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祥街纪府
夏小满纪灵书这边进了门里面已经得了信儿戚嫂子并小韦嫂子两个带着人迎了出来。见了礼小韦嫂子笑向夏小满道:“姨女乃女乃过来的真早咱们还道姨女乃女乃等会儿才能到呢。”
夏小满还未答话那边纪灵书眼泪在眼眶里转悠着见着戚嫂子便上前急声道:“我母亲怎的了?”
戚嫂子是打纪淙书那边过来的并不晓得纪郑氏叫打七爷的话听了纪灵书这般说不由愣怔压根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便忙瞧了眼夏小满目光相询。
夏小满见她这般更加明了便笑着劝纪灵书道:“姨夫人没事那欠安是不想见外客的托词罢了。”又问她们道:“姨夫人现在哪里?”
小韦嫂子笑着回道:“姨夫人早起来瞧的纪大爷现在后堂呢。表小姐这是怎么了?”
夏小满见纪灵书呆呆的不明所以笑着推她一下向小韦嫂子道:“没什么表小姐至孝刚才门房说姨夫人欠安她就急了。”
纪灵书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微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一笑。
说话间纪郑氏的丫鬟纳福也从后堂出来迎她们两厢见了礼便一同先往后堂去拜见纪郑氏才好去前院探望纪淙书。
纪灵书拉着纳福的手悄声问道:“纳福姐姐母亲无恙吧?”
纳福奇道:“姨夫人安好。小姐何出此言?”她一顿。想起方才的事便笑道:“小姐怕是听着方才叫传出去的话了吧?小姐安心不相干!”
得知母亲真地无事纪灵书这才放心了幸好只是“托词”……托词。她转而想起母亲确实不喜欢七哥哥还对她说过七哥哥品行不端不许她收他的东西来着。可在她心底一直觉得母亲多有偏颇。
七哥哥和年家其他哥哥一样呀那些年家哥哥都是待她极好的似乎比亲表哥待她还亲近些。况且七哥哥为人爽利大方又最是知人心思的。总能寻到些她喜欢的、新鲜有趣地东西给她并不是什么“品行不端的歹人”。就说今日他说的这番肯与大哥出力的话虽不雅无有半分辞藻文饰却是全然挚诚字字可见真心……
她正想着又听纳福问道:“今儿天比昨儿还暖和好些呢小姐怎的穿这么厚……”
纪灵书因想着事便顺口道:“早上头有些沉。二姨母不放心叫穿多些。”话说出来自己也察觉了忙晃着纳福的胳膊道:“姐姐不要同母亲说。省得她惦记我没什么一会子就好了。”
纳福忙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
纪灵书扁着小嘴道:“真个无事。不信你问小嫂子。”说着又去拽夏小满。
夏小满只得陪笑道:“姑娘放心表小姐有咱们照应着不会有事。是药三分毒依我说还是能不吃就不吃。://回头咱们熬些姜汤与表小姐汗若她仍不舒坦咱们再请大夫。”
纳福忙道:“姨女乃女乃照应着我家小姐奴婢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听姨女乃女乃地意思表小姐今儿不搬回来?”
夏小满道:“这不表小姐微恙么这边纪大爷也不是一日就好了的。咱们想着表小姐要回来。还劳姨夫人分心照顾不如在咱们府里养好了再回来。当然。待会儿还得请示姨夫人再论——哦对了姨夫人的行李叫丫鬟婆子收拾着呢咱们早上出来的匆忙就没等着。估计一会儿能给送来。”
纳福点头道:“还是府上想得周到。奴婢先待主子谢过。夫人的行李家里也有备的倒是不急只小姐这边……”
纪灵书有些不耐烦轻咳一声缓缓道:“纳福姐姐我病着的事只不要与母亲说就是了旁的我自有理论——哥哥怎样了?”
