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门开处却是一个司机打扮的人站立那里,见来人不是王先生,兰若雅有些失望。但等到兰若雅看清此人后却又是惊喜,此人兰若雅见过,正是那日与王先生同来的面色铁青的司机,虽然此时他的面色也不甚好看,但兰若雅却觉得仿佛见到亲人一般。
那人站立门前,吴妈从那人手中接过一个请帖走了回来递给兰若雅,兰若雅打开看去,见上面写着今夜在一处酒楼举办一场舞会敬请兰若雅位临。其落款处是王尉闵。兰若雅看着,这个王尉闵想必就是王先生了。两个人相识、相知、相爱,但这王先生的名讳自己确是第一次的知晓。兰若雅感觉到这请帖之上也好似包含着王先生的浓浓心意。
“兰小姐,我如何去回复?”吴妈此时在旁边轻声的问道。
“告诉他,我会准时到的。”兰若雅静静的说道。吴妈自己去告知那司机,那司机点头离去。
“兰小姐。”吴妈回转回来,张嘴喊了兰若雅,但后面的话却又没有说出,只是在哪里有些犹豫。兰若雅奇怪的看向吴妈。“兰小姐,晚上夜重风寒,您小心。”吴妈最后淡淡的说道。“兰小姐,我忙去了。”吴妈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吴妈。”兰若雅喊住吴妈。“兰小姐,您还有什么事情吗?”此时的吴妈神情平淡,语音平静,但兰若雅却感觉在一瞬之间两个人之间仿佛出现了一道鸿沟。“您忙去吧,您的话我会考虑的。”吴妈转身离去。兰若雅看着吴妈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吴妈方才那般极力的让自己离开,但她又不说明事由,到底是为什么?她到底知道了什么?我还能够信任她么?但如果连吴妈都信不过,那这个世界除了王先生还有谁可以信任?吴妈的举动让兰若雅有些心情沉重的回到楼上。兰若雅数次想叫吴妈来到自己房中问个明白,但这些年的阅人识面让兰若雅也明白了此时就是再问,吴妈恐怕也不会说出事情的缘由,这个事情看来还是需要缓一缓。
此时离王先生相邀还有一段时间,兰若雅自己在房中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吴妈方才的言谈,兰若雅心中猜想着,难道说日本人已经怀疑我了?但如果真的怀疑那为何还将这特别通行证给我?吴妈到底知道什么?吴妈不会出卖我吧?不会、不会的。吴妈的为人断然不会如此,她除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亲人了,就是杀了她她都不会背叛自己的。但她为何要说那般的话?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她又为何不说呢?难道是那些日本特务威胁她?但就是如此吴妈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还能够如何的威胁到她呢?
兰若雅无数的猜想,做了很多最坏的设想,但兰若雅敢于确定的是,吴妈绝对不会作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的,这是她们同甘苦共患难建立的情意。吴妈绝对是为自己好,兰若雅觉得这个事情吴妈还是想帮自己的,胆她为何这般的害怕还是等等看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这特别通行证交给王先生,好让他完成他的使命,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做出自己的努力。
等到兰若雅回过神来,那天色已经开始暗淡。兰若雅下楼,简单的用了些吃的后,回转楼上开始精心的打扮自己。在细致的打扮中那时间飞而过。眼见那时间慢慢接近,兰若雅下得楼来,叫来车子,在那车子的前后仍是有日本摩托护卫着,一路开来,很快就来到了那舞会的举办之地,一家位于租界的豪华酒店之内。
立于门前的司仪恭敬的看过兰若雅的请帖后,引领着兰若雅来到舞会。此时,这里乐曲歌声已经响成一片。王先生的面子也真是很大,这个时候这里已经是高朋满座。兰若雅打眼看去来的大部分都是伪国民政府的官员还有部分日本高官。这些人男子身穿黑色燕尾礼服,而女士打扮则基本是洋式装扮,低胸露背的上装,由衬子支撑的宽大的裙装,就连式都做成外国女子的型。在这欧式风格的舞会场所让人真的感觉这里已经不是战乱中的中国,而是繁荣的中世纪的欧洲贵族的舞会了。兰若雅仍如以往身穿一身紫色的旗袍,梳着中国古典的女式型,兰若雅的打扮此时在这样欧化的舞会中格外的独特、格外的抢眼。
兰若雅的出现顿时象一颗小型的炸弹在这个空间里爆炸一般,将这里的人都惊动了。这股炸弹的冲击波迅的扩散到房间的每个角落。这里的很多人都没有料到兰若雅会出现在这个场合,此时的兰若雅就象一颗闪耀着的明星,她的光辉让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暗淡了下去,让所有的男人的目光都明亮了起来。但在场的人也都知道此时的兰若雅不是谁都可以去答话的,这些色中恶鬼们知道自己再硬也硬不过泽田茂手中的寒刀。因此兰若雅虽然夺目,但她的身边却是安静的,一时间无人敢于上前。兰若雅根本不以为意,她本来就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的存在,那就是王先生。而此时那个王先生虽然淹没在这人海之中,但兰若雅还是一下就看到了他,看到了他与众不同,看到了他在这人海之中犹如一头雄狮立于一群绵羊当中那般的易于分辨。
王先生自也是看到了兰若雅,看到她身上耀眼的光环。两个人就这般静静的站在哪里互相看着,虽然身处这热闹的舞会当中,虽然周围人头攒动,但他们两个的目光却是穿透了一切,在空中互相交汇,周围的喧闹此时在他们两个的耳畔也消失无声,能够听闻的就是彼此的心跳。兰若雅笑了,王先生也笑了,就算有无数的阻隔只要彼此的心在一起那还需要什么吗?
两个人渐渐的走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闻,“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独。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盘荐华屋。”王先生看着兰若雅躬身行礼,嘴中轻轻吟诵着苏轼的《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那语意轻柔目光深沉,兰若雅面带笑颜回了一礼,“谢谢王先生的厚赞,小女子怎敢比那海棠,我本浮萍只希望如先生一般能够铁血丹心照汗青。”
两人相视而笑,“兰小姐请了。”王先生一躬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兰若雅抬起玉手递给王先生,王先生接过两个人步入舞池之中,随着那舞曲翩翩而舞。
两个人翩翩而舞,舞姿优美,王先生风度优雅举止凝重,举措之间风雅有度。兰若雅身形轻快优美、仿佛似一只蝴蝶。两个人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目光所在焦点,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被王先生和兰若雅美妙的舞姿合拍的配合所深深吸引。两个人身旁投来无数的目光,那目光称赞也罢,嫉妒也好,都未曾让两个人的舞步有所停止,两个人此时目光之中只有彼此的存在,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两个人存在一般,这个舞台就是为他们所设置,就是为他们所准备,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他们的身上,但他们自身的光辉却那般的耀眼,让这所有光华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