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及这些少女们住的这座村庄,是一处远离大道、夹在两座高山脚下的偏远小村,进村出村也就是一条路,若不是细心寻找,还真难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居住。但侥是如此,仍是给那些隋兵找到,好在有沈旦出现,不但挽回了被隋军强行征走的粮食,还救出了被掠走的十数位少女,使全村免去了一场灾难。
但遗憾的是,这些少女们个个已非完璧之身,就算沈旦杀尽了那些隋兵,也是无法挽回的。这些少女们一回到家中,只得一面接受家人的抚慰,另一面却只能默默承受这种巨大的痛苦。
沈旦对于这些,亦是表现得无可奈何,有些东西任谁也是无法改变的,唯有让时间慢慢冲淡她们心中的伤痛。
村子虽然遭遇此劫,但村民们仍是遵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一千年不变的规律。即算出现最恶劣的情况得生存下去,这是千古不变的恒律,也是人类能够生生相息的原因。
沈旦感觉到这个村的纯朴与宁静,便索性在此住了下来,他为自己盖了间木屋,一个人独自生活在其中。村民们多是对他心存感激,纷纷掏米送粮,或是家什物资,倒也弄得他那间屋子,还似模似样。
沈旦闲时多去那老人家里,一来安慰他那受伤的孙女,二来也帮着照顾一下他家里的生活。
这老人姓洪,六十岁了,老伴早就过身,村民们称他洪老。他孙女今年十六岁,小名巧巧。巧巧的父亲刚与她母亲成亲三月,便被强征去当兵,至今生死不知,而她的母亲却因在怀胎时劳累过度,以至差点流产,但好在最后还是顺利生下了她,但自己却从此一睡不起。所以,刚出生的巧巧,便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沈旦感其身世可怜,便常常陪她一起坐坐,或是讲些笑话,或是表演一下武功,渐渐地将她心中那块毒素消除。虽不至磨平,但也能令她时常露出银玲般地笑容。
这一日傍晚,沈旦正带着巧巧坐在村子后山腰间的大草地上,一面看着夕阳,一面讲着他前世所悉的笑话,直逗得她不时抿嘴巧笑。沈旦亦感心满意足,和这小妹妹呆在一起,实在是无比轻松,不似面对傅君婥时那么多心思。其实,每个男人见着似傅君婥此类即显成熟而又美丽的女士时,不动心思才怪,这是男人本性问题。
两人说笑一阵,沈旦突然伸了个懒腰,往后一倒,仰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头上的蓝天白云,一时之间,心里竟没有了丝豪杂念,宁静得如同一滩秋水似的。
巧巧挨身坐在他的旁边,不时用她那明晃的眼睛望向沈旦,心里即欢喜又难过。这些天来,都是沈旦在陪着她,借着笑话来开解她,令她不用再去想那恶魔般的那天,她很感激,却又不知该如何报答,她甚至产生过做他的丫环,一生一世伺服他的想法,可是,他又是怎么想的呢?他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要我做他的丫环呢?不会的,沈旦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嫌弃我的,可是?
巧巧常常怀着这样的心思,却从来不曾开口,仍是表现得一如既往。
“你怎么了!在想着什么呢?”望着天空的沈旦突然转过脑袋,对着身侧的巧巧道。
没想什么。”脸色有些嫣红的巧巧慌忙道。
“没事!那就是有事啦!”沈旦呵呵一笑,不知这小妹妹存了什么心思,但他猜想,一定与他有关。
“真的没事。”巧巧仍是倔犟般道。
她却不知,女孩子通常在说这一类型的话时,那都是在极力掩饰。
沈旦阅人无数,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当下又是呵呵一笑,却也不再问她。
有些东西,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就在两人突然有些尴尬之时,沈旦双耳蓦的一动,整个人迅直立起来,眼光投向山脚下的村子。
巧巧虽感有些意外,但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进村的那条小路上,扬起一路尘烟,显是有大队人马降临。
沈旦转过身对巧巧道:“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下山,我去看看。”说完,不待她回答,便急转身子,往山下飞掠而去。
他感觉到,必然有事生。
一队骑兵自村外疾驰而至,将村子团团围住。
其中一名头领模样的年轻人人指挥着众人,将所有村民都从房子里驱赶出来。
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小孩啼哭。这些村民全都用着敢怒不敢言的眼神望着这批不迅之客。
这些人,很明显和上次进村征粮的隋兵是同一服色,只不过上次是三十名,如今却是三百。
原来,那三名隋兵逃回之后,连忙将这里生的事情报与上头,上头那人听了心下震怒,不顾前线兵力吃紧,仍是征集三百骑兵,前往复仇。此人,正是炀帝手下大将斐仁基。
也正是因为他从战场抽调三百骑兵,才使得时间隔了这半个多月。
带队的是一名年轻人,非常年轻,最多只有十五岁,就这么年轻而又能领队之人,必不是普通人。
他是大将斐仁基的儿子,斐元庆。
从那三个隋兵的描述中,他有些怀疑,此人是不是打伤宇文化及的沈旦呢?
