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略微沉默,岩歌开口道:“所以郡主你是认为,有可能皇上知道自己的情况,便要在离开人世之前除去齐王这个蛀虫,给你未来继承皇位之路扫清障碍。”
莫天涵点点头,秀眉轻蹙:“而且,这是在相信了我们计策的基础上,才有的可能。可我们策划的这次郡主府袭击事件,并不是十足十的完美。”
阴无尽一口气抽掉碗里的热汤,叫道:“还不是十足十?大家行动的时候可是把各方势力派来监视郡主府的人都迷晕了,难道还有谁有这么大本事能现我们做的事不成?”
莫天涵斜眼睨他,道:“血屠宫成为我郡主府的人,这个消息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在这次刺客袭击郡主府的事件中,血屠宫的人去哪里了呢?从你说的那灰衣人给皇上的讯息中,我们听到了随玉阶,听到了檀羲,听到了苍冽,听到了府中的侍卫,但是完全没有听到血屠宫啊。在该要保卫郡主府的时候,血屠宫的人上哪儿了呢?”
众人对望一眼,脸色不由凝重了几分,阴无尽皱眉道:“你早就知道这样安排行动,会留下如此破绽?”
莫天涵挠挠头:“我也想借着这件事试探一下皇上的反应,若他真是因为血屠宫对我起疑,要派人调查我的话,我自会跟他交代血屠宫是出去执行特殊任务了,可是他连半点怀疑都没有,就证明了他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周安。”
“不过,我不明白,皇上明明也知道随玉阶在我这里,却为何从来不找大名鼎鼎的随神医进宫去给他诊断呢?”莫天涵眸光一闪,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瞟了随玉阶两眼,“莫非上次你进宫给他诊脉失误,没有治好人家的病,现在皇帝大老爷信不过你了?”
对于一个一辈子醉心于医学的人来说,置疑他的专业就是污辱他的人生,后果就是随玉阶朝莫天涵“嗖嗖”地飞出两把锋利的刀片。阴无尽袖口一卷,刀片在他手指上打个转儿,就切下了一块红枣糕,由另一把刀片喂进了嘴里。
随玉阶拍案而起,指着莫天涵的鼻子说道:“本神医什么时候诊脉出过错,不管是给你看病,还是给皇帝老头子看病,哪次不是药到病除?谁知道他这次为何不叫我去给他看看,指不定他自己不想活了呢!”
岩歌眸光微转,猜测道:“难道是皇上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了,才没有请随神医前去看诊?”
随玉阶冷哼一声,抬高眼角,蔑视众人,道:“哼,这天下间我还没碰上有我治不好的顽症!”
莫天涵撇嘴:“那是因为患这些顽症的人都见阎罗王去了。”
“你!”
随玉阶横眉怒目,宽袖一撩,就要作,岩歌笑着摆摆手,看了看两人道:“好啦,接下来郡主有什么打算,是准备让随神医进宫去给皇上诊治么?”
莫天涵道:“这自然是要的,毕竟皇上若太早辞世,整个莫国局势会对我们很不利。不过,这也要秘密进行,皇上不公然宣随玉阶进宫诊治,又小心翼翼地瞒着自己的病情不让朝中众人知道,必是有他的用意,即便要进宫为他诊脉,也不可大张旗鼓,而要小心行事。”
岩歌点头,随玉阶却冷眼一瞥,鼻孔朝天,不屑地哼出一口气:“哼,想让我去给那皇帝老头子诊治,现在可没门了。我的医术这么烂,又怎么会治得好那皇帝老子那么神秘的病。”
莫天涵轻轻一笑道:“现在不正是给你一个机会,证明给全天下人看,‘阎王敌’并非浪得虚名,而是有真材实料,天下间所有的顽症都能轻松治好,只要是想救活的人就没有一个可以死掉的么?”
随玉阶盯盯莫天涵,嗤笑出声:“我说郡主大人,这么弱智的激将法,你以为我会受影响,会跟着你走么!”
