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去玫州?一个庶孙媳妇闹上一次就把个年家嫡长孙逼出京畿了?
开玩笑!!
“五女乃女乃闹”不过是个借口。是老太君寻的一个台阶也是年谅自己寻的一个台阶。年谅的问题实算得是个陈年的老问题了。而问题本质无碍乎银钱。
所谓官中即是公共之意。在没分家之前年家各处田庄、铺面的收益均是要入官中的为家族内部所共有即这些都是全家人的共有财产。
年家人谁有个头疼脑热大病小灾的都是官中出医药银子年谅自然也不例外。可特殊之处在于年谅的药费远比旁人多出许多。这十九年来花在年谅身上的药钱足够用来打造一十九个他真人大小的金人了。这说白了就是年谅现下是在大量消耗的大家口袋里的钱。
大秦律分家时祖产嫡子三分之二余下分予庶子私生要视情况而定;母亲的财产遗给亲子;嫡子(庶子)之间祖产均分。
年谅之父大老爷年崴虽是嫡长也不过是爵位袭的高级一点在财产分割上是不占任何便宜的他将和自己的两个嫡亲兄弟四爷、五爷共分年老太爷的三分之二财产和年老夫人的全部财产每人一份绝对公正。
因此年谅虽贵为嫡长孙也没有权利享用更多的财产。他现在多花一两他的叔伯兄弟将来就少得一两。
当初还有大夫人郑氏的铺子盈利收入管着能不能抵得上年谅那些珍稀药物的银钱呢但好歹在年家其他人心理上是一种平复使之没那么抵触。待郑氏铺子银钱被五老爷扣下官中的银子依旧水一样的流出换来各色补药水一样流进长生居。那府里原本就存在地不满论调声音便越来越大但因着老太爷最疼年谅而五老爷是老夫人的心尖子旁人便只是私下抱怨罢了尚不敢拿到明面上来怎样。
这年家便只五女乃女乃一个炮仗吧点火就着。
她第一次闹还闹的是五老爷的事。并未将年谅的药费扯出来说话那也已是大家瞧热闹了。等着看结果呢。而上一次青槐之事只玉仙观做了三七二十一天的道场便抽了三千两银子加上年谅这一通吊命用上等好参、寻医问诊诸多费用拢共不下五千之数五女乃女乃这下矛头直指年谅时委实遂了不少人心愿。
去玫州之说。既是老太君想堵住那喧哗哗众人口亦是年谅想离开这乱哄哄是非地。
这些夏小满都是知道的对于她来说去玫州也是符合她利益的事情——离开京畿她成功跑掉地几率就高上几分。无论最终如何多一份希望总是好的。
如果年谅只是年谅她可以考虑更长远地事情。可年谅身后还有一个家族。在这个家族里。她想做正妻除非年家高层领导死绝了。
况且瞧瞧那几位正房夫人女乃女乃有什么好的?她做了正室是能像五女乃女乃那样打得老公不敢纳妾啊。还是能学来人家二女乃女乃多挖几口井往里填人玩?!或者医药全通没事给小妾们下下堕胎药绝育散?
若做妾?!那就是一物什要打、要杀、要卖都随人家。若主母是歹毒的那她就指不上被丢哪个井里蹲着哪个梁上悬着了;即便遇上主母是当真仁厚的。她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同二夫人房里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妾一样。行尸走肉。
不走就是死局。
要走。现下她就和年谅是拴在一根绳上地蚂蚱。
夏小满盯着年谅的眼睛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明白。”
虽说“被五女乃女乃闹的要走”不过是个借口但五女乃女乃这幌子实不能丢。五女乃女乃不在年家老夫人随时都可能改变主意对此年谅毫无把握而且一旦老夫人改变主意说辞将更加冠冕堂皇无可辩驳他就彻底走不了了。况且这次五女乃女乃翻出太多阴事未免人人自危都怕老夫人心情不好寻由头处置人短期内绝不会再有人出来乍刺儿那年谅越没有走的理由了。
“我明白。”夏小满道“不过这周家昏了头了吧?和年家打官司……能赢?”
她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就算周家因着儿子挨了年谊的打愤愤不平要告怎的还扯出自家闺女的事来疯魔了岂是体面地事?年家没体面你周家就体面了?年家是什么人家想抹平一个案子何等容易你叫年家没体面年家岂会饶过你?周家这都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头——自杀啊!
年谅垂了眼睑道:“腊月二十三封印此前若不能撕掳明白便要拖到正月十五之后。一路看小说网夜长梦多……”
夏小满一皱眉七爷打人还真会选时候!“三天能做什么?”况且没有三天了。今儿眼瞅就掌灯时候了二十算过去了。二十三封印。便只二十一、二十二两天。
她还想说你又能做什么?不会傻到把自己折进去的吧?那样更加走不了。最终还是闭了嘴。
年谅也没言语陷入沉思。
夏小满顿了顿又道:“五爷显然是不想休了五***他在外头那么多年总有些法子手段应付官场吧。其实……其实年家想抹平着事太容易了叫周家合家人间蒸都成可就怕是年家有些人也想拖吧——借引子休掉五女乃女乃。
二十天还不是刻意拖拉案件极自然的一点儿毛病没有。而结局未出之前什么事都可能生万一此间宫里那位至高无上地女性什么时候一松动……哎五爷五女乃女乃这婚到底是皇家说的算的。
周家人到底是昏了头。还是给人当了枪?