待到三百骑征调完毕,便迫不及待的率众前来。凭着这三百骑兵,他就不信,擒不了一个沈旦。
沈旦身形斗转,有空中几个腾跃,众人只觉得空中一阵蓝影闪过,便见空地之处,多了一人。
只凭他展露出来的这份轻功,斐元庆便更加肯定,此人会是沈旦。
斐元庆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旦,他想看个明白,这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青人,到底有何能耐能击败宇文化及。但失望的是,以他的眼力居然无法看出沈旦的深浅,那个眜子里平淡得如同一池秋水的人,会是一个武功卓绝的高手吗?斐元庆有些不信,所以他想试试。
但他刚才展现出来的轻功,的确又属不凡,这又让斐元庆多了几分凝惹。但他生性好战,更兼在战场磨练数年,早已养成了嗜杀成性的习惯。
沈旦平淡地看着策马而出的斐元庆,这个年轻的少年,散出来的是好战的气息,以及不俗的内家真气。
“你就是沈旦?”斐元庆策马而出,来到沈旦跟前,试探般问道。
“不错,区区正是,阁下又是谁?”沈旦淡然应道。
“哈哈,果然如此,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便是斐元庆,人称玉面小霸王。”说到自己的名号,斐元庆有些傲然自得,这亦是他一刀一枪所打出来的名号。
“斐元庆,你是斐仁基的儿子。”沈旦无视他的自傲,语气仍是淡如秋水。
亲的尊讳岂是你能念出,你即是沈旦便需即刻束手就擒,与我回去,否则,哼哼。”斐元庆冷哼一声,回道。
旦亦是一声冷哼,“我若不从呢?”
“那我就宰了你,再杀光他们。”斐元庆狞笑一声,指着被骑兵团团围住的村民,又指指沈旦道。
在这种情况下,沈旦心中只得无奈一叹,缓声道:“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你想和我谈条件?”斐元庆不置可否般道。
沈旦不理他此语,仍是道:“我不躲不闪,让你任打三掌,若我不死,就请带着你的人离开。”
“哈哈哈…好一个狂妄的沈旦,”斐元庆不觉仰天狂笑三声,旋即双眼散出迫人心神的寒光此话当真?”
“我又何需骗你。”沈旦淡淡回道。
然你这么自信,我就成全你,只要你能抵住我三掌不死,我便放过这些人又有何不可。”斐元庆自小随父从军,一身武艺亦是非凡,隐隐与宇文阀的宇文成都有着并立之势。在他看来,若是沈旦不躲不闪受他三掌而不死,那可真是奇迹了。
斐元庆跃下马来,站到离沈旦只有三尺的距离,双目透出来的寒光,仿如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沈旦立在那里,从容淡定可以开始了。”
斐元庆眼里闪过恨色,暗道:“这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随即举起一掌,夹着六成劲力往沈旦当胸拍去。这一击,若放在平时,必定是能碎石裂树。
一声巨响,劲气震得沈旦头一阵后飘,衣衫连着彭动,抖个不停,就连周围的村民及骑兵纷纷后退,直感拍面刮痛。
但沈旦的身子却是一动未动,只是脚下却多了两个三寸深的洞来,连着他的身子也下沉了三寸。
斐元庆这才显露出讶色来。
这个从外表无法看出深浅的年青人,果然身具奇厚的内力,亦无怪乎能击败宇文化及了。
他虽然自认不在宇文化及之下,但仍使得他不得不凝重起来,重新估视沈旦的实力。
但好在还有二掌,斐元庆便不信,余下的两掌要不了沈旦的性命。
第二掌倏的拍出,仍是击向沈旦的胸口,不过这一次却用上了八成功力。
是一声巨响,沈旦的衣服被震得粉碎,周边更是泥沙飞溅,如蒙烟尘。但沈旦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隐隐间还露出几丝嘲弄般的笑容,但他身子却又矮了数寸。表面如此,但沈旦的心里,其实也感慨这斐元庆的确不俗,若非他能够及时将攻入体内的劲气导向地下,又如何能做到表面这样豪无动静。但实质上,这一掌,仍然让他受了一丝轻伤。毕竟,这个世界的内力与他本身所具有的内力,还是有所不同的。既然有些不同,便不能完全化解。
斐元庆此时的脸色已是布满了震撼和不可致信。没想到,他八成功力的一掌,竟然连对手的身形都不能为之动摇,这令他的信心正在一点一点失去。
这第三掌,他竟然迟迟不敢出。
若是沈旦未死,那么他便输了。
斐元庆脸上阴沉不断,不一言,就这样举着手掌,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旦,但在这一刻,他恍如感到与他之间的距离。这种差距,决不是一丝两丝,而是天差地远。
他忽然现,沈旦给他的感觉,就如一座无法攻破的营垒一般,任他拥有千军万马,也只能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