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他们兴奋的叫起来,穆剪烛镇定心神打量了一下会场上的义军,他们大概可分为三种,一种是以桑落英姐妹为主的老义军,他们大多数人和朝廷有着血海深仇,反意坚定不易说动。另一部分是以田秉宇为的新兵,他们大多数是随机上山,有很多是因为家贫或者是误打误撞上山,反意还不坚定,与朝廷也没有多大过节,第三类就是墙头草之类的,可反可不反,看着大家相机而动。他们大多数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汗之类的,上山来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打定了主意。穆剪烛决定争取后两类人,尽力劝说第一类。即使另一部分人拒不招安,她也要晓之大义,让他们以大局为重,先按兵不动,等过了这次举国大难之后再做行动。
“我的意思秉宇都给你们说了吗?今天我在这里想听听大家的意思。”
“你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他说的你说的还不是一样。”
“同一个被窝出来的说话能不一样吗?”有人出言不逊,旁边的几十个女兵们脸都羞红了,穆剪烛的火气也直往上涌。还没等两人说话就听桑落英训斥道:“我们这是在商议正事的,谁再出言无礼休怪我不客气。”众人这才被压下来。穆剪烛感激地看了桑落英一眼,心想这个女子可比她妹妹厚道多了。
“我劝大伙以大局为重,有冤的伸冤有仇的诉仇,千万不要两眼一抹黑,一条错路走到底……”
“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决不投降。”人群山呼海唤的。穆剪烛等到人群安静下来才说道:“你们这不是投降,只有对敌国才是投降。”人们微怔了一会儿也理会这个错不错的。
这时一群中一个文质彬彬的老者起身道:“穆小姐可是穆相国的什么人?”穆剪烛一听这回坏了,万一有人对外透露她的身份怎么办?田秉宇拉拉她的衣袖轻声耳语:“放心他们不会往外说的,现在已经瞒不住了索性承认了吧。”
“我是他的独生女穆剪珠。”穆剪烛诚实答道,人群中出现的少有的安静,她知道父亲的名声在民间极佳,看到这里便因势利导,叹一口气说道:“从小时侯父亲便对我说,朝廷无道,贪官横行,王孙不法,加上外敌犯华。我身为南岳子民理当为朝廷分忧,赶走胡虏。主修内政,改革变法,与民谋利。”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朝廷如此无道把百姓逼上绝路,我们还跟他们分什么忧?你们这些官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当然要为朝廷分忧。”有人不冷不热的说道。
“对,我们这是替天行道,替百姓分忧。”众人一阵哄乱。
“当今圣上仁慈爱民,励精图治。一旦亲政必当以天下苍生为念,外御强敌,内修清政,重建清明世界。尔等抛家别业,让活着的亲人战战兢兢,让黄泉下的列祖列宗蒙羞,让亲者痛让外敌快,你们说这是替天行道吗?”人群又是一片寂静。
“这么说,我们那些被贪官横吏逼死的亲人岂不是白死了?”人群中有人冷哼一声。
“冤有头债有主,家仇一定要报,然而国仇亦不能不管。试想如果大岳灭亡了,你们也成了亡国之民,北狄人的铁蹄将踏破我们大岳的河山,屠戮我们的兄弟姐妹。大伙还记得八年前的建梁之战吗?那个时候我们有多少姐妹被掠,有多少兄弟被杀,我们的家园祖陵被焚?……”人群一阵哀思,他们的思绪似乎又回到八年前的建梁之战中,那冲天的大火,女子凄厉的哀嚎……一幕幕的惨景在眼前闪现,有的人脸上挂满了浑浊的泪水。
“如今的建阳将要成为第二个建梁,北狄、西夷、东胡三国屯兵百万于黄河岸边。只是因为北人不善于水,暂时不得渡。而我大岳,新君即位,皇室干戈一触即,去年以来,水灾旱灾不停止。各省人民纷纷起义,一旦北人操熟水性,我们又将成为二度亡国之民。”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道理我们都懂,只是我们的血仇家恨如何了却?若是国难解除,朝廷还是无道怎么办?”
“只要先度过此次大难,我朝新君即位,便将行仁政,诛杀贪官污吏,进行第三次变法。”
“请问朝廷如何安置我们?”
