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沈旦杀到,林士宏一面急令中军士兵拼死抵住,同时传令两冀兵力开始抄后合围,岂图一举全歼这股烦扰人心的骑兵。沈旦领着骑兵营如同尖锥般在千军万马中横冲直撞,不断收割着敌兵性命。战斗正鏖时,对方后冀突然分开,一骠骑兵急驰而入。战斗一夜,林士宏的骑兵终于渡江而来。沈旦于战阵之中,远远瞧见敌军后方烟尘滚滚,知是敌骑杀到,遂扬声问左右道:“敌骑将至,诸君能战否?”众人高声应道:“能战。”沈旦倒转身子,几枪搠死几个敌兵,回身高呼道:“诸君若能战,且紧随我后。”说罢调转马头往敌骑杀去。一众骑兵边杀边随,不敢离其太远。沈旦马至,九江兵被其杀得心怯,莫敢正面挡之,纷纷退避,遂杀开血路,正与敌骑撞至一处。
沈旦横持长枪,贯注内力,如战车般撞入敌骑阵中,一路摧枯拉朽,撞倒无数骑兵。冲了数刻,长枪忽然断裂,手持半截木柄将一名敌骑打得脑浆迸裂,趁机并夺了他的长戈,调转马头,往来路杀去。两军骑兵对撞,无数军马在那一刻被撞飞冲天,人嚎叫,马长厮,一时间死伤无数。张汉三正架住敌兵一戈,忽一刀自马背击来,急忙用刀绞飞兵戈,空出左手死命压住袭来刀身,刀口猛的一沉,将马背划了道深深地口子,那马痛呼一声,后蹄突的扬起,将那袭击的敌兵踢个正着,张汉三掷出手刀将那人刺死,回眼憋见己方一骑被敌军刺伤右腿翻落下马,胸前被马踏个正着,血液如潮水般喷出,抽搐几下睁眼死去。张汉三见状大怒,猛冲过去,一刀将那敌骑拉腰斩断,高喝道:“江淮无敌。”周围骑兵听见,同时喝道:“江淮无敌。”个个状若疯虎般扑向敌兵杀去。
林士宏骑兵抵挡不住,纷纷败退。见状,林士宏身旁那秀士沉声道:“不想江淮军善战如斯!不若乱箭射之。”任少名看他一眼,冷声道:“不想崔军师视兵卒如粪土,不见正混战一团么?”任少名并非怜惜士兵,而是见不惯此人,一贯喜欢与其针锋相对。那秀士崔军师心底暗怒,脸上不动声色般道:“若不尽快消灭这支骑兵,我军攻城受挫,到时必定影响全局,还请楚王决断。”林士宏也知任少名与崔程秀不和,这原因嘛,自是因为崔程秀设计逼得他投效自己了,但这些东西当然无需折穿,当下道:“少名虽然有理,但眼下以大局为重,传令弓箭手立刻准备听令而行。”任少名闻言立即闭口不言,斜眼抱臂立于一旁。
沈旦趁着敌骑退却,挥军突进,冲杀一阵,斩敌无数,当下时,后方突乱,敌兵两冀已是压上,后队骑兵不少落马死战,沈旦只得调转马头,回身杀去。如此杀得一阵,忽闻阵前弓弦声大作,放眼望去,只见敌阵后方数排弓手正准备箭矢上弦。沈旦暗呼不妙,敌军要不顾一切执行抛射,遂立马收拢骑兵,大呼道:“诸君,今日已毕,我等明日再来,即刻回城。”杀至此时,日已响午,不少骑兵已是有些力泛,闻言奋力一吼,拼命往回杀开血路。沈旦纵马于后断路,箭雨已至,不分敌我射倒大片兵马。九江兵见弓兵不分敌我乱射,遂止住攻势,纷往两旁退却。沈旦抖动长戈,震开弓箭,护着后方骑兵,边打边撤。
奋力突出弓箭射程,在前开路的张汉三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的骑兵急忙往城门冲来。那城门官远远见着骑兵回城,急令大开城门。沈旦再杀一阵,见骑兵纷纷返回城中,再才缓缓后退。城中冲出一队步兵,冲至护城河边,待骑兵营通过后立即守在路口,严防敌军趁机攻城。沈旦见城外再无一员骑兵,遂拔转马头,快朝城门驶来。九江兵畏他英猛,莫敢能追。
