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可安有些浮躁地站在滨江美院“丝瓜园”的根部——小红楼女生宿舍门前的自行车棚下。身后的过道,人来人往,正是吃早饭的时间。
“笃笃笃”坚硬的鞋跟敲击木楼的声响,异常震耳。渐近。
安回头一看,一个打扮时尚怪异的妩媚女郎昂然举步下楼。不是梦宛若。些许失望,转回。
“潘可安!”妩媚女生冲他极富魅力的一笑。
潘可安猛然想起,她是孟宛若高四时的同学——夏春秋。自己也和她同学几天,又是吴县的老乡。得热情点儿。
“哦,夏春秋,你好。一年没见,你变了许多,很……很时尚。”他由衷赞道。她的确与在龙镇的时候判若两人,一年多的大学生活,简直使她月兑胎换骨。
“是吗?”夏春秋怡然自得地欣赏自己一袭红色的旗袍裙,妩媚地笑:“你倒是没大变化,还是一样的英俊潇洒啊。”一双勾魂眼风情万种地斜睨着潘可安。
“孟宛若在楼上吗?”潘一向不敢仰视这样的眼神,收回视线。
“呃,在在,正在梳洗打扮呢。你是不是等急了?”秋依旧笑着,语调却不似先前的亲切自然,“你们好像约好了要出去?要不,再让阿姨催一下。”
转身向着大厅的宿管处招手,“阿姨,麻烦您上去叫声孟宛若,2o9的,底下有人找她。”
“拜拜,我还有事,以后常来转转啊。”夏春秋风姿绰约地走了。
又一阵笃笃笃的敲击声。
安忍不住再回。
“,你好。”一个金碧眼的外国美女留学生从他身后经过,友好地冲他点着头,朝着红楼西侧的刘公馆去了。那原是滨江美院的名誉院长刘海粟(海老)的别墅,现在早已成了外国留学生和院方接待贵宾的专区。
潘可安目送着女留学生婀娜地迈着异国情调的步伐,姗姗地与他擦肩而过,心中有几分新奇,入学一个多月来,这个大都市带给他太多的感官刺激,时时刻刻。外国留学生就是热情,逢人就打招呼,不管认不认识,尤其是他这样的俊男。
金碧眼似乎感觉到一个中国靓男跨国界的友情目送,在跨进刘公馆大门的一霎那,突然回向潘可安扬起一个友好的飞吻。
潘可安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异国大胆的礼仪,白皙的脸庞微微地红了一阵。幸而,那女郎很快就扭进了公馆的门。
他傻傻地笑了一下。心想,似自己这样,一个贫寒的微不足道的乡下佬,在偌大的一个陌生繁华都市,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就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喂,你傻笑什么?”肩上被人轻拍一下,一只柔软熟悉的手很快从他的肩上滑落。
安惊觉地回,孟宛若微笑着,英姿飒爽地站在他的身后,睨着西边刘公馆的方向奇怪地问:“不对吧?你刚刚好像和什么人说话?大清早的,傻兮兮的有什么好笑的?没事一个人偷着乐吗?”
潘可安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没看见那个金碧眼。抬眸,注视着她俏丽的样子,飞扬的短,纯白的短衫,一袭灰色的长裙,眼前顿时一亮,微微地漾出一抹笑意,心底的浮躁即刻荡然无存,仿佛在这一刻突然稳稳地有了着落。
“走吧。”他悄悄拉起她的手。
孟宛若并没有走的意思,牢牢地站着,不解地问:“你不是说要和柳如惠一起去夫子庙吗?怎么又变了主意,想到我啦。”
孟宛若望着他俊逸无比的面容,笑道:“你们俩总是形影不离,走在一起又是那样引人注目,有时候,我和你在一起,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潘可安心中一凛,刚刚平复的心境复又忐忑起来,她无心的一席话,瞬间激起他强烈的自省,难道自己内心深处真蛰伏着危险的情感倾向?不,这太可怕了!绝不能任他蔓延下去。从高一到大一,近五年来,他和柳如惠一直就这样如影随形,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同学关系,仿佛谁也少不了彼此,自己一直不以为意,同性相处,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常,何况,自己还有一个自认为算作女朋友的朋友。
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安一片茫然,蹙紧英挺的眉宇。
“你怎么了?”孟宛若惊疑地盯着他,莫名的问。
安的思绪却在瞬间抛锚,柳如惠,飘絮,一样的仪表堂堂,一个英俊儒雅,含蓄深沉,一个风流倜傥,妖冶邪魅……
他的眼前,即时浮出两张标致出众的面庞,含蓄的,妖娆的,英俊的,邪魅的,森森的鹰眸,性感飞扬的唇角,后一个更令他瞬间的战栗。
手心微微渗出些许的冷汗……
恰在这时,几辆华贵夺目的红白色轿车“噌的”一声,从身后的通道驶过,慢慢停在刘公馆门前的浅草地上。车门打开,几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从容地下了车。
潘可安和孟宛若怔怔地呆望片刻。
“南宫老师?”孟宛若自言自语地说。
“谁是南宫老师?”潘可安迷惑地问。
“后面的那个,南宫柳,是我们的素描老师。”孟心不在焉地说。
潘可安则一直注意着前面的那个高大俊逸仪表不俗的男人,他是谁?这么气度不凡,雍容尔雅。
“他是谁?”孟宛若也是一惊,无论是谁,总之,他一定是个不凡之辈。
南宫柳带着一伙人,簇拥着那个气度不凡的高大男人,很快踏进刘公馆的红色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