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出墙 第三卷 闯东北 第五十五章 出门前算一卦

作者 : 梁山子

南方人信命,因此寺庙香火鼎盛,算命的拆字的打卦的也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开遍了南方的大街小巷。这一个行当,鱼龙混杂,因为不是下本钱的买卖,随随便便往人多的地儿一坐,面前放块门帘儿,就能开张。至于能不能挣到饭吃,就看你本事了。这些人中,惯会观言察色,练就一双毒眼。如果是盲人,就少不了有一套模骨听声的看家本领。老实说,他们中的大多数,胸无点墨,单靠装神弄鬼、信口胡掐混碗饭吃。真正靠本事立万儿的,那是寥若晨星。帝火眼毒,他去找人看相,先他要反过来看别人的相。但凡是那种兜眼一瞧就知道是没念过几年书大字不识几个的主,他是鸟都不会鸟。从夜市街阴凉的算命巷溜了一圈下来,帝火挑中了一名指甲细长、胡子花白的老头儿。这老先生的算命摊子摆着文雅的文房四宝,一看就觉得顺眼。当然,帝火很是用心地观察了一番老先生的言行举止。肚子里有没有墨水,看言行举止就模得出底,这是无论如何糊弄不了的。

老先生透过老花镜冷冷的对了帝火一眼,扔出一张纸来,意思是写一个字。帝火手拿毛笔,蘸足了墨,扭头看见米英儿正站在街对面对着他抿着嘴儿笑哩。帝火大笔一挥,笑着把纸张递给老先生。老先生捏着老花镜一瞧,是个莞尔的“莞”字!“小子,你要出远门!”

想不到这老头儿是个大嗓门哪,帝火只觉两耳嗡嗡直响。但他尽量不露声色,听了老头儿的话,使劲摇头如拨浪鼓,提高嗓门道:“我压根就没有出远门的打算!你算得不准,知道么?”

没想到一句话就把老头儿激怒了,像要吃人一般恶狠狠地瞪了帝火一眼,气道:“哼,‘莞’有草字头也有宝盖头,这是指你家。宝盖头下是个‘元’,元字加个走字旁,就是‘远’!小子,你明明要远家而去,不是出远门是什么?!怎么,想砸老子饭碗?”

帝火哧哧的干笑着,想不到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也能耍横。笑道:“嘎嘎,有两把刷子嘛。我那是故意诳你,知道么?请继续——”

老头儿得意地模了一把胡须,狠狠地盯了一眼帝火的面相,粗声粗气地道:“小子,听老子一句,你如果想保命,最好窝在家里!你如果不听劝,就会有血光之灾!说不定连你小命也要搭进去哦,明白?”

帝火回头看了米英儿一眼,这老先生嗓门这么大,米英儿不远不近地支起了耳朵,听了个不亦乐乎。小妇人听见帝火有血光之灾,面色惨绿惨绿。帝火压根就不当一回事,不以为然地问道:“这个怎么说?”

老先生唾沫星子横飞:“‘莞’字上下拆做两半,一个草盖头,指你家。一个完蛋的‘完’字。这意思很明了,你的后院会起火!小子,要小心哪。小心熟人给你射冷箭哩!”

帝火嘎嘎的奸笑两声,掏出一张大钞拍到老先生手上,咬他耳朵道:“你放屁!我不会信你的鬼话,知道么?”残影一闪,帝火像个鬼一样闪得远远的。算命老先生想破口开骂都找不到主儿,拿着一张大钞坐在那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米英儿突然追上帝火,小声地说话:“亲,我得先把这些菜弄回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千万等我啊——”望着米英儿跳月兑的倩影在人流中消失,帝火的心骤然一疼。他扭头进到一家大型商场,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精美的纸袋。兜眼一瞧,现米英儿已经折返,急得转转团的在街心花园四处找人哩。悄悄地潜到米英儿的背后,猛然拍她一下,把妇人吓了一大跳,笑骂道:“我说呢,敢放我鸽子!掐不死你个***!你几点的车?”

帝火看了看时间,道:“十点半,还有两个小时!”

米英儿一听离别在即,脸色大变。她咬着牙,硬是不让眼里打转的眼泪流下来。走出数米远去,冲着帝火招手:“你来吧!”