“是。奴婢省得。”纳福晓得自家小姐那小性子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了顺着她新起的话题道:“大爷也安好。昨儿小姐也听着了都是皮外伤也没伤着筋骨所以并无大碍。昨儿晚上还有些迷糊早上便是全然清明了的……”
说话间到了后堂纪郑氏果然腰板儿倍儿直身体倍儿棒啥事没有她笑着叫众人免礼又问夏小满年谅如何。
夏小满笑道:“托姨夫人地福六爷无碍。今儿早上老太爷那边召唤六爷他不得抽身所以先遣满娘来探望姨夫人和纪大爷。六爷说他得空便过来怠慢之处还望姨夫人莫怪。”
纪郑氏忙道:“自家人还说这外道话。满娘你可要劝着他莫要来回折腾了他那腿也才好些!这边已是无事了叫他莫惦着!等他表哥好了叫他表哥过去瞧他才是。”
夏小满陪笑应了。纪郑氏也现自己女儿穿得厚便问了句。
纪灵书早就想好词儿了张口就来道:“春寒料峭二姨母怕我冻着才叫多穿的。不好拂她美意便穿了。”
纪郑氏知道二夫人心细事事想得周到也便信了又问行李可搬回来了。纪灵书只道二姨母怕自己回来添乱母亲不能安心照顾哥哥便留自己在年府。夏小满在一旁猛敲边鼓纳福也帮着圆乎纪郑氏寻思寻思也就应了不再理论了。
众人闲话几句便起身来瞧纪淙书。右臂被安置在叠放的引枕上前半截袖子撩起胳膊上新糊着两块膏药左手却擎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听着丫鬟来报“夫人小姐并年家六姨女乃女乃过来瞧大爷了”。纪淙书才撇下书让纪戚氏出去迎接又叫小丫鬟来扶自己起来。
他还没站起身这群人就已经进来了纪郑氏早上一起来便是来瞧过纪淙书一次了这会儿见他还要起身见礼忙喊丫鬟伺候他躺下嗔道:“你又做什么?!不都与你说了。哪里是用你见礼的?!好生躺下便比见什么虚礼都强!”
纪淙书笑着赔了罪被安置妥当。夏小满便过来与纪淙书请安又转达自家领导年谅同志的慰问之意。纪淙书客客气气的谢过。
纪灵书也过来见礼她瞧着哥哥脑袋上扎的白绢胳膊上糊着膏药眼圈就红了拉着哥哥地袖子想安慰两句却又说不出话来。
纪郑氏见了笑着过去挨着儿子坐到床榻边又揽过女儿。刚想说话却忽然瞧见儿子放在床榻里侧摊扣着的书不由沉了脸有些恼道:“看什么书?!养好了身子再看也不迟!你真是个糊涂的。看了这么些年书还需这一两日抱佛脚不成?!”
纪淙书忙道:“母亲莫急莫气您也保重身子。儿子并非急在这一时只是如您所言看了这么些年书儿子也是读书久了惯了。闲来无事总不是滋味还不如看书来得舒坦。这书于儿子比药还灵。”
纪灵书听了抿嘴一笑接口道:“书犹药也善读可以医愚。”
纪淙书哈哈一笑。道:“然也。大善。”
纪郑氏瞧着这兄妹俩。叹了口气低声道:“跟你父亲一个脾气。便是片刻也离不了书地……”
夏小满昨儿还担心过纪淙书会不会被打成脑震荡啥的今儿见这光景那肯定是没事了心里又开始郁闷为啥没打成脑震荡她还得继续听紧箍咒!而且这会儿更惨这屋不是一个唐僧的问题啊而是……俩唐僧……
见兄妹俩开始用火星话探讨学术问题夏小满忙不迭便借口年六爷有几句话要吩咐留在纪府帮忙的年家仆从匆匆告退出来。
夏小满被让到一旁花厅坐了打下去旁人只留小韦嫂子因问她道:“我瞧着纪家大爷气色挺好昨儿晚上没什么事吧。”
小韦嫂子道:“姨女乃女乃宽心昨儿就那一起事后来持荆送了药过来熬了给纪家大爷喝了也就妥了。纪家大爷其实不过是伤了皮肉喝药也是祛火听纪家大***意思膏药倒比汤药来地快。恕个罪说怕是拳头印子淤了血膏药贴上消消肿也就好了。”
夏小满笑着点头道:“六爷就是惦记这药地事。既然还是外擦地比内服的好回头就叫人去找昨儿那大夫多买点儿膏药来就是了。你们也留神点儿这事儿六爷可上心了这边好了坏了地及时去回个话。”
小韦嫂子笑道:“姨女乃女乃放心那是一定。”
常平街年府
年谅打老太爷那边回来一肚子闷气。
早上四老爷那边听了九爷复述经过结结实实训了他一顿。这年谅刚一搭腔四老爷便捎带着也给了年谅几句明是劝他安心养病实是嫌他胡乱揽事。
既是长辈又是自家理亏年谅也不好强辩只得乖乖听训九爷更是没话说了。
四老爷要不是赶着去部里上班估计能狠狠骂他们一上午到了时辰他也不与他们嗦了年谅他管不了便直接给九爷禁了足称春闱之前不许九爷再出门只闭门温书。
待到老太爷那边年谅原还报着些想法试图说动老太爷不说给纪淙书讨公道只说怎么也给郎衙内个教训好不堕年家面子。
结果老太爷怒斥道:“本朝虽不以言治罪然纪家大郎不省事口出狂言就当被责!你还觉得他冤枉不成?这事便是到御前。又能占得什么理?!年家的面子?这事年家若去与郎家理论那方是昏愚之至没得体面!”
