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似乎渐渐暗了下来,但没持续多久,又在“啪”的一声后骤然变亮。我不由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眼睛被打上了马赛克,导致面前呈现出的世界如老掉牙的电视机般充满了斑驳的雪点。
虽然视觉遭遇了障碍,但是并不影响鼻子的挥――我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所以,我知道回到了家里。我拼命挣扎着摆月兑了他们的束缚,拖着轻飘飘的身体向散着我的气味的地方冲去。
跑了几步后,我一个飞扑上去拥抱那张久违而又熟悉的床,没想到却重重扑倒在了地上,不觉得很痛,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那散着我气味的地方不是来自于床,原来我早已习惯睡在地上。
床,因为久违而变的不再熟悉。
我觉得很沮丧,那些我自以为很熟悉的东西就在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一点点失去了,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我知道今天失去的是过去,明天失去的就是现在;今天失去的是朋友,明天失去的就是恋人。因为,今天的现在正是明天的过去,而今天的恋人到了明天不知还能否继续做朋友。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难过,就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沈妙走过来问:你怎么了?哭什么呢?
我擦了把眼泪,抽泣着说:床,我想睡床
躺在久违的床上时,我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因为枕头比从前柔软了点,被单也芬芳了许多。我心想: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使我产生了患得患失的错觉,于是忍不住又哭了出来,而这些莫名其妙的眼泪又引起了意识的瓦解,让我误以为自己正身居梦境。因为,据说人只有在梦里才是最脆弱的。哭着哭着我就进入了睡眠,但潜意识却以为处于现实。
就这样,我保持着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哭的持续交替状态,直到眼前一片明亮。我模了模眼角,现尚有泪痕,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睡,只好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沈妙站在墙角的镜子边,第二眼从镜子中看见我正躺在床上。
按照正常的逻辑去想,沈妙在我家的情况下,我肯定应该睡在地上的。所以,我几乎立刻就确定自己是身在梦中,按要求应该立刻就哭,但实在记不起因何而哭,只好再次看向沈妙。
我心想:为什么不是林琳呢?想着想着,林琳就身姿婀娜的站在我面前了,我很欣慰,觉得还是做梦好,想谁就能见到谁。她面容素雅,嗅之芳香扑鼻,我像雾里看花一般,喃喃道:林琳。
林琳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冲我微笑,笑容清淡如菊。她在床头坐下,俯子靠近我,然后静静依偎在我身边,眉眼逐渐清晰。我捧起那张熟悉的脸,忘记了身在何处
梦很长,这导致我的不文明行为一不可收拾。
一觉醒来,躺在床上的我疲惫不堪,隐约记得昨夜似乎梦到了春天,幸而梦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所以也并无猥琐之感。不过,按照《中学生理健康手册》第十三条第二款之规定,我应该立即换内裤,但伸手一模,却现内裤不见了。我起身四下搜寻,椅子旁,桌子上,床底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却无处觅得它踪影。
现在的问题是:谁动了我的内裤?
不仅如此,在寻找过程中我还现了一个问题:床单,被单,甚至连枕巾都不见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带着种种疑问我踱步到窗边。
冰凉的空气如突生了针芒一般,刺得我头皮麻,脑袋也清醒了起来。我低头看见有个蓝色的东西在水渠里浮着,由于被朽掉的枯枝挂着,只能原地打转而不得远行,上面流氓兔诡异的笑容也随着水流的冲击时隐时现――那正是本人的内裤。
现在的问题是:谁扔了我的内裤?
在这里有三种解释:一种是,我睡到半夜不知怎么搞的突然起身月兑掉内裤走到窗边顺手扔了下去。另一种是,沈妙一大早来到我这里揭走了她的床单,被单,枕巾,又顺手揭走了我的内裤,并将我的内裤从窗口扔了下去。还有一种是,内裤想离开我,于是就自己从窗口跳了下去。
为了搞清楚事实,关于这个单元的话题我曾找沈妙做了深入了解。
我小心翼翼地问:喂,你知道古代男的如何向别人介绍自己老婆吗?
沈妙答:不知道。
我说:他们称自己的老婆为内人。
说这句话时,我故意在“内”字上拖了长音,并暗中观察她眼神的变化。但这期间,她始终双目清澈,清的像一汪泉水,水的让我很惭愧。
我只得再问:那你知道今年最流行哪种裤子吗?
她说:牛仔裤?
我说:不对。
她想了下,说:瘦身裤?
我说:不对。
她哈哈大笑起来,说:不会是内裤吧?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赶紧跟她对视,却现她双目始终明亮,亮的像一弯浅月,照出我的不解。更加可怕的是,在我们对话的过程中,她的表情始终平静,静的像出水芙蓉,衬得我无地自容。
三天后,她带回了散着清香的床单,被单,枕巾,唯独没有提内裤的事,我也不便再多问。这么一来,这个话题只好搁浅,关于内裤的事也只能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