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县城最大的票号——日昇昌票号的掌柜傅大全被传进县衙在签押房内向知县大人行礼后落座。
李元宏打量一下只见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额头宽阔而脸颊消尖身材细高穿着一身灰府绸袍子外头套着一件黑缎子马褂十足的缙绅打扮一双老鼠眼咕噜转个不停一看就是那种极为精明的生意人这种人不容易对付。
李元宏故意不说话只端着茶碗慢慢喝茶把个傅大全凉在那里庄师爷看在眼里心中暗咐道:这个黑小子倒是比以前沉得住气了。
一盏茶快喝完了傅大全再也憋不住了欠身道:“大人叫我来有什么指教?”心中却道不是让我来看你喝茶的吧。
“嗯!我打算把曲沃县所有的罂粟收购都交给你!你有什么异议?”李元宏放下茶碗靠在椅背上说道。
“啊!”傅大全心里一惊这样的好事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交给我再说以前的那些鸦片商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满门死绝就是家破人亡又听说这个知县大人正在设法铲除罂粟种植他今日对自己这样说难道是……一个圈套?
不过大人既然说了傅大全也不能不回答连忙装做为难的样子道:“这个傅某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鄙票虽然有些薄资但都不是自己的银子今日你提明日他取的我们只敢动用其中一少部分放贷赚息而收购罂粟却需要大笔银子鄙号肯定承担不起的对不住大人的好意了!”
果然不好对付李元宏呵呵一笑说道:“银子不是问题县库里还有几万两放在那里也无用可以全部存入日昇昌票号!”
几万两可是一笔大数目按理傅大全应该喜出望外才对但是知县越是给他好处他越是心里狐疑更是不敢接受现在就算有金山银山摆在面前这趟混水也决不能踩进去。
傅大全眼睛一转连忙答道:“还有更要紧的鄙号从来没有经营过鸦片生意连熬制烟膏的作坊都没有收购来了岂不砸在手里了鄙号实在无能为力啊大人还是让它县的鸦片商收购吧!”
李元宏微笑道:“咱们县的银子岂能让它县来赚没有作坊好办县城近郊还有以前以前留下的几处作坊可以拨给你人手嘛随便找些农户就可以了!”
傅大全连连摆手还要推辞却见李元宏猛然拍案而起指着他喝道:“本县好言好语你不听是不是要过堂刑讯你才肯听?”
傅大全也不是被吓大的况且日昇昌票号的大掌柜雷履泰在山西的还是有些势力的所以傅大全一见李元宏撕破脸了也不再虚与委蛇了干脆也站了起来冷笑道:“做生意全凭自愿大人苦苦相逼又是何必再说了我日昇昌票号一向规规矩矩从未触犯刑律大人要过堂刑讯恐怕要背上一个威逼商贾之罪吧我们日昇昌的东家是……”
李元宏冷哼了一声打断道:“规规矩矩?恐怕不尽然吧!甲辰年八月汾东镇的王秀才在你票号存了两银子以作进京赶考之资而王秀才进京路上忽然病故你票号就以票主不在无法兑现为借口扣住这两非要见到王秀才的尸才给兑现而王秀才家里的孤儿寡母哪有钱财去运回尸所以这两就被贵号扣留至今我说的没错吧!”
傅大全脖子一拧口气硬道:“这是票号业的规矩怎能更改!”
李元宏呵呵道:“票号的规矩是凭票取银何来看人取银王秀才家的孤儿寡母不懂难道本县也不懂吗?还有乙巳年正月贵号买下城北行山下的一块地平整土地的时候竟将人家祖坟都刨了这在大清律里是流配三千里!”
傅大全有些软了但还是辩道:“那是无主孤坟鄙号为何刨不得?”
李元宏转头问庄师爷道:“大清律里好像没写无主坟地可以刨吧?”