帝火原地不动,眨巴着眼,茫然四顾的问道:“上哪去?”

米英儿倒回来拖住他,笑骂道:“给你添套行头啊。我出钱!看你这身打扮,一看就不招人待见!小心火车站的大老爷们把你当乞丐扔到垃圾堆里去!”帝火像被开水烫了似的,跳得远远的,拼命摆手道:“别!我是故意穿成这样的!知道么?我还搞了点油彩把脸抹黑了。这个样子,才像民工。引不起别人注意。这样安全,可以省不少事的!知道么?”说得米英儿没了语言,握着嘴噗哧笑了起来,深情地剜了小情人一眼,道:“帝火,你好狡猾哦!”她伸手夺了帝火鼓鼓囊囊的帆布袋,想拉开了看个究竟。

帝火死活不让看,一蹦三尺高,抗议道:“你这是夸我呢?骂我呢?”米英儿笑而不答,自己跑去市,给帝火买了一大堆的干粮和水,路上吃用。在一条无人的小巷,这对狗男女死活不愿分开,拼了命地抱作一团亲嘴儿,“这个送给你!”米英儿紧紧地搂住帝火不放,生怕他飞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闷闷不乐地接着纸袋一看,登时云开雾散,心花怒放,欢喜得像中了大彩头,笑道:“难为你这么体贴,知道给我买内衣内裤啦。还是全套的!很贵吧?我想日你——”

这是一套玫瑰色的阿玛尼品牌内衣,从专卖店掏来的,当然不便宜。不过,区区一千多大洋,对现在的帝火来说,算不得什么了。“不贵,拿去穿吧!等我回来日。”米英儿一脸的幸福状,捧住小情人的铁疙瘩脸就咬上去,就好像他成了滚瓜烂熟的猪蹄,啃得帝火直翻白眼。小妇人甜蜜兮兮地咬他耳朵道:“等你回来,英儿会给你一个惊喜!大大的!”一句话吊足了帝火的胃口:“什么惊喜要等这么久?现在就告诉我吧!嗯?”

米英儿跳月兑地逃开去,背转身去跟帝火挥手:“告诉你了,就不是惊喜啦。别忘了老先生的话,小心背后。还有,千万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也不要抽陌生人递给你的烟。陌生人跟你搭话,你不要理他。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不要跟人争勇斗狠,更不要多管闲事。凡事能忍则忍。还有啊,包不离身。我得走了!”帝火愣在原地,听得出,米英儿离开的时候,她在掉眼泪!想起来,世事真是叫人感慨万千哪。一晃眼,帝火就在留下村生活了八年。想到即将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怎能不叫他心潮澎湃!而他为之魂牵梦绕的故乡,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大脑里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不清了!他已经想不起故乡的样子来!可是鬼晓得,他有多少个夜晚像着了魔似地在思念它!

故乡,是一个人生命的坐标。谁不思念自己的故乡呢?哪个出门在外的游子,没有浓浓的乡愁呢?

小城市的火车站,十分宁静,这里一般只卖站票。上车的旅人不多,也就十来个。别看帝火的帆布袋毫不起眼,但里面是装着东西的。所以他就专挑这种不用翻查行李的小站上车,至于有没有座位,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像他这种“穷苦的小民工”,能上车就不错了。

他这次的站票,可以坐到帝都。他计划从帝都转车,然后继续北上。至于到了帝都后,怎么躲过安检人员的检查,帝火自有办法!

一起搭上这趟列车的旅客中,有一个人,是帝火无论如何都意料不到的!

这人不是别人,她就是弼嫣!

乖乖,看看弼嫣这身打扮——原先呢,她有一头飘逸的黑。现在的她,却变成了一个光秃秃、寸草不生的女光头哩!看她的脸,往日俏丽可人的模样已成昨日黄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黑黝黝的粗线条的肤色,上唇和下巴还粘了黑乎乎的小胡子!再看她隆起如坟的胸脯,现在平坦得啊,简直可以让一架飞机自由起降!最后看她的着装……从头到脚,弼嫣是在告诉别人这样一种假象,她不是女性,而是男性,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她的衣着、行李几乎就是帝火的翻版!看起来,她也在装穷哪!

而且,女扮男装的弼嫣看上去比帝火还要落魄哩!她往人堆里一站,压根就没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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