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宇,我知道我错怪你,可是当时我实在太气愤,加上又在你屋里搜到了毒药所以才怀疑你。”
“这么简单的陷害你都相信,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根本是不相信我的为人?”田秉宇几乎在吼叫。
“那你相信我的为人吗?仅仅就因为伊凝之是个男人你就怀疑我们俩之间不清不白,是不是?”
“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你一直都在欺骗我。”两人似乎吵习惯了,一见面三句话说不上就开始争吵。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你也不是来吵架的,你是来谈判的,你不是要招降吗?那好,现在就按我说的去做了,说不定我满意了高兴了就答应了你。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像你,做什么事都为了大局着想,我纯粹是由着性子来,只要我高兴了让我做什么事都行。”
他留给她一个背影。那一刻,穆剪烛真的想转身离去,也给他一个背影。可是她又想起自己此次上山的目的,想招降东华军是一回事,还有,如果田秉宇再任意妄为下去,他将一头陷进这泥潭,她怎么对得起田伯父伯母?又怎能对得起自己的一片心意?
秉宇啊秉宇,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会亲口许婚吗?好,我且顺他一回按他的意思做,就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东华山上,流水潺潺。穆剪烛身着一袭白色绮罗裙。宽大的裙摆随风飘舞。她好久没穿过女装,今高一穿还有点不适应。这三天她按照田秉宇的要求每隔一个时辰便换一套衣服,真不明白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这三天来却连他的人影都不见,自己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还想怎样?
她望着远方,远处莽莽苍苍的群山万岭,叠青罗翠,让人心旷神怡,可是她现在却没心情欣赏,脑子里不停的思考着,怎样解决眼前的困境。
三天时间里,她重新审视自己走过的路,回忆着往事,也许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那些喧闹欢快的岁月,那段争吵频繁的日子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他千里迢迢的从异国他乡赶来,去追寻重温他的旧梦,可是她却一头扎进她的遥不可及的救国救民的理想之中,把他冷落在一边,甚至他走上歧路时自己也毫无知觉,想到这里心中便涌起深深的悔意。
田秉宇其实站在她身后很久了,他看着她清盈柔美的身躯立在风中,不觉心中一动。她身上那件衣服,是自己在月宛时请人订做的一模一样,从月宛逃回岳朝的路上,无论他多缺钱多窘迫都没舍得卖,只为有一天他能找到她,看着她穿在身上便觉心满意足。
可是他一回来,就见她像她那执拗的父亲一样充满着理想主义,口口声声的要医国治民。并执意顶替堂哥的名字周旋于一群男人中间,甚至……。那个一直鼓励他回归故国的坚定信念轰然倒塌了,而自己老实巴交的父母却双双惨死,他更是万念俱灰,开始几日她出于对自己的同情还常常陪着他,渐渐地她又像以前那样冷落自己,冷落已成了她的习惯。一种巨大的空虚袭击着他,想到这里,他那稍稍热切的心又渐渐冷下来。
他可以为爱牺牲,可是这牺牲必须是有条件的,他本质上只是一个商人,他的付出需要回报,否则这就是不等价交换。
“秉宇”穆剪烛这时才现他,她们隔着一丈的距离面对面站着。
“伯父伯母之死确实跟当今皇上无关,如果你非要找出那个幕后凶手,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是高光复,当时我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我觉得时机未到怕你铤而走险,不但报不了仇反而害了你。你跟我下山,我向皇上求情再饶你一次,然后我们寻找机会杀掉高光复。重新开始好好的生活,好吗?”他还从未见她这样温柔的说话,不过他警告自己不能被她短暂的温柔所迷惑,想想这么长时间以来所受的委屈,他那稍微柔软的心又开始硬起来。
“原来你心中只想着招安。这回一旦成功,你肯定能升官吧?”田秉宇冷哼一声。
“你只是误入歧途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贼寇。”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你怎么办?那些所谓的贼寇其实比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官员们要好多了。”
“我知道,入这一行的大多也是被逼无奈,可是你知道,如今我朝外患迭起,北狄西夷屡屡进犯边界,在这非常时期我们需要的是同仇敌忾……”
“够了!”田秉宇大吼一声。
“我对这些大道理不感兴趣,谁灭谁亡我管不了,天下姓岳姓胡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要你上山来要听的不是这些!可是你给过我什么?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一直逃避着拖延着,让我无止境的等待,甚至于一句承诺都没有。”穆剪烛本来是怀着一腔愧疚的,听他这么一说,又不禁为他的麻木不仁而生气恼怒。
“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吗?我明明有力量可以贡献,为什么我要眼睁睁的看着胡人践踏着岳朝的大好河山,去甘愿当一个亡国之民?你对天下苍生漠不关心,对我满怀怨愤,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你走啊,回到月宛去吧,好好当你的上邦富家翁!”她一恼起来把刚才的盘算全打乱了。
“好!好!既然如此,就请左相大人下山,免得沾上了我们的贼气。去吧,劝皇上派官兵来剿杀我们。”他愤怒地一把抓起她往山下拖去,两人正在那里拉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