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传说“偶遇”天司杀的女儿月狸结果弄得不欢而散自觉有些无趣又已找不到昆吾便自行慢慢地走向天司禄府。
先前他与昆吾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外城后来为了寻找那只风筝的主人又穿过了好几条街巷不知不觉中已将方向忘了。不过反正也不必急着回天司禄府战传说边走边看直到天黑了下来才进了内城遥遥望向天司禄府。
战传说回到天司禄府时物行已离开天司禄府。对于皇影武士来说他们所关注的只是什么人离开天司禄府对于什么人进入天司禄府他们并不太在意。
战传说回到天司禄府想到这一整日来爻意几乎都是独自一人处于天司禄府这样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还要为他为小夭为昆吾牵肠挂肚。想到这里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想早一点见到爻意。
爻意屋内亮着烛光门虚掩着战传说叩了叩门爻意的声音传出之后他便推门而进了。
烛光中的爻意是那般风姿卓绝战传说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她却仍是有些痴了。
爻意先问道:“怎么不见昆吾?”
战传说简单地道:“我与他出了内城他忽然决定要去见一个人让我先回天司禄府了。”至于详情他倒不是不愿说而是因为昆吾的举动太不可思议要向他人细述恐需一番解释。
爻意说了声“原来如此”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战传说这才感到爻意神情略显忧郁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爻意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算不上什么心事只是忽然间有一种空落的感觉。这几日来生了这么多事或者说自从在隐凤谷遇见你之后就一直有形形色色的事情生这些事让我的心思也一直没能够空下来方才我独自一人在这儿坐着静下来之后忽然间想到生了这么多的事这么多的悲欢离合其实都与我毫无关系因为我根本就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对于这个世间来说我是虚幻的而对于我来说这个世间又是虚幻的……”
战传说默默地听着心头渐渐变得沉重他惟有道:“你想得太多了……”
“不。”爻意摇了摇头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知道此时此刻我的感受因为没有人会有我这样的经历甚至于连想象都有些困难。”
“其实你不是虚幻的这个世间也不是虚幻的。我、小夭、昆吾还有很多人都愿意视你为亲人、朋友。”战传说道。
爻意再一次摇了摇头道:“算了不提也罢。”
战传说忽然变得很固执他正视着爻意道:“不我仍要提。你一直感到这个世间与你无法相通相融那其实并不是你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而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试图融入这个世间你一直都希望能回到你所熟知的世间……”
“你说的没错我正是如此想的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一点包括我自己!”爻意以少见的极快的语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她美丽的胸脯在急促地起伏着可见她说这番话时心绪很激动。
在战传说的印象中爻意一直是恬静的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所以面对爻意的激动他先是感到有些惊讶。
但很快他便道:“你若回到从前的世间回到属于你的天地那自是再好不过了但是相信连你自己也知道这很不现实。我可以与你一同努力但我更希望你能够学会接受这个世间在这个世间亦能有你的喜怒哀乐!”
“你……也对让我重回武林神祗绝望了?”爻意轻轻地道。
她的目光中有着莫名的哀伤。
此时的她在战传说眼中已不再是火帝的女儿不再是与他有两千年时光相融的女子而只是一个需要有人呵护怜爱的女子。
战传说不忍心让爻意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事实上他觉得武林神祗时代早已过去已经过去了的时光又怎么可能再重现?这与爻意在两千年之后复生并不相同正如一个人活一百多岁并非不可能但让一个白老人又重回孩童时重新开始生活这怎么可能?爻意只是将前一种生命的奇迹扩大了数倍十数倍而后一种则已不是奇迹所能形容的。
但战传说还是道:“我们自会尽力而为的只是……只是希望有一天若你现已根本不可能再回到武林神祗时代时你还能平静以待就当你本就与我一样一直就是生活在今日这个世间的。”
顿了顿又道:“就如同朝阳每日清晨都会升起似乎今日的与昨日的已是不同但其实它又何尝不依旧是昨日那一轮?”
战传说想安慰爻意但总觉得有满月复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说了这一番话连他自己都感到语气不足含含糊糊。
毕竟关于岁月流逝的话题总是太抽象、空洞。
爻意却似有所触动美得让人心醉的眸子深深地望了战传说一眼忽然道:“你可知若是方才我是对……木帝威仰说这番话他会怎么说?”
