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田用日语大喊一声,那日本兵立即停止对吴妈的举动。接着宫田又用日语吩咐了几句,那日本兵犹豫了一下,伸手架起已经昏迷的吴妈拖着就要走。那吴妈虽然身材不算高大,但毕竟已经是个福的妇人,那日本兵颇为吃力的架着吴妈行走。那吴妈此时昏迷不醒,其重量也不是那日本兵能够架起,因此双脚拖地,上身衣衫由于拖拽而露出肌肤。
兰若雅见状愤怒的盯着宫田,“宫田先生,我兰若雅就是拼得一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宫田也为那日本兵的举动有些疑惑,大声用日语喝问。那日本兵放下吴妈,低声回答几句,而后那日本兵跑下楼去,不一会两个日本兵跑了上来,并抬来一副担架,将吴妈放入那担架之中,抬了下去。
兰若雅看到这个样子才算松了一口气,回转目光看向那宫田。却见那宫田面色有些铁青。
兰若雅本来对于吴妈的背叛极为震惊,也极为愤怒,但见过吴妈如此伤痛,如此痛心疾的自责,那显然是自内心之中,兰若雅满腔的愤慨也化为自身的伤怀,化为对吴妈的无限的同情挂怀。这些愤慨、这些伤痛、这些挂怀此时都转为对日本侵略的愤怒、愤恨。在此时此地,这满腔的怒火都转对这恶魔般的宫田身上。
兰若雅此时怒目瞪视那宫田,心中恨不得将这宫田撕成碎片。但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有心而无力。此时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瞪视这可恶的豺狼。
此时的宫田也似乎很是生气恼火,在那里眼睛转了转,不再言语。这牢房之中一片沉寂,安静的似乎如那暴风雨来临前的空气一般。
过了片刻,那宫田深深喘了口气。宫田转过头却现兰若雅那愤怒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兰小姐,为何这般看着我?难道我那里有什么不妥吗?”宫田勉强的笑了笑说道。
兰若雅狠狠的盯着宫田,缓慢的说道:“宫田先生,小女子我不希望再见到你,而你也休想从小女子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就算你杀了小女子也好,小女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兰若雅的话语,语声寒栗,其声宛如从地狱出一般。那宫田听得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宫田细看兰若雅的面目神情,感觉兰若雅言语虽好似威胁,但细细听来却又绝非恫吓之语。
“兰小姐,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宫田问道。
“宫田先生,你说呢?”兰若雅看着宫田一字一顿的说道。
两个人的目光在那里对视着,碰撞着。
兰小姐,我倒要看看您有何方法杀了我。哈哈,既然你现在心情不好,那我也就不再多问,等兰小姐想通之时,我们在好好谈谈。但到时候,兰小姐,那个时候怕是我不像现在这般好说话了。”宫田阴沉的说道。
“那就看宫田先生了。”兰若雅语音平淡,但语音却透着深寒。
宫田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这个可不是他所预料的。这两日两人交锋,宫田碍于泽田茂而不敢动用刑具,因此便极力的打击兰若雅的信心好探取消息,无奈兰若雅虽为女子,但心意却坚韧,虽然通过下迷药而取得了一些信息,但查来查去,好似都非其所要的主要信息。因此,今日想通过吴妈对兰若雅背叛一事来打击兰若雅信心,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展变化竟然出乎自己意料,反倒激起兰若雅抗拒之心和愤怒之意。而方才那日本兵的举动也让宫田震惊。那日本兵坚持必须有一个留于此处不能让他和兰若雅单独相处,而这个是泽田茂的命令,想来兰若雅在泽田茂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如若兰若雅利用泽田茂的势力,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宫田想了想,觉得现在不能在过于逼迫兰若雅,过犹不及。因此宫田先威吓一下兰若雅,但兰若雅针锋相对,丝毫不让,这倒让宫田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台。
宫田叹了口气,转动目光,举步走出牢房,低声对那日本兵吩咐了几句,在宫田离开时候,就感觉背后冷,兰若雅那双愤怒的目光没有片刻离开自己。宫田快步离去,牢房大门在身后被锁上。
兰若雅看着宫田离去,心中的愤怒好似要燃烧了自己。此时,兰若雅感觉自己浑身都散着愤怒,散着悲愤。这愤怒、这悲愤好似要将这牢房,要将这楼房,要将这世界都一同烧毁。兰若雅缓缓的闭上双目,吴妈那苍老的形状,那悲动哭喊之声,那被拖拽的形态,让兰若雅感觉心痛,感觉心碎。这个时候,就是吴妈在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兰若雅都能原谅,都能宽恕。的确,整个事情其实和吴妈都没有关系,若无自己,吴妈即使生活困苦,也是自由自在,安生无恙。又怎能来受这牢狱之灾,被日本侵略欺凌之苦。兰若雅双目之中泪水悄悄流下,无声滑落在牢房之中的地面之上,轻轻溅开,化为沉泥。
人生之怕,莫过于死,可是,现在呢,兰若雅感觉自己要是死了那反倒是一种人生最大的快乐,只要死了,就不用再看这人世间的苦痛,就不用再看这人世间的杀戮,就不用再看这人世间的欺凌,就不用再看这人世间的悲伤苦闷,就不用再看兰若雅内心之中的痛哭让她不自觉的用洁白的细牙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那唇齿之间鲜血流淌。那唇齿之间神经遍布,兰若雅深深咬住,本已极疼,但此时,兰若雅却感觉不到这疼,感觉不到这痛。兰若雅心中的疼痛要远比这的疼痛来得更加的强烈,更加的深刻。
人生啊,百味杂陈,但到了最后却只有这痛留了下来。
时间流逝,痛苦纷呈。在这被侵略的乱世之中,人活得也是那般痛苦。
时间来到了下午,兰若雅的牢房被再次的打开,那日本文官走了进来。那文官转目四顾,打量了一番,见桌上早点的锅碗都还摆放那里,不由瞪了身旁的日本兵一样,那日本兵知趣的连忙开始收拾桌上碗筷。
此时,兰若雅面向窗户背门而坐,那文官看不到兰若雅面目表情,只看到兰若雅纤细的背影笔直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那文官来到兰若雅面前向兰若雅看去。这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只见兰若雅面有悲愤之色,双唇紧闭,但嘴角之间却有淡淡血迹留存。
“兰小姐,兰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没有事情吧?”那文官看到血迹有些慌乱的问道。
兰若雅并未如昨日那般神游物外毫无反应。兰若雅双眸闪动,看向那日本文官。“我没有事。”兰若雅唇齿轻展吐气说话。
“可是,这血是怎么回事?莫非宫田少尉对您用刑了?”那日本文官连忙的问道,而他的目光也转向那两名日本士兵。兰若雅还没有说话,那日本文官又用日语对着那两个日本士兵说了一遍。一个士兵连忙恭敬的回答了几句。那日本文官听了,带些疑惑看向兰若雅。
“兰小姐,您真的没事吧?”那日本文官仔细看向兰若雅。
“我没有事情。”兰若雅说道。
“可是,这血?”那日本文官连忙取出手帕要为兰若雅去擦拭唇间的血迹,兰若雅头微微一晃,让过那手帕。“不用。”兰若雅静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