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年关将至,郭宇在一片茫茫然中已是束手无策,他真不知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来圆对齐欣撒下的谎。更难熬的是,上门索债的也是越来越多。妈妈忙于应付,一年下来,拆东墙补西墙,债主越拆越散,省吃俭用下来的积蓄,虽然多少也能打走几个,但这似乎并不是好事,有的人听说郭家有偿付能力,便相互告知,结果时日无多,就有如是一支大部队接踵而来。
门是关不住的,三言两语,也难以让讨债的人在空手而回之时毫无怨言,好言相求,诉苦啼悲,或是听些冷嘲热讽,一切都在所难免,除非一家人远走避之。在大年三十的前两天,郭宇的父母通过电话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一家人都去省城过这个无可奈何的春节。这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对于郭宇来说,也算得上是临时的解月兑。
冬天里的风,凄凄冷冷,梧桐的叶儿落了一地,在江南细长的冬雨中,碾成了碎末。此时,正应当是返乡团圆之际,可离家的人却,却只能在沉默中,用悲苦的心数着时光中的一分一秒。
在省城,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小房间里,窗外已是爆竹声声,然而这三个溪洲人一直都是心事重重,他们没有电视,仅在一家人逛街的时候,偶尔在商场里驻足观看片刻。他们也算是吃了顿团圆饭,可小小的方桌边,摆放的只是三把坐都坐不稳的小椅子。现实很残酷,听说法院原先安排下的开庭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推迟,理由一次比一次听上去更让人感觉到是在敷衍。
郭宇的父亲每次说到这事,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怒,慢慢的转变为了无奈。郭宇的母亲似乎从来就没有怨言,她关心的,惟有身边高大的儿子。她时不时看看郭宇,时不时把好吃的东西夹到儿子的碗中,时不时在郭宇躺在地板上睡着的时候,轻轻的抚模一下他的额头。也许,她曾经偷偷的哭泣,但作为一个母亲,郭宇感觉到在艰难的时候,她选择的是默认中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