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的美妇得意地笑着,领着黑衣男子进了自己的卧房。
“不愧是孟雨卿的儿子,有魄力!”南宫柳随口说道,月兑掉黑色外衣,随手挂上身后的衣架。
阵阵喝彩声从虚掩的门缝里恣肆地钻进来。柳旖香带上门,听到“孟雨卿”这个讳忌莫深的名字,立时一怔,粉白的俏脸微微变色。睨了一眼斜卧于绣床上的南宫柳,红艳的唇角轻轻蠕动一下,点上一颗烟,打亮精美的俏色打火机,优雅地抽了起来。
“恩恩,都二十几年了,还没有忘情吗?”南宫柳闭目养神,幽幽地说。
柳旖香一向很佩服他的这个本事,不看人就能把人的心思猜得精透,任何人在他面前根本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南宫柳,纤长柔韧的体态,青绝的面庞,白皙的肌肤,儒雅的举止,典型的南方人。她和他之间的友情几乎和Tm的年龄一样漫长深远,儿时的旧相识,在深远幽长的秦淮河、乌衣巷,仿佛醇香甘美的陈年老酒,岁久弥香。
35年前的正月十五的傍晚,她随爹娘从遥远贫困的苏北农村,背井离乡,一路乞讨来到繁华锦绣的江南古都,流落到夫子庙前的贡街上。本想,逃荒来到这座富庶繁华的大城市,从此便可以衣食无忧了。
谁料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6岁的小姑娘,一到夫子庙,便在万头攒动的人流中和她的爹娘冲散了。正月十五的傍晚,夫子庙的灯会上,人流如潮,熙熙攘攘。可怜的小女孩再也找不到失散的亲人,坐在大街上无望地嚎哭起来。
“姐姐,不要哭嘛!”小女孩瘦弱的手臂被摇得生疼。抬起泪眼,一个清秀的小男孩怜惜地站在她的面前。
他便是南宫柳,住在夫子庙的乌衣巷里。后来她才知道,南宫柳其实也不算土生土长的江南人,他从小就随父亲定居金陵,只有母亲一人久居扬州瘦西湖畔祖籍的老屋。
“姐姐,不如你先到我家去吧,等几天,说不定能找到你的娘亲呢。”小男孩一听她和爹娘冲散了,就怜悯起来,“我的爹爹总是不在家,我一个人无聊极了!有你陪我就太好啦!”他天真地说,伸手拽起脏兮兮的小女孩。
小姑娘泪眼婆娑地笑了,这真是个好主意,说不定人潮退下后,她就会找到自己的娘亲呢。她会一直在夫子庙的大街小巷里寻找他们的。
她抹着泪,兴奋地握在男孩的手心里,在人流的缝隙中艰难地往外挤。
“咕咚”一声,女孩忽然被迎面而来的人群绊倒在地。
“哪里来的小叫花!没长眼吗?”高高在上的妖艳妇人,一手叉腰,指着她的鼻子骂。
小女孩无辜地抬起泪眼。
华丽的妖妇斜着眼,盯住她的小脸看了一会,突然伸出一双白白胖胖的手,拖住她瘦削的尖下巴,斜斜地笑了:“小叫花子,长得倒满水灵的!长大了,保准是个宝!”俯,笑着,“告诉我,你是哪里人?是逃荒来这儿的吧?就你一个人吗?你爹娘呢?”
小女孩哭起来,摇摇头。
“你跟着我到前面的楼里住,有吃有喝有玩的,回头我派人去找你爹娘好不好?”妖妇笑眯眯的拉起她的手,转身向着身边的红衣丫头,“红玉,去替她卖身合适的衣服。”
“刘嬷嬷,这……”红衣女子嘟哝着。
小男孩急急地说:“姐姐不要去,当心被她骗了!”
华衣妇人猛一用力,拽着她的手,挤进密密麻麻的人海里。
小女孩自此便一脚踏进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过上了锦衣玉食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几年后,她成了秦淮河畔当红的名歌妓。刘嬷嬷为她取了一个艳名——旖香。因为柳刘不好分清,也就由了她,叫柳旖香。
女孩进了梅香楼。几天后,就在秦淮河畔再次遇见了那个善良清秀的小男孩。因为他认得那个华衣艳妇,知道她是媚香楼的当家的。在十里秦淮地带,大名鼎鼎的媚香楼,妇孺皆知。小男孩相信,只要他天天在楼外等,总有一天会等到那个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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