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上似乎压着千斤重的石头一般,昏昏沉沉地睁不开。四周嘈杂不堪,哭声、吵闹声、训斥声混成一片。我稍稍动一,身上却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咻”的一声,一条鞭子抽在我的背上,“他女乃女乃的,再给老子装,立马起来练你的功去!”声音刚落下,又一鞭子抽到了我的腿上,似火烧一般,难忍的剧痛迫使我睁开眼想要看清楚是谁在抽我,一张长满络腮胡且怒目圆瞪的脸蓦地映入眼帘。
“你是谁?为什么要打我?”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问道,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我打量着四周,由于光线昏暗,只依稀辨出这里是个狭小的船舱,黑压压的挤了十几个人。
“老子是谁?老子是你爹爹!络腮男人狠笑着又欲抽我一鞭,却被身旁一个略显富态的婆子拦下,她在络腮男人耳旁低语几句,款款向我走来。
我瞧着这个穿绿抹红的婆子不禁有些害怕,揉着刚刚被抽到的腿往后退了一退,声音略显嘶哑的问道:“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刚一说完,我惊恐的捂住了我的嘴,却又看见了一双小而稚女敕的手。耳中一阵轰鸣,这,这怎会是一个将至三十岁的女人的手?!还有刚刚那嘶哑的声音,分明是一个不超过七岁的幼龄女童!!
我低头看看我的双手,再看看我那瘦小的身子,破烂肮脏的粗布衣裳上印着条条血痕,眼前人们的装扮也都类似唐朝那时的民风。我心下一紧,已然明白了什么,我……我竟是穿越了……
那婆子见我脸色发白,赶紧伸手探了我的额头,我也不搭理她,只是痴痴的想我那前尘往事。
“晨旭,你是我的太阳,嫁给我吧!”
“晨旭,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像他们说的那样苛刻,我的晨旭是最温暖的太阳!”
“以后我就心甘情愿的等着老婆大人养我呢!”
“我要当爸爸啦!我要当爸爸啦!晨旭,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韩漾阳,漾阳好不好?我的小太阳漾阳啊!”
“对不起,我……她也怀孕了。我爱你,晨旭,可是我不能不负责任啊,我……”
“孙晨旭。你好狠地心!你竟找人将她打得流产!你这个疯子!”
轰地一声。我倒在血泊里。月复中地胎儿似乎在沉沉滑落。韩明泊在楼梯上恨恨地看着我。忽又狞笑。“哈哈。没啦!我地孩子全没啦!孙晨旭。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你地孩子没了。财产也要全归我了!哈哈哈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明泊。我多想开口唤他。告诉他我没有害蒋琳。他疯一般地冲下楼。狠狠地踩在我地肚子上。“孙晨旭。你去死吧!去死吧……”
……
“啊!”我怒吼着捶打我地脑袋。“韩明泊。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我终于承受不了心痛。双目一闭向后倒去。
船身随着水流慢慢摇晃着。我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两个古代人。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时。络腮男人和婆子走到我躺地地方。络腮男人依旧是凶狠地看着我。而那个婆子却过来笑嘻嘻地拉住我地手。我看着她那扑满脂粉地脸。心中满是厌恶。却不动声色地抽回我地手。那婆子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又眨眼不见。依旧是笑着看我。把手讪讪地收回。
“离兮,你,你没事吧?”她试探的问道,见我眼中有防备之色,她又谄笑着说,“你不记得姑姑了?”
显然,她也看出来了我的不对劲,我索性顺着她的话说,“我不记得你是谁了,”可我转念一想,这样说似乎还有些欠妥当,那婆子若是日后发现我不记得他们,甚至看出了我的多处破绽,岂不对我生疑,“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的头好痛,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说着,我又作势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她先是一惊,又往后看看那络腮胡。
络腮胡一步上来抓起我的衣领将我架在空中,掐住我的下颌,这蛮子力气真大,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我拼命捶着他的胳膊,他见我脸色涨的发红,啐我一口将我摔在地上,“那老子以前教你的技法你也忘了?!”他见我伏在地上怯怯的点头,顿时火大,抄起身边的食盘便要向我砸来,我害怕的往边上一缩,险些躲过了这一击,盘子擦着我的耳鬓向后飞去,啪的一声碎在地上。
“爷,且慢,”那婆子看我一眼,脸上净是奸佞,上前拉住正要找鞭子的络腮胡,“别把她打花了,她既忘了以前的杂耍技艺,倒不如把她卖到窑子里去,也免得留下她这个无用的东西作贱粮食,您看如何?”
络腮胡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搂着那婆子亲了一口,“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送我去青楼?天哪,我才多大!我正想着怎样才能月兑身或是说服他们把我留下,一双手紧紧的将我的手握住,我疑惑的扭头看去,一个看上去十二三的男孩对我粲然一笑,他脸上虽是脏兮兮的,唇也有些干裂,一副寒酸模样,笑起来却眸如星辰,齿似皓贝,竟让我原本惊跳不已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只见他对那婆子笑道:“姑姑你真是差眼力,如此一个蒲柳之姿能卖到哪家妓院,倒不如留下她继续训练,以后也好赚大钱。现在卖了她,我们又人手不够,仍是要再买一个幼童来训练,这一来二去,岂不是不赚倒赔?”那婆子和络腮胡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想是没料到这一层利害关系,半晌,那婆子倒先反应过来,对着络腮胡又耳语一阵,转头看看我,开口说道:“也是,那便不卖,若是七日之后她还是不能赚来五十两银子,那便休怪我无情,张员外正在为他那痴儿找媳妇呢!”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硬的黑窝头扔给我,“再饿晕了便扔你去喂鱼!”
她把头顶的盖子打开,一丝光亮照进来,络腮胡过来狠狠踢了我一脚,从顶盖一跃而出,又拉着那婆子将她拉上去,关上了盖子。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身边的男孩见他们二人已走,便将我的手放开,转身退回到一个角落,闭起眼来也不再理我,真是让我怀疑刚刚那对我好的小屁孩是他么。
不管怎么说,终归是躲过一劫了。我暗自舒一口气,捡起地上那又黑又干的窝头,正要闻闻看是不是馊了的,瑟缩在角落的人疯一般围住我,拼命抢那个窝头。这情况让我感到震撼,他们是一群怎样苦命的孩子们啊!我打量着这群孩子,最大的不过是十七八岁,其中女童居多,在我的那个时代,这群孩子正应该在家长的庇护下成长,可是现在在这个时代,他们竟为了一个窝头而互相争斗。
正在我愣神时,右脸颊一阵撕痛,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到嘴角,手上的窝头已经被人抢去了,顿时,人群又转而围住那个十四五岁的女童,她飞快的将窝头塞进嘴里,也顾不得嚼便咽了,“慢点,别噎着了。”我担忧的看着那个女孩,她听了我的话后朝我看来,忽地干呕起来,将口中的窝头呕出,又咳几声,声音甚是嘶哑。那群人中的一个慌忙将刚被吐出的窝头抢在手里,又快速的吃了起来,虽也咳嗽,但终究是将那窝头完整的吃下了。众人一哄而散,没有一人管那倒在地上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