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己已经答应泽田茂参加舞会,那弹琴献艺怕也是在所难免。兰若雅拿起琵琶,伸手拨弦,那音色看来经过教,很是准确。兰若雅带上赛璐?,在旁边的椅子上端坐下来,轻轻拨动琴弦,将自己平日里练习用的曲子弹奏了一遍。兰若雅十指翻飞,技艺丝毫没有退步,但这平日里本应快乐的曲音此时却包含着一种悲伤。
兰若雅弹着,用这琴音来宣泄自己这些时日所遭受的屈辱,伤心,痛苦。自己的内心无法用语言倾述,那这琴音多少可以让自己好过一些。要不在这样憋闷下去,自己恐怕就要痛苦死了。
正在兰若雅弹奏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掌声。兰若雅双手一静,那曲艺悲扬的琵琶声顿时止歇。
“兰小姐的琴艺好似更加高,只不过这曲音过于悲凉,让人闻之不由伤感。这于今日气氛好似不相符合。”来人笑呵呵的说道。
兰若雅转目看去,原以为是泽田茂,但看清来人却是那土肥贤原二。
兰若雅对这土肥贤原二无甚好感,因此也不想理睬于他。兰若雅只是点了点头,却不言语。
“怎么?兰小姐,看我不是泽田君,兰小姐就不说话了吗?”土肥贤原二笑了笑说道。
“土肥先生,小女子本是阶下之囚,何谈与你等言语。小女子没有这个资格。”
“兰小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以你现在身份怎么还能说是囚徒?泽田君如此欣赏于你,奉若上宾还来不及,何谈阶下之囚呢?兰小姐,你是在说笑吧。”土肥贤原二不咸不淡的说道。
“真正说笑的怕是您吧,土肥先生,小女子连人身自由都被限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试问有这样的上宾吗?如果这样也被称为上宾,那土肥先生是否愿意做这样的上宾呢?”兰若雅冷冷的回应道。
“哈哈,久闻兰小姐的词锋犀利,本以为有夸大之嫌,今日领教了,确实是名至实归。哈哈,兰小姐,不知今日舞会兰小姐将会给我们表演何种曲目?”土肥贤原二对于兰若雅的顶撞不以为意,反倒哈哈笑着说道。
“土肥先生喜欢什么曲子呢?如果小女子会的话倒是可是为土肥先生演奏。”兰若雅平淡的说道,声音平淡仿佛不带一丝感情。
“哈哈,我这个人粗鄙的很,不像泽田君博览古今,诗琴绘画都甚喜爱,对于兰小姐的琴艺我虽闻得美妙,但却不知其意,兰小姐,到时候你还是随意。”土肥贤原二颇带自嘲的说道。
“土肥先生,小女子听闻阁下为了其帝国所谓圣战可谓处心积虑,对于中华文化也多做了解,这琵琶也属中华文化,土肥先生怎么能忽略呢?”兰若雅所言理由多有牵强,但也有一定道理。那土肥贤原二笑了笑,正要说话,这个时候却听到背后传来泽田茂的声音。
“土肥君,你不去客厅,为何来到这里?”
“哈哈,我找泽田君有事相商,遍寻不到,便以为你偷闲躲于此处,过来找寻,却不知兰小姐在此。哈哈,泽田君金屋藏娇,只不过兰小姐貌美如花,这屋子却有些不相配啊。”土肥贤原二笑里藏刀的说道。
“土肥君,你说话要三思,这里是上海,不是东京。”泽田茂显得很是愤怒。
“哈哈,泽田君,不要生气,不要忘记现在你这个主人可是需要招呼客人。不打扰了。”土肥贤原二笑着说道,转身就要离去。
“土肥君,你不是有事找我吗?怎么就这样走了?”泽田茂阴沉的说道。
“哈哈,没事了,没事了。”土肥贤原二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泽田茂阴沉的看着土肥贤原二的背影消失在门扇的背后。
“兰小姐,您还好吧。土肥君没有过分吧?”泽田茂回转目光看向兰若雅问道。
“没有,泽田先生,舞会什么时候开始。”兰若雅问道。
泽田茂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五点钟准时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兰小姐,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到时候我会过来接你。我叫人准备了一些点心,兰小姐,这里很安全,我不会让其他人来打扰于你。”泽田茂神色之间似有不快。
“泽田先生”兰若雅刚想说话,那泽田茂摆了摆手,阻止了兰若雅的话语。“兰小姐,你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泽田茂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兰若雅看着那房门在泽田茂离开后合上,自己仿佛突然与外面那个世界隔断。兰若雅回身四顾,突然这间还算熟悉的地方,如今看起来却觉得陌生。
泽田茂话说得斩钉截铁,兰若雅自是知道自己不能离开,因此也就安心的在沙上坐了下来。不一会,一个日本兵送进来一些糕点,在桌上摆放整齐。
等到那日本兵离去,兰若雅看向桌子,却是一愣。那桌上摆放的糕点之中,有一个碟子里摆放着白色的块状糕点,看那形状,看那色泽兰若雅甚为熟悉,正是朝鲜打糕。而那打糕旁边的碟子则摆放着圆形的酥饼。
兰若雅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泽田茂是如此细心,自己如此说过,他竟然就此记在心中。看来这个泽田茂对于自己那还真是不错,但他对自己再好,那又有何意义。泽田茂到底是日本侵略,他的手上沾满同胞的鲜血,这鲜血之中就有兰若雅家人的血。再说,这个泽田茂心若深海,深不可测,他做的这些也许另有目的,或许是想探知兰若雅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何人,因为这两日的手段让他们也现兰若雅意志坚定,用硬的手段无法达到效果,便想用这软磨功夫让兰若雅心软,博得好感取得信任从而得到其他方法得不到的信息。一想到此处,兰若雅心中本来有所感动也立刻被打散。自己的意志又重新坚定起来。这泽田茂此时就是一个魔鬼,虽然他也展现人性的一面,但这一面现在也是为其魔鬼的一面而服务的。兰若雅取来那朝鲜打糕细细的品尝,出乎兰若雅意料之外的是,这打糕的味道很是纯正。兰若雅曾经也在这上海寻找过,但遍寻不获,这纯正的朝鲜打糕泽田茂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兰若雅又取来那酥饼,这酥饼倒是酥脆,但口感却远不如自己家乡口味。虽然口感不如家乡,但无论如何,都让兰若雅回想到家乡。
兰若雅慢慢的品尝,慢慢的感受,慢慢的怀念。时间这个时候对于兰若雅仿佛已经不曾存在,时光好似倒流,兰若雅闭上双目,仿佛自己已经又在那个早已经破碎的家中,自己的亲人的欢声笑语也仿佛在耳边响起人,兰若雅静静的哭了。
兰若雅如此这般过了许久,那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将兰若雅重新带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