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那是什么塔?”
“不知道。”
“那是宝石塔。”
“宝石?宝石造的?”
樱花咯咯笑道:“什么宝石,这有典故的。”
“典故?”
“吴越王钱弘滁被宋皇帝赵匡胤召进京,迟迟不回,大臣们为保佑他平安返回建造的。”
“你懂得真多。”
樱花抿嘴一笑,道:“我虽然不是这地方人,可是我却知道。”
“樱花,你是哪人?”
“我是……小哥哥,你是哪人?”
“苏州。”
“爹爹妈妈在家?”
“爹妈过世了。”
“啊!”樱花忙捂住嘴道:“小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
连小虎笑笑,道:“我又没跟你说,你自责什么。”
“提到你伤心的地方,我当然要道歉了。”樱花拉了拉他手,道:“别皱眉了好不好,开心些。”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这几天也偶尔梦到母亲,他们被倭寇害死的时候,我只有几岁,梦里也记不起他们的长相。有时想能画出他们,我心里也好过。樱花,你怎么了?”
樱花红润地面颊忽然间变的苍白。
“不舒服了?”
樱花摇摇头,转头看着船旁的荷花,低声道:“你……父母是被倭寇害的?”
“是的。妈妈将我压在她身下,我才逃过倭寇的毒手。”
小船轻轻地晃漾在澈清如镜的湖面上。船帮擦着荷叶咝咝声响,樱花用手抚着荷花,半晌轻声道:“你恨倭寇吗?”
连小虎牙齿咬的磕巴一响,道:“你说呢?只是仇人姓甚名谁,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身为人子,想起来好恨。”
樱花轻轻叹口气,弯腰撩水泼着。
连小虎见她洁白手掌在碧蓝湖水中宛若透明,指甲上的点红沾着水滴,愈鲜艳,不由痴:“你……你的手真美。”
樱花扭头见连小虎呆呆地样子,撩起水来泼他。连小虎忙拿手遮着,道:“你干什么?”
樱花一边泼一边道:“我让你偷看!”
连小虎忙跳起身来躲避。樱花更是弯腰两手泼起来。
“你再泼……船要翻了。”小船给他俩闹腾的左右乱晃。
“哼,翻了也怪你,像一个大马猴乱跳。”
“你不泼我,我就跳了吗。”
樱花见他一头一脸都是水,咯咯笑起来。连小虎气道:“都是你泼得,还敢笑。”伸手来胳肢她。
樱花两手护在身前直摇,央求道:“好哥哥,好哥哥,我投降了好不好。”
“不行。”
樱花未等他手伸过来,先就笑软。船一晃,两人都跌在舱中。脸对着脸,连小虎只觉着樱花吹气如兰,见她煽翕的长长睫毛,起伏的胸脯,不禁大胆地吻了下她颤动的樱唇。吻过后好象才知道不应该,只是虽轻轻一触,两人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地感觉,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半晌,樱花细若蚊呐的声音道:“你还不起来。”
连小虎这才慌手慌脚地爬起来。
樱花坐起身子,牙齿咬着嘴唇,支手船帮。清水碧波中,一张亦喜亦嗔,亦羞亦愧地如花容颜轻轻漾动。两人都不敢看对方,小船上终于难得安静一时。
风行水上,一阵琴声压着水面浮过来,一艘富丽堂皇的大画舫驶近。
船头一黄衣少年公子迎风玉立。舫内两个侍婢手捧香炉,立在一笠边轻垂薄纱的绿衫女子身侧。
绿衫女子操琴而歌,歌词道:“有几句知心话,本待要诉与他。对神前剪下青丝,背爷娘暗约在湖山下。冷清,湿透凌波袜,恰相逢和我意儿差,不刺你不来时还我香罗帕。”女子歌喉美妙异常,隔水听来说不出的熨帖。
连小虎和樱花对看一眼,都笑了。樱花抽出粉红的手帕,丢给连小虎,道:“还不擦擦头上的水,眼睛盯着人家看,就那么好看吗?”
连小虎接过手帕,哼道:“不刺你不来时还我香罗帕。”
樱花叫道:“小花匠,好好的曲子,被你糟蹋的惨不忍睹。”
连小虎尖声学那女子嗓音道:“有几句知心话,本待要诉与他,对神前剪下青丝;背爷娘暗约在湖山下……”
樱花捂着肚子直叫“哎哟哟……”眼泪都笑出来,指着连小虎跺脚恨声道:“看你老实,原来……原来如此坏,气死了!”
连小虎笑道:“小姐,你才知道。”
“气死了,不理你了。”
两人说笑着,连小虎将船划出荷蓬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