她想起凤姐在尤二姐前夫告状案里一句经典教唆台词——“就告我们家谋反也没要紧!不过想借他一闹。”
年家人到底是自编自导还是顺水推舟?
夏小满觉得脑仁都疼了不能想了太费脑细胞。她揉着太阳穴心里默念不想了不想了这事和她不相干不相干。她不需要知道原因。她现在只等结果。
年谅瞧着她头疼的样子略有歉意一笑。道:“却不当和你说这些倒累你劳心。你莫想了去把香换一下要螺。”
从前满娘只会听不会讲也不会想。他有时也不过就要她一双耳朵罢了。好过自己憋闷也好过自言自语。现下的满娘倒是常肯帮着想事地不过这样地事妇道人家到底是见识浅薄没甚法子罢何苦累她头疼。
夏小满暗叫一声毛病。好端端拢好香了。非要换!螺香味道清冽有提神作用虽然她也喜欢可是咳咳。她嫌麻烦懒得动手换。好吧领导话了她不情愿地起身开了柜子去寻那放香烛香饼的匣子。
香烛。她忽然想起件早被忘到脑后地事。她本是想着去验证……可后来着实忘了……
年谅正埋头苦思在自己的人际圈里划拉能帮上忙的人。忽然听到夏小满像螺香一样清冽的声音响起。她唤道:“六爷。”
“嗯?”他抬起头见她手里拿着支香烛。靠在柜上神色肃然便问:“怎地?香没了?”
“呃?啊不是。有。那个香还有。”她险些被他打岔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她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拢了拢思路道:“不是香。是有旁的事。我想也许用得上。”
她便将那日自己和小韦嫂子回府时看到地都告诉给了年谅又言及那日自己被调去鸲鹆居镇邪遇到周家人周母斥责年谊登岳家门骂妻的事接着尽可能简洁的说了自己的疑点末了又道:“说到底也只是我这么想还没去寻人打听所以也说不准究竟是不过呢……”
年谅紧着点了几下头道:“无妨。回头我……”
“也未必用你出手。”夏小满眨眨眼睛。某些事到了某些人手里无论真假都应当能做些文章出来吧。如果那个人手脚足够麻利人脉足够多许是用不了两天就能平了这事。“我那丫鬟茴香她亲弟弟是五爷的小厮。”
年谅微一怔随即会意嘴角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道:“甚好。”
夏小满往门口走了两步要去喊外间候着地茴香年谅在她身后道:“叫外面的人散了。没吩咐外间也不必留人。待会儿传饭时再叫茴香去传人。”
夏小满应了一声挑帘子叫了茴香进来又叫外面候着的采蘩、采薇、采、采菽都散了不肖留人有事再另行召唤。
茴香不知道主子叫自己何事进得里屋见年谅不语又没明显的活计要做便站在那里略有些拘谨。
夏小满回来坐到床边凳墩上指着一旁的小杌子叫她也坐了开门见山道:“一会儿想法子给你弟弟带个话。其一告诉他十一早上你随我打我娘家回来时路过崔神君街一家香烛铺子瞧见一个人像是七女乃女乃——髻不整。一旁还有一个像是七女乃女乃娘家姐姐。铺子叫唐记。其二告诉他城北那一带的马车行都是一户姓姚人家的——那日唐记门口停地车也是姚记车行的。其三那日你随我去鸲鹆居听着周家夫人斥责七爷上岳家骂妻。”
这事茴香都是经过的点头说省得。夏小满认真道:“背下来一个字也别落。”
茴香本以为记得就成听主子这么说不由一愣但夏小满的新脾气她也模透了几分平日里主子戏谑玩笑时大家稍有僭越也无妨但主子一本正经说话时是绝对要遵从不能有半点儿马虎的。她点点头又请夏小满重复一遍心里默记然后又背给夏小满听直到夏小满点头说通过为止。
夏小满又道:“我要你做什么你可知道了?”
茴香也不是傻子主子要真想交代什么话给她弟弟那直接招呼她弟弟过来就是何必用她转述?既然找她来便就是让她和她弟都是传话地这话是传给谁的还用问吗?
茴香忙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话一定叫奴婢弟弟带到。”她顿了下又重复一遍说辞然后道:“奴婢也绝不会让他落下一个字。也不会让旁人知道一个字。”
夏小满点点头很好这娃很上道。她道:“知道应该怎么做就好。你这便去吧。事尽早办了叫厨房给你留饭。你出去时候顺便给厨下看药的青樱捎个话叫她着人奉药过来吧。”
茴香应下行了礼便要转身退出去。
忽然听到外面稀里哗啦碗碟落地破碎的声音又有个女子皆低声疾呼“疼……”。
茴香和夏小满相视一眼忙要快步往外走身后年谅同时扬声朝外问道:“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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