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阴险的手段!”许用插口道。吕九韶停住话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呢?”“因为只要掌柜的看了那封信,无论这此信是否是柳员外亲笔所书都只能听由对方摆布了!”许用沉声道。“先生实乃神人,虽未亲至但一切却如亲目似的!”吕九韶叹道,说完他双手抱拳接着说道:“先生是如何得知掌柜的被人摆布的呢,望先生不吝赐教!”
“吕兄客气了!”许用还了一礼解释道:“通常情况下,收信人在确知了寄信人的身份之后会先将信看完,而绝少会有人怀疑此信的本身是不是他所确知的那个寄信人亲笔写成的,因为此时收信人的心思已经完全被信的内容所左右了,根本没有余暇去探究此信的真伪,更何况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要一提‘柳员外’这三个字掌柜的心就全乱了,又怎会先辨识一下是否是柳员外的笔迹,即便是白掌柜心中先存了判定此信是否是柳员外亲笔所书的念想,也会因为心中牵挂亲家翁而乱了分寸,再加上罗晟适时的煽情,白掌柜必定会先将信打开通读一遍的,而只要他看了信就入了对方的彀。
“我们先来关注一下这封信出现的时机,听吕兄刚才所言,罗晟约见掌柜的那日据柳员外离开扬州不过月余,按行程来推算,想来还未走出浙江地界,偏偏就在这个时刻这封信出现了!如果此信真是柳员外所写,那信成之日决不会过两旬,否则此信就不能在那个时刻出现了。那柳员外本是自其父手中继承了这份家业,想来其父在未家之前也非一帆风顺,就算他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这十多日的苦厄他也完全能够承受,更何况他的一子一女已经托付给了掌柜的,所以他心中更应该了无牵挂了,又怎会因为自己所受之苦而修书来累及自己的亲家呢?按照律法,配之人除了用餐、便溺之外就连睡觉都要刑枷,柳员外又怎会抽得出空闲来修书呢?就算柳员外颇得人缘,随行的差役准其修书,那又去何处觅得送信之人呢?就算觅得了送信之人,那信又怎会落入那罗晟之手呢?这些疑问都间接表明此信是柳员外亲笔所书的可能性极低!”
“如果这封信系伪造的,那么他们的目的又何在呢?据在下妄自揣测不过有三:其一,若白掌柜要鉴定此信的真伪,最好的人选莫过于柳员外的至亲,也就是是柳大小姐或中庭,不论他二人在不在白掌柜的府上,只要白掌柜知道他们的下落自然会想法联络他们,罗晟只消派人跟踪白掌柜和其家人的行踪就可轻而易举地找到柳大小姐和中庭本人,这样罗晟不仅可以将柳家之人斩尽杀绝,还可以把白掌柜一家也牵扯进来,伺机侵吞白掌柜的财产,最后他还能持此奇功而谋得一官半职:其二,如果白掌柜对此信半信半疑,而他又不愿意连累柳小姐和中庭,以白掌柜的待人之道再加上罗晟稍加引导,白掌柜定然会舍却自己的全副身家来换取柳员外一家的平安;其三,如果白掌柜对此信深信不疑,那他会因为担心柳员外一家而乱了方寸,完全听由罗晟摆布。总之这封信的出现,对于罗晟来说没有任何的风险,无论结果如何他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能得到相当丰厚的回报。因为如果白掌柜不相信此信,也不按照他预期的那样行事,罗晟大可以以误信奸人为由推月兑得干干净净的,相反只要白掌柜应对有误罗晟即有机可乘,最起码他有机会可以谋夺白掌柜的财产,事实上罗晟也是如此做的,而且他还得逞了!”
“说到这儿,大家心中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疑问,既然罗晟处心积虑地伪造了这封信,他为什么不早些将此信拿出来而非要拖这么长的时间呢?我想大概有这样两个原因,每个人都有他独有的笔迹,想要将一个人的笔迹模仿地惟妙惟肖除了需要许多原稿之外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时间越久模仿得就越像,而柳府的财产全被抄没了,凭罗晟的关系想要弄些柳员外的书函那是轻而易举的,之所以他们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来伪造这封信,就是想以假乱真而实现自己的目的;另一方面,白掌柜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相安无事心中的警戒会渐渐地松懈下来,此时突然将这封信送上,白掌柜很容易就范!在短短一个多月的之内,不仅要收集、整理出自己想要模仿之人的笔迹,还要按照被模范人的字迹来临摹,而临摹却又最耗费时间,最后还要想出如此完美的计划,紧紧靠罗晟一个人即使他分身有术也不可能办得到,所以在罗晟的背后必然有一帮人在支持他,白掌柜被对方算计也就不足为奇了!”
“罗晟如此处心积虑的其真实目的是什么?听吕兄所言,那罗晟的家境不算巨富但也足够富足,他犯得着如此耗费心力地来谋却白掌柜的这分家业吗?既然他所为非钱,定然另有他图,对于似他这样家境殷实又有才识的年轻俊杰还有什么能如此吸引力呢?唯有入仕一途了!他若能就此找到柳小姐和中庭本人从而证明他二人已被人替换,不仅可以将柳员外一家彻底置于死地,还可以藉此博取很大的声望,凭借罗家的关系只要稍稍活动一下,定然能够顺利地就此步入仕途!为了一己之私而牵连平白无辜受此荼毒,心肠也太过狠毒了,想来此人也不会善终!”
“先生真乃诸葛重生了,所料之事恍如亲见,就连罗晟这小子的下场也猜到了!”吕九韶已经佩服得不知该如何称赞了。
“吕兄客气了,许某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先前的事情还有些端倪可寻,但罗晟之事我只字未提许先生随口一说竟然分毫不差,九韶实在是佩服之至啊!”
“愿闻其详!”众人听吕九韶的口气俱都猜想那罗晟定是死于非命了,但却不知其中的过程,许用开口替众人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