林士宏眼见骑兵营突围回城,遂恨恨道:“攻城,给我攻城。”崔程秀令旗一挥,无数人马呐喊一声,如潮水般往城墙冲去。九江兵虽损失不少弓手,但在中军后营,仍有不下三千弩手,遂弩箭齐,拼命压制城头箭雨。崔程秀忽然凑近林士宏耳语几句,林士宏点点头,少刻,残存骑兵离开战场往远处开去。
沈旦进入城内,一面令人计点损失,一面跃上城头指挥作战,不想一眼望见立于城头的李靖呵”一笑道:“不想李护卫也在此。”李靖点点头,抱拳沉声道:“观总指挥使作战,真雷霆风驰也。”他见人人都称总指挥使,遂亦改口称沈旦为总指挥使。沈旦抹去脸上血迹,含笑道:“此等小阵不足为谈,敌军攻城,还是守城要紧。”来到垛口,往外一看,密密麻麻的九江兵又开始往填护城河。城头之上,不用沈旦吩咐,已是箭如雨下,不少九江兵纷纷中箭,身作沙包填入河中。沈旦又见,城头立有上百面大盾,护着弓手立于盾后,遂点点头,对着身边李靖道:“敌军攻城器具付之一炬,我军又占据守城优势,林士宏此次必无功而返,若我再有五千骑兵,便能阻其退路,令其一兵一卒也回不了九江,对了,其余各城门如何?”李靖回道:“其余虽有攻城但以佯攻为多,我观林士宏将主攻压在南面,又见城内暂时无事,这才赶了过来,希望能与守城有益,不想正见着总指挥使引军冲阵。”说到这里,李靖不由露出钦佩般的神色。此时,张汉三走上城头,躬身礼道:“总指挥使,骑兵营计亡阵一千九百三十八名,重伤七十九名,余者皆为轻伤。”沈旦沉声道:“不想伤亡如此之多,传令骑兵营整休,传告军医务必确保重伤者得治而还。”张汉三点头应诺,转声下去。
眼见城外九江兵已是不顾一切去填护城河,沈旦眉头暗蹙帮人真不拿人命当回事。”李靖应声叹道:“战场之上,主将者从来视士卒为蝼蚁,何曾当作人命想过。”沈旦也是微微一叹,隔了一阵,又问道:“不知李护卫之志?”李靖望着城外一层层死在河边的尸体,沉吟一番,转而炯炯望着沈旦道:“愿辅助明主,一统中原,立万世春秋。”沈旦不由“哈哈”一笑,拍着李靖的肩道:志向,好个李靖。”
九江兵攻了一阵,在河边扔下数千尸体,潮涌而退,余下一些重伤不能走动的士卒在那里不住哀叫。李靖突然指着城下道:“总指挥使快看,林士宏开始后撤。”沈旦瞧去,果见对方中军阵营变动,引着众军缓缓后退,叹道:“林士宏也算好手,不知此次是真退还是假退,其退兵有序,丝豪不乱,绝不像是真退,我以为他应是撤后休整士卒以图再战。”
李靖点点头道:“靖亦如是猜想。”沈旦传令休整,同时着就士卒午膳,补充一力和水份,准备下午再战。
沈旦接过一名小校递过来的干粮,反手递给李靖道:“你吃吧,我不饿。”李靖推拒道:“总指挥使奋战一夜,怎能不饿?”沈旦道:“我常常三日三夜不食不眠,亦可连着三日大吃大喝不休,岂会在乎区区一战。”李靖叹服道:“总指挥使武功卓越,非我等能比。”遂接过干粮,大口吃将起来。沈旦淡淡一笑,转身望着城下敌军动静。
突见敌阵背后一阵尘烟抖起,间杂着有人大喝和哭喊,心里一动,不知林士宏又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