举手之间便可毙杀他们。
由此看来击杀劫域九劫士的另有他人!
没想到连这样的一线希望也落空了劫域乐将这才深深地体会到深入乐土之后他们就很可能会步步危机任何人都会成为他们潜在的敌人因为整个乐土与劫域都是抱有相互仇视的态度的。
想到这一点乐将顿时怒火中烧一怒之下便迁怒于苦木集吹奏她邪魔笛音苦木集百姓怎能与之抗衡?很快便有人神智大乱纵火杀人亦有人当场暴毙!
这只是乐将泄愤之举她并不愿久留苦木集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会齐自己的十二婢女然后尽一切手段除去战传说。否则在恨将与十二劫士皆亡的情况下她如何敢空手回劫域面见大劫主?
没想到她的笛声竟引来了花犯交手之后乐将心知对手虽然年轻但自己要想胜他也绝非易事。
她不愿与花犯久战所以索性承认自己是劫域中人只求“劫域”二字可以吓阻花犯。
她却不知这可是天大的失算!
花犯的猜测得到证实之后沉声道:“原来是劫域邪魔!无怪乎心狠手辣残害无辜我定要让你明白乐土绝非尔等飞扬跋扈、为所欲为之地!”
乐将又气又悔!
花犯再不多言立时主动起攻势。
乐将无心恋战且战且退一心只想摆月兑花犯再伺机对付战传说奈何花犯对乐将以歹毒手段使苦木集变为人间地狱的举动恨之入骨紧追不舍一时间乐将无论如何也是月兑不了身。
直至她以几名被捆缚住了的苦木集人作挡箭牌试图重演先前阻挡战传说的一幕。
孰料花犯竟借“九灵剑法”一式“灵动九方”及时避过了误杀无辜的可能又将她及时阻截。
花犯苦苦相逼终于使乐将明白今日除非她击杀花犯否则休想月兑身!尽管与花犯之战必会大耗她的实力要想在短时内再与战传说这样强硬的对手对抗将十分危险但她已别无选择。
花犯一边正视着乐将严加防范一边送声:“苦木集的乡亲们听真你们去救火此人自有我对付!”
先前苦木集的人被突如其来的飞来横祸弄得不知所措一片混乱经花犯出言提醒方回过神来。刚才躲在暗处的人亲眼目睹了花犯施展的“灵动九方”在他们看来这已是神乎其技对花犯的信心大增当下依言而行。
乐将的笑容中已暗含杀机与之相反花犯却未显露任何杀机他的眼神无比的沉静像是无思无念却又让人感到他的心灵涵盖了惊人的空间范围。
这才是真正的既举重若轻又举轻若重淡漠一切亦珍视一切!
乐将见多识广立知对方的心境修为实是不可小觑无怪乎他能够不受笛音的侵蚀。
心中转念之际魔笛“风摇”徐徐扬起其甚慢但乐将暗中催内力无形气劲透“风摇”而“风摇”无需吹奏自行出高亢之声声音中暗蓄乐将的强大气劲已然有了甚为可怕的杀伤力!
这对花犯虽然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但却苦了在一旁的顾浪子。
本就因重伤而虚弱之极的顾浪子岂能与如无形锋刃般的笛声相抗衡?他只觉胸中五脏六腑有如翻江倒海逆血上翻苦不堪言。
以南许许的修为自是能够自保甚至还能助顾浪子一臂之力但他们二人都不愿就此暴露身分。若是在这颇具杀伤力的笛声中尚能安然无恙岂能逃过乐将、花犯这等级别的高手的眼光?
略一犹豫顾浪子已支撑不住一口逆血疾涌而上喷出一口热血!曾经的绝世刀客此时竟如此脆弱其中滋味惟有顾浪子自知。
南许许大吃一惊不敢再耽搁急忙搀扶着顾浪子跌跌撞撞地隐入一间屋中。南许许担心顾浪子的伤势所以跌跌撞撞倒也不完全是假装出来的心中紧张自然就少了一份稳当。
南许许当然知道退入屋内并不能避过笛声的入侵。他之所以隐入屋中只是借此可以帮助顾浪子渡过这一难关而且由于屋子的阻隔不会被花犯、乐将察觉。而屋子的主人已去救火了这正中南许许的下怀。
他对顾浪子的伤势是再清楚不过了知道绝不可以输入内力于顾浪子体内的方式相助——当他们与战传说相见时顾浪子晕绝过去战传说曾提出要借自身内力相助却被南许许断然拒绝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南许许只能以自身的内力在身侧交织成一个气机之网将顾浪子也笼罩其中将笛音声浪中隐含的杀机隔绝于气机之外。
乐将对南许许、顾浪子并未多加留意。他们一个容貌如老妪枯瘦如柴;一个神容憔悴犹如大病初愈实是难以让她多加留意。
何况顾浪子方才的狂喷热血可不是假装的在乐将看来这岂非足以显示出这两个人绝不会是有意隐瞒实力的武界中人?
所以在乐将眼中南许许将顾浪子挽扶着躲入屋内之举实是愚蠢得可笑——当然这一念头也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会对南许许与顾浪子留意太多。
但顾浪子的内伤却使花犯意识到自己必须主动出手方可使对方再无暇伤及无辜。
守一剑一沉倏扬破空直刺看似平淡无奇实是大巧若拙其沉稳如山、岿然难撼的气势足以昭示在这毫无花巧的一剑之后隐有无穷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