庄师爷忍着笑说道:“大清律只写明无论坟地墓葬皆是势关祖业风水之地刨者斩立决!就连乾隆爷拆了明陵的大梁移作它用都被刘墉奏了一本最后只好戴锁自我流配。”
李元宏一拍脑门:“瞧我都忘了敢情还说轻了是斩立决不是流配三千里。”说完转头又对傅大全说道:“还有乙巳年四月贵号……”
只听“扑通”一声傅大全跪在地上戚声道:“大人我愿意收购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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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宏之所以逼迫日昇昌票号收购罂粟是基于四个考虑第一、这种事情不能由衙门来做只能由商贾做。
第二、曲沃县的日昇昌票号只是一个分号在全山西境内各地都有分号他们低价定购今年的罂粟就是让曲沃县的农户知道在山西各地的罂粟果已经大幅降价了也就是说种罂粟已经没有钱途了。
第三、农户在这种情况下心里矛盾摇摆不定可能有一些人仍然会收取订金这样这笔钱就由票号承担了反正他们有的是银子这样就省下衙门里的钱可作它用了。
第四、一些农户为着生活所迫收取了订金但在李元宏的农业补贴银的诱惑下又改种了粮食虽然那笔订金迟早要还但农户们至少可以在夏收之前衣食无忧了有了温饱自然不会闹事了而那订金的风险就由票号承担了。
此谓一石四鸟之计也亏得李元宏想的到傅大全也算倒霉吧那么多银子放着也是放着何不用用呢!大不了以后照顾他一点就是了。
接下来李元宏又叫来林刚命他只留少数人维持县城治安而把大部分衙役派出去检查他省来的商人前来收购罂粟果的鸦片商人对于林刚这些罂粟种植的农户来说即使不认识也大都脸儿孰所以肯定不会漏过的。凡是碰见这些鸦片商胡乱找个理由统统驱逐出境敢于冥顽不化的直接送到县狱吃几天牢饭再说。
随后李元宏就和庄师爷开始商量如何补贴农户种植粮食既要真正的补贴到农户手里又要有诱惑力同时还不能出县衙的承受能力。
“我看每亩地补贴2钱银子就可以了12万亩就是2万4千两咱们还担的起!”庄师爷心疼钱啊好容易攒这么点家底不容易不能让李元宏糟蹋光了。
果不其然李元宏听了直摇头说道:“日昇昌票号的傅大全已经和我商量好了开出的罂粟收购价是一亩地1两5钱比往年少了一多半我觉得这已经是底线了不能再低再低就会引起农户门的怀疑而这1两5钱抛除交给地主的地租农户们还剩6到7钱银子再缴纳完税赋大约还剩4到5钱若是我们只给种植粮食的农户补贴2钱银子的话根本不能让农户就范。”
庄师爷张大了嘴巴吃惊道:“你打算补贴4到5钱银子?这样的话咱们所有的银子加起来都不够啊!其他的用项怎么办?衙役们要薪俸吧!县考要花钱吧!咱们还要吃饭吧……”
李元宏哈哈大笑指着庄师爷道:“你就怕挨饿放心饿不到你只要将补贴提高到3钱银子就够了同时我们可以让所有种植粮食的田地完全免税!我查了一下户房全县所有田地平均的税赋是一亩地1钱8分银子这一免农户们实际得到的银子就是4钱8分他们种粮食当然划算了。”
庄师爷想了一下点头道:“元宏你的数算之能果然了得连户房那一大堆税册都整得清楚但是这样一来咱们今年的税赋不就泡汤了吗?少了税赋从知府到道台到巡抚恐怕都不会放过你你这乌纱想保住就难了。”
李元宏摆手道:“缴税的时候再说吧先把这一关过了对了那个富贵镇的童先生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看见你就跑的那个……呵呵别生气当我没说。咱们得派人把他请来!”
庄师爷一听见那个童先生就来气恼道:“那个穷酸先生就算知道点田赋之事对咱们也没什么用处。”
“那天听他讲了那么多我有一个想法虽然过于大胆但一旦办成了以后那罂粟之患就可以一劳永逸的消除了而且农户们也可以得到实惠最要紧的是咱们以后也能高枕无忧的当太平官了到时候保你顿顿有鸡有鸭吃喝无虞!”李元宏知道庄师爷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对他开始利诱。
果然庄师爷一听顿顿有好的吃语气立即松了:“这样啊!倒是可以斟酌那你说说什么想法?”
李元宏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想改掉现今的租佃之规!”
“我的苍天啊!”庄师爷一坐到地上拍着地砖大声哭道:“你还让不让我过两天安生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