莫天涵了解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随神医是不是浪得虚名我不敢说,但他是个胆小鬼却错不了了,知道是个激将法就不敢动弹了,就不敢去给皇帝看诊,怕坐实了盛名难负的真相了。”
“喂!”随玉阶掏掏耳朵,上前两步走到莫天涵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一脸难受,“你有完没完,不就是给皇帝看个病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用得着在这边唧唧歪歪个半天么?耳朵都给我听起茧子了!”
莫天涵拍拍他的手臂,郑重说道:“哦,那负责吊住皇上的龙命,这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啦,你可不能让我们大家伙失望啊。”
“得了得了。”随玉阶好看的唇角一抽,翻着大片大片的白眼珠,“唠唠叨叨,烦死了!”
岩歌抿唇一笑,阴无尽已毫不给面子地狂笑出声:“哦呵呵呵呵……阎王敌呀随神医,还道你有多厉害,不也是拜倒在了我美人的石榴裙下,哦呵呵呵呵……”
莫天涵擦擦额上的冷汗,一片茫然,她不穿石榴裙的好吗。
正闹腾间,笙儿匆匆跑进来,很是焦急地喊道:“郡主郡主,不好了!离扬太子来了,人现正在花厅,怎么办?”
众人一愕,莫天涵完全没料到郡主府出事,第一个过来探望的居然会是他。
阴无尽敛下笑意,端起茶杯漱了漱口,不冷不热地说道:“还能怎么办,美人现在可正在昏迷当中,自然是叫他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罗!”
笙儿无奈地叹口气道:“我也是这样告诉他的,可是他说不妨事,他就在花厅等郡主醒过来。”
“啊?这个异国太子还是不见到美人不甘心呀!”阴无尽古怪地瞅瞅莫天涵,忍不住调侃,“喂,我说美人,你失踪的那两天一夜,到底和那个太子干了些什么?让人家这样心心念念地想着你,念着你,昨天晚上才出事,今天就巴巴地跑了过来。”
莫天涵白他一眼,道:“废话这么多干嘛,还不把这桌子收一收,吃得最多的就是你啦,吃了人家岩歌辛辛苦苦做的食物,难道还好意思让人家给你收拾这一堆骨头渣子么。”
阴无尽用筷子敲了敲盘子,不满地叫道:“诶诶,不要转移话题啊,美人。”
“转移话题的是你吧。”莫天涵双手叉腰,一脸恨铁不成钢。“少说废话多做事,快点收拾好这个烂摊子,好开门接客啊。”
“哈?”
四对八只大眼瞪小眼,顿时惊骇地瞪过来。莫天涵一呆,叫道:“开门迎客啦。”
小小呼出口气,岩歌仔仔细细打量了莫天涵一番,建议道:“郡主,你要不要稍微补点妆啊?”
阴无尽不情不愿地叠着盘子,抽空瞄了莫天涵一眼,道:“可不是该补妆了么,看看你现在红光满面、春心动荡的样子,哪像重伤在床、痛失挚爱、大受打击的模样,完全就是回光返照的状况嘛!”
莫天涵把被子一揉,咬牙道:“什么春心动荡,什么回光返照,阴无尽,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吗?”阴无尽满脸正经,“嘿,什么狗这么大本事,你快送我几条啊,那我可就财了!”
莫天涵把手中锦被当成阴无尽的俊脸狠狠地抓扯了一番,随手一扔,露出个让人颤的笑容,说道:“把脸色弄差的妆容,远距离看效果可能不错,距离稍近一些,却恐怕会被看出瑕疵,还是不用补妆了。”
“近距离?”阴无尽红瞳闪烁,阴声怪叫,“你要把和那个太子的距离拉多近?”
莫天涵横他一眼,秀目微眯,挑眉道:“近到无法形容。”
“是不是,这样?”
所有人睁大难以置信的眼睛,阴无尽的脸已经贴到莫天涵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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