“或从军或回家,悉听随便。”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桑落叶冷眼旁观着,在她旁边的老义军几乎没什么动静。只听见她冷哼一声走到前面,冷艳的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
“你们这些意志薄弱,贪图富贵的人都跟着那个人下山去吧!”她这么一说众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本来很多人对这个一向冷傲的桑落叶就有些不满。
“你们统统都山,这东华山是我义父占的,此山虽好不收无志之人,都给我滚下山去。”众人大怒,这山是你家的后院呀,搞得全山的弟兄们就你意志坚强就你富贵不能婬?
“落叶你少说两句。”桑落英看不下去出口制止。这些弟兄们虽然对她不满,但念在她那死去的父亲的份上也没人和他争辩。
但是在当晚便有人找到田秉宇表示愿意下山。桑落叶绝对想不到自己反而帮了穆剪烛的大忙。
第二天,田秉宇便带着三万义军下东华山,接受朝廷招安。桑落英姐妹带着两万军马仍然留在山上,这些义军相处已久,彼此依依惜别。
“姓田的,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我杀了你。”桑落叶提剑上来,她的剑还没落到田秉宇身上,就被桑落英一剑挡开了。
“姐姐,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留他做什么?”
“对不起,落英妹妹和兄弟们。”田秉宇抱歉行礼。
“你去吧,只是从今以后请你记住:就当我们从来不相识,你若入官府,两军相逢,你不必留情,我亦不会。如此剑,恩意断,若再相逢决不留情。”桑落英拿起另外一支剑刷的一下销断此剑,大踏步离去。几步以后她又站住回头盯着穆剪烛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今天是为你离去,若死也是为你死去,你若负她,我必不饶你。”这次再也没回头,转向山谷离去了。
真是个女中豪杰,穆剪烛心下叹道。
她带着田秉宇一帮人下山,西洛王在山下官道上整阵以待。
“穆大人忠心为国,智勇双全,令义军归顺,真是劳苦功高。”西洛王一本正经的说辞,在穆剪烛听来无比刺耳,便回道:“为圣上分忧,是臣的本分,王爷谬赞。”田秉宇等人也是不亢不卑的拱手行礼。
“敢问穆大人如何安置这些义军?”西洛王微微一笑问道。
“听皇上安排。”
“圣旨到!”一声尖细的公鸭嗓音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田秉宇弃恶从善,忠心可嘉,功罪相抵,封为游击将军。所带义军编入西洛王军,择日北上抗夷。穆剪烛有功,忠心可表,加封为五千户,饮此。”众人谢恩高呼。
北狄和西夷的奸细听说岳朝要改革内政,怕它强大便想方设法将这次新政扼杀在摇篮里。他们贿赂朝中大臣让他们百般阻挠变法,并再次纠集大军屯扎边境,威胁大岳。
“太快了,我本以为他们要喘口气才来的。”穆剪烛叹口气,她再不似以前那样向往驰骋战场了。
“怎么无所不能的穆状元也有害怕的时候。”西洛王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调笑道。这人是正常人不?我在为你们岳家的江山担忧害怕,你却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如果岳朝灭了,谁都有可能活下去,就你们姓岳的皇室宗亲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她想像着西洛王沦为阶下囚模样心里一阵痛快。
“穆状元在想什么?”西洛王很魅惑的笑了一下。
“啊,我在想怎么对付完颜怀安。”当然不告诉他实情。
“我看不像,十有**是在想不好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我的。”穆剪烛微微一怔,这小子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我劝有的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月复,像我这种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岂会想那些事情!”穆剪烛干笑两声说道。西洛王没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剪烛。”田秉宇有些不满,催马赶上来,她干吗跟他说个没完?
一路上他们不住的接到最新情报,穆剪烛虽然人有在朝中,可是对敌情也了解了个大概:北狄太子完颜怀安轻视叔叔北狄王,口出狂言三个月之内攻下南岳。他自封为平岳大将军带领四十万大军进攻南岳,他们抢渡黄河先破大小名城,所经城市都望风而降,直逼都建阳。建阳城内的惊慌失措,朝中大臣纷纷要求再次迁都。
“这小子够狂,你是平岳将军那我就是扫北大元帅。”穆剪烛顿时热血沸腾,牙齿紧咬。暗暗誓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西洛王远远地走在前面,穆剪烛和田秉宇并马而行。几个人的心情多少都有些沉重,一路无话回到建阳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