战传说一怔复而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他会说若是无法回到从前我便要让天地间的一切更易成你喜欢的模样!”爻意幽幽地道。
这的确大大出乎战传说的意料!
他竟然感受到来自于两千年前木帝的然霸气!
那是一种视天地万物如刍狗的凌然霸气自信可以控制天地万物的霸气。
战传说心头有了莫名的震撼。
怔了片刻他才道:“但……这又如何能做到?”
爻意一脸神往地道:“我也知道这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但我就是喜欢听威郎这样对我说!”
她的唇角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一抹浅浅的笑意就已让她神采飞扬动人之极一扫方才的忧郁。
莫非她是想起了与威仰相处时的时光……?
战传说忽然感到有丝微微的失落暗忖道:“好生奇怪她也知道这是无法做到的为何却喜欢听?”又想到天司杀的女儿月狸莫名地忽喜忽嗔颇有些感慨心想何以女人的心思总是这般不可捉模?
爻意见他呆呆出神意识到了什么便道:“但你所说的话或许更实在一些也许我是该试着忘记我的出生、来历了。”
“如此……便好。”战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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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西楼、哀邪、断红颜的隐身之处。
将雏——亦即天司禄府的阴管家刚刚离去。他是为小野西楼三人送来食物的同时还为小野西楼带来一些对她的伤有所裨益的药。
如此外面的形势可想而知将雏送食物与药来此定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小野西楼心忖哀邪选中的这个人倒真是没有选错。
将雏在送来食物的同时还带来一个让小野西楼三人大感懊恼的消息:千岛盟人之所以被现了行踪竟然是因为殒惊天被杀!
而小野西楼等人非常清楚殒惊天被杀与千岛盟毫无关系千岛盟怎可能蠢到去杀一个被囚押于黑狱中的人?
千岛盟此次进入禅都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龙灵而与殒惊天毫无关系。大冥王朝为了查找杀害殒惊天、青叱咤的凶手的下落而找到了藏于铜雀馆中的千岛盟人可谓是千岛盟时运不济。
但小野西楼却隐隐感到事情绝不会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为什么分明与千岛盟毫无关联的事却让大冥王朝认定是千岛盟所为?
难道是大冥有意要嫁祸于千岛盟?
小野西楼很快否定了这一种可能因为当千岛盟人秘密潜入禅都时大冥根本不需要寻找什么借口就可以对付千岛盟何必多此一举?
想到这儿小野西楼道:“相信这一次我们千岛盟是被人陷害了一定是有人知道我们潜入禅都后先杀了殒惊天再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大冥冥皇。”
其实当哀邪听了将雏的话之后也已有了这种猜测现在听小野西楼如此说便附和道:“圣座说的有理但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
小野西楼道:“应该是一个与千岛盟有利害冲突的人而且此人应该有极高的修为因为要闯入黑狱击杀殒惊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杀了殒惊天、青叱咤尚能全身退走则更不容易!”
她看了哀邪与断红颜一眼后接着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此人竟能抢在大冥冥皇的人之前现我们的行踪!这一借刀杀人之计实施得实在是很高明!”
想到暮己、负终之死小野西楼眼中已有了森寒之气尤其是负终之死更让她对这来历不明的对手怀有彻骨之恨。这一次千岛盟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了。
但眼下突围之日遥遥无期休说根本不知是谁施下这一毒计嫁祸千岛盟就算知道了要想复仇又谈何容易?
身处敌方月复地四周强敌环伺小野西楼三人感到无比的压抑与沉重。
这时哀邪取出了他的紫徽晶做他每隔一个时辰必做的事——观察左近有无异常情况。
紫徽晶形如圆镜约有二寸厚薄通体泛着晶莹光芒似可透视内有五彩流动变幻不定似轻烟似浮水。
哀邪将自身内家真力贯入紫徽晶中以求问阴阳五行之象。浩然真力进入紫徽晶后紫徽玄力大增晶内五彩之气飘移更快并开始分离重合……
哀邪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紫徽晶。
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了。终于他月兑口道:“紫徽晶东、西、南、北侧皆呈乳白之色白为五行中的金气之色四周金气大盛莫非是兵革之象我们已被伏兵围困?!”
小野西楼神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对这一推测你有几成把握?”