又斥九爷道:“原是纵得你!与你银子是让你以文会友彼此切磋好有个进益。未成想倒把你惯成膏粱纨绔!你净结交些什么人?!郎子旭?!真气煞老夫!你父亲做的极是便是会试之后你也莫要出去了待殿试中了再理论!”
对于这个结果年谅和九爷其实都是有心里准备地可真临到这时候还是觉得气闷无比。
出了福寿堂年谅满是歉意向九爷道:“倒是连累了九弟……”
九爷忙道:“六哥这么说可折煞我了。原是我的不是累了纪大哥不说。又累六哥挨了训斥。这禁足也没什么这几日原也是当好好温书的只是纪大哥那边我便不能去探望了若是好了六哥也与我送个信儿我心里也踏实些。”
年谅道:“那是自然!九弟不必惦念那边只温书就是。”
兄弟俩又客气一番才分手各回各院年谅回了长生居才换下大衣裳便有人来禀报。大韦管家候着六爷多时了。
纪家地事年谅并没有让大韦管家韦棣插手一直是叫小韦管家韦楷忙活的未成想韦棣来说地却是与昨晚大有干系的事。
韦棣原来一直在买办上当差。认识不少各行市地朋友。今儿白晌就有个贩马的牙人来找他言说大清早收了一匹年家的马。
他道是今儿天方亮十三里巷马市一开张就有个衣着寒碜的人来卖一匹好马显然不是知道行情的也不知要价只混问伙计给多少两银子。马行小伙计瞧见那马后臀上的烙印被烫花伤口尚未愈合好。像是刚烫不久便疑心是偷来地马先拿话稳住他寻得有经验的牙人来瞧。
那贩马牙人仔细查了一遍在马后腿不起眼出又寻到一枚小烙。牙人做这行地认大秦各大世家的标印那是基本功。他晓得烙的是年家族徽。便拿话套那人。
那人原一口咬定是自家的马而后被问的词穷。又改口说是有客人在他家留宿因缺银子便把马抵给他家换了十两银子去。
牙人哪里会信他这么个打扮的人肯拿十两银子换马怕是十两银子地家资也没有便直言喝他说这马是偷来地要扭他送官。那人慌了神才道是捡来地马。
那人说是昨儿半夜有什么顶得门响他出去一看见是匹马整条街上都没个人影便当上天恩赐白捡一注横财。他也不认得马后臀地烙印却也知道留不得便烧了柴禾把烙印烫花又生怕失主来找他寻要不敢久留今儿一早就急急牵出来卖。
那人说完又百般央求请牙人高抬贵手放过他莫要送官却趁牙人和伙计商议时寻空逃了。牙人扣下了马便当是小贼也没追他因认得韦棣便牵了马来年府找韦棣认认。
韦棣虽没参与昨日纪家的事但也知道一二况且其莨坠马受伤动静也不小因此他得了那马先就找昨日跟着年谅去纪府的小厮持荆来认确认是昨儿其莨骑出去地马后这才来回禀年谅。
年谅听罢问他道:“那马腿脚可有伤处?”
韦棣摇了摇头道:“没有。那马就后臀被烫伤身上并无伤处。”
年谅皱了眉头马匹腿脚无伤那其莨是怎么掉下来的?他可是疾驰而去的……
“想法子先把那个来卖马的寻着。”他沉声道。那个人怕不是贼就是凶手。
韦棣就怕他说这句。其实他听了那牙人讲完就在心底好一顿骂——怎的就不把人看住了万一是贼……!可人家好心送信儿来他便是再恼嘴上哪好说什么还得谢着又答谢个红封
他心知六爷十之**要问那人下落但牙人来寻他时门上的人都瞧着呢又实不能不报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
果然爷说寻着那人。
这人都跑了偌大个京城寻这么个破落户可怎生寻法!
韦棣面露难色并不敢接茬。
年谅面色铁青只道:“赏钱叫那些牙人伙计去寻。定要把那个人给我翻出来。”
韦棣没辙只好先应下心里寻思先拖着再说反正爷也知道这寻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这么想着他也就没怎么着急下晌只是跑了一趟马市交代了那些牙人伙计们一番又往阜泽府熟识的捕快们那边递了句话然后便丢过手不再理会。
不着急果然是对地到了掌灯时候爷又传话出来与他不必找那人了。
掌灯时分其莨退了烧醒了过来。
年谅问他怎么摔下来的他说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似是瞧着火星一闪马便受惊又是蹿蹦又作人立生生把他着颠了下来他头磕到地上就昏了过去再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想了半晌道:“这会儿想来许是街灯上的火炭撒下来的烫着马了马一吃疼方才惊蹿。”
年谅派人去仔细查验马身果然在马脖子上寻着块金钱眼大小的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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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