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个世界允许多少人疯狂……
蚁**与幼虫(1)
大家关于那起女生连续死亡事件的记忆,似乎真的全被抹去了。
当然,关于那三个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孩子的记忆,也不复存在。
上课时依旧寂静,但恐慌不在;下课时依旧嘈杂,但惊叫声全无。
耳边有男生震天的大笑,可天离觉得,那声音,很温和。
灾难已经过去,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真正的事实,却残留在少数知情者的心中,永远无法抹拭;就像那带着冰寒气体的冬风,不经意吹来,撩拨着一根根颤抖的丝。
“叮呤”,放学铃响起。于是迫不及待地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冲出学校,人影翻飞。
天离淡笑着,很慢很慢地整理着书包,任凭时光流逝,任凭欢闹的脚步远去。
过去,她定会赶上第一波汹涌的人潮挤出教室,可现在不需要快了,因为没人会等待她与她一起放学了,没人了……
将头深深埋进书包,努力克制住哭的冲动,不让任何人知道。
再次来到学校,终是懂得,失去的,不只是小玫,她还失去了那谁也没办法弥补的快乐。
晃晃悠悠地,迈开步子。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但是小玫爽朗的笑声,却总在耳边回荡。而那笑声,又与骷髅若有若无的微笑合二为一。
“天离,不要哭。”她的声音,清脆而温和,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
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在那条经常走过的阴暗小巷蹲子,旁若无人地大哭。
她一直哭着,直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头。
天离擦了擦眼泪,缓缓抬头,只见飘渺的月光下,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妖艳女子,正万般柔媚地对着她笑。
“月儿?”天离愣住了,心想这是否是幻觉。
没可能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来接你了呦!本来想让你吃惊一下的……倒是,你为什么哭呢,念欺负你了?”月儿拨了拨墨黑的丝,将天离小心地从地上扶起,一举一动充满了关怀。
“没有……念他……对我很好的……”天离抽着鼻子回答,“不关他的事……”
“那为什么……”
“不说这个了……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天离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小玫的事,所以急忙扭转话题。
“因为你爸爸放不下他的公司嘛!你看,这不刚下飞机就赶到他公司里去了,把我这么一个柔弱女子丢到一边。”月儿双手叉腰,水眸暗瞠,鼓了鼓腮帮子:“真是个没情调的男人。”
“……”天理用一双泪眼上上下下瞄了月儿几眼,“那你是怎么看上我爸爸的?”
因为念的缘故,所以天离对月儿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她打算把月儿看成自己人,问了她这个她一直想问却不怎么敢问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他比较正直、重感情啦,你没听说过吗,离过一次婚的男人是块宝。”月儿昂了昂脑袋,有些俏皮地回答。
“他都那么老了,就算是宝石也生锈了。”天离苦笑,向前迈了几步。
“哎,哎,他可是比绝好多了呢。”月儿跟上天离的步伐,轻悠悠地回答。
绝吗……人家可是君王,完全没有可比性呢……
天离抬头望了望头顶的被浓雾包着的月亮,不再说话。
“啊,妈妈,为什么你会那么快回来?是因为放弃了生孩子吗?”到了家,念同样万分惊讶地望着月儿。
此时的念嘴里叼着玫瑰花,双手揪着五颜六色的海报不停挥舞,一双蓝绿色的眼睛睁得像螃蟹似的,既奇怪又可爱,天离忍不住笑了出来。
“念在说什么傻话,妈妈怎么会放弃救孩子的唯一办法呢。只是那个没情调的男人一直捧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没时间罢了。我就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他这工作狂的癖好,可怜地夹着尾巴逃回来了。”月儿瞄了念一眼,妖媚的一笑,然后撒娇似的扑到念的怀里,“好孩子,妈妈好想你,让妈妈亲亲。”
“妈……”念含混不清地开口,刚想阻止,却被月儿抢先了一步。只见月儿一把揪住念的衣领,一个大大的口红印子便这样印在念的脸上。
天离暗自冒汗。当人家面说人家爸爸坏话也就够了,还这样……
大概念这种视旁人为无物的性格就是跟月儿学的吧?
天离想到被念强吻的镜头,一下子涨红了脸。
“妈妈,你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念拽掉嘴中的玫瑰花不高兴地大叫,那穷凶极恶的样子好像被谁抢了钱似的。
“不客气?你要把人家这么样嘛!”月儿在念的怀里作小鸟依人状,顺便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念。
“拜托,你不要对自己的儿子这样行不行啊!真是的。”念扶正自己的母亲,半感叹半自言自语,装作很哀伤的样子。
“人家我到底怎么了?人家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可以爱吗?”月儿细眉一敛,将衣袖举到眼角,泫然欲泣的样子。
念无话可说地望着月儿夸张地动作,良久,狠狠抹掉脸上的口红印,咬牙切齿道:“妈,女人,我见过恶心的,但没见过你那么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