哀邪道:“应有九成。”
小野西楼缓缓站起身来道:“躲果然是躲不过的。”
因为进入禅都必须掩藏行踪她的天照刀没有放在那弧形长匣中以免引人注目而只是配以普通刀鞘。
小野西楼将天照刀握在手中道:“既然这一战已在所难免我们便不必再回避了。让我们三人在死亡之时也多少死出一点千岛盟人的骨气——随我杀出去吧!”
哀邪虽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就这么死未免有些不甘心他心道:“我哀邪可不是千岛盟人……”
复又想到从此以后乐土人又何尝愿视自己为同类?惊怖流在乐土人看来从来都是如洪水猛兽的。
断红颜道:“万一我们并未被现这样冲出去反而是自我暴露了。何况将雏刚来这儿不久如果外面有异常他应该有所察觉事实上他却没有告诉我们外面有异常情况。青衣为了掩护我们不惜性命我们如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岂非辜负了青衣?”
哀邪心道:“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们不希望自己活下去?问题是按兵不动也未必就是上上之策……”不过他知道断红颜虽为“孤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让人感到无法接近但她对扶青衣却颇有好感也许已情愫暗结也未可知。只是她的性情太过孤僻从未明白地表露出来而已。扶青衣之死她更是惜言如金方才所说的话只是证明扶青衣的死是她心头之痛所以才说出了这样多少有些牵强的话。她一向不喜言辞更少与他人交流这一番话则显露了她的真情。小野西楼或许不能懂但作为她与扶青衣的门主的哀邪却是懂的。
小野西楼果然不明白断红颜这一番话的真正用意她沉声道:“既然我们已无法选择生与死那就让本座选择乐于接受的死亡方式!”
还未等哀邪、扶青衣回过神来小野西楼倏然拔出天照刀冲天掠起天照刀蓦然划出光芒闪过之处屋顶立时为之一分为二小野西楼自洞开处飞掠而出。
哀邪、断红颜一下子惊呆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野西楼竟会如此冲动在他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便做出了这样的举措一下子将他们推到了惟有背水一战的绝境。
甚至可以说是推向了死亡就算方才并未有伏兵包围小野西楼此举也等于是引火**势单力薄的他们在禅都与大冥王朝正面交战结局可想而知。
哀邪心头升起绝望之情。
反倒是断红颜更为平静甚至她的神色间还可看出如释重负的轻松。也许自扶青衣死后她就一直只期待痛痛快快地血战一场结果是死是生却全然不再重要。
因为她与扶青衣都是杀手杀手也许会在乎一些东西惟独最不在乎的却是自己的生命。对于每一个杀手来说自他成为杀手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将自己视为已死过一次的人。
小野西楼掠上屋顶感受着夜风的吹拂竟然有一种挣月兑禁锢的感觉。
不错正是挣月兑禁锢的感觉。这禁锢是来自于她自己的心中。
而当她决定不再回避大冥王朝的追杀时心中的禁锢便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逃避与躲藏从来就不是她小野西楼的处世风格她更愿意做的是迎难而上宁折不屈。只是在身为武道中人的同时她还是盟皇驾前的圣武士不能不顾全大局。
小野西楼居高临下环视四周并未见到明显的异常惟有感到周围一带似乎格外的寂静很少有走动的人。
从这并不明显的异常中小野西楼已嗅到危险的气息——哀邪的紫徽晶看来并未出错。
“嗖……”一道亮光冲天而起升至足足有十丈高的高空方蓦然爆开形成一朵绚丽的火花在夜空显得那般醒目。
小野西楼心头暗自冷笑一声:“以烟花为号?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了!”
此言未了四周突然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的火把联成串如同环绕四周的一条巨大的火龙一下子将群星的光芒完全盖过。
正好这时哀邪、断红颜也掠至小野西楼身边目睹这一情形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野西楼静静地站着神色平静得不可思议。
她的平静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哀邪、断红颜都随之而沉默。
终于小野西楼挥剑直指东方道:“那个方向便是千岛盟所在的方向就让我们向那个方向冲杀吧!”
“圣座……”哀邪想要说点什么。
但小野西楼却已如一只滑翔的鸟般向东面飘然掠去没有片刻的犹豫。
仅仅是这份果决就让哀邪自叹弗如。
“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哀邪的话让断红颜不明他此时的心境如何但想必绝不会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