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英子就从戴梅那知道他们家早上的事了。她最担心的事还是生了。英子心里这叫堵啊。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们,再这样下去,让街坊邻居传出闲话去,那可就麻烦了。家里住着这么位宝贝,居委会那帮大妈大婶们可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个火眼金睛,专盯着别人家里这点事,根本甭想蒙混过关
英子原先以为路燕也就暂时住一阵就走,可她好像越来越没有要走的意思,真把这当沙家浜,长期扎下去了。都是沈小军,好好的,给我领回这么个主来,我原先还向着她,哥赶她走我还不让,现在倒好,俩人合起来对付我,真是引狼入室。
英子没办法,只有和戴梅商量这事。“戴梅姐,你看我们家这事怎么办哪,真愁人。”“你直接跟她谈不就得了嘛。”“不行,那孩子住这跟到她家一样,现在有我哥护着她,更不走了。其实原先我想住就住吧,无非是饭量大点。您没见,我蒸的素包子,她一人吃一屉半,顶我们俩人吃的,这我都不说什么,可现在闹出这么档子事,我就不能容她了。”“你跟她谈过没有?”“没有,好像我的脸皮比她都薄,我都不知道怎么谈起。一张口就要人家走,我说不出来。再说那种事叫我怎么说啊。”“我那天跟她说了几句,我看她不在乎,反正就是不打算走。依我看这孩子归根到底还是没吃亏,真吃亏了,她肯定自己就走了。”“也许她真有难处,她那个家确实容不得她,所以她才这么死皮赖脸地在人家家赖着。”“我那天不应该跟她说实话,应该吓唬吓唬她,那样她就该害怕了。”“您怎么吓唬她。”“咳,跟你这小姑娘说不成,反正我要是给她来点邪乎的,我就不信那孩子不害怕。可是英子我跟你说实话,这事归根结底是你们家的事,我不好说太多,也不能管,因为人家没住到我家来,所以还得你来说她,叫她走。”
英子想不出戴梅说的“邪乎”的是什么,要是知道这邪乎是什么,她真想试试,可是看戴梅那样,挺神秘的,恐怕是问不出来了。英子决定豁出去了,找路燕好好谈谈。
晚上吃完饭,路燕说天冷,早早上床捂着被窝坐在床上看本旧小说。英子看她哥不在家,就直截了当地对路燕说:“燕子,你该走了。”燕子好像还没明白过来,问:“走哪啊?”“回你家。”英子硬撅镢地说出这句话,就等着看路燕什么反映。路燕往床上一倒,说:“我就知道你要跟我说这些话,是不是西屋那女的又跟你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她什么都没说。”路燕腾的一下坐起来,说:“那人事怎么那多么啊,老在那传闲话管闲事,我爱在哪住就在哪住,我又没住她家,她管得着嘛!”“我管得着。”英子冷冷地说,既然话说开了,她也就不在乎了。“当初你来的时候,我挺同情你,觉得你无家可归,怪可怜的,就把你留下了。而且那会儿你也不这样,还挺懂事的,可现在你有些事太过分了,人家街坊邻居说话了,我不能不管了……”英子的话还没说完,路燕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把被子一掀,站在地上,手指着英子大声嚷道:“嗨,你说话注意点啊,谁做事过分了?你不说是你哥干那些不要脸的事,反倒怪我过分!你当我愿意住在你们家哪,破破烂烂的,跟狗窝差不多,一天叫我干活,再怎么我也是**,是百万庄出来的。啊,我知道了,像你这样的,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百万庄,跟你说也是白说。你们就是小市民,你和你哥,还有那个西屋的什么戴梅,统统都是小市民,一天不嚼吧出点什么事来不痛快是不是?我告你说,我就住这不走,你能怎么地!你还得好吃好喝地待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你哥他**我了,他亲我了。你眼睛瞪那么大看我干什么,就是这么回事,我不怕丢人,我也不丢人,将来我一走,谁认得我是谁呀,可是你们家就不行了,你们是这的老住户了,人家议论的是你们。你们满人不是爱面子吗?这回这面子可就丢大啦啊,我告诉你!这事我不说,咱们大家伙都消停着,我要是说出去,看谁的日子不好过!”英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下噎住了,说不出话来。路燕一看英子这样,得意地说:“怎么样,没话了吧?你们看我小就想欺负我,把我的便宜占完了,就把我赶出去,没门儿!别看我小,我什么都不怕!”路燕眼眶红了,她用手擦了一把眼泪,说:“你要是再想赶我的话,我就把这房子点着了,一把火烧了它,谁也别住,你看我敢不敢!”“出去,滚出去!我等着你烧房子,可你得到外面烧去!”路燕的一番话气得英子的火上来了,她抓着路燕的胳膊往外拖,“什么东西,我就不信我把你赶不出去了,你给我出去!”路燕没穿鞋,光着脚被她拽到外屋。“你拉我干什么?你凭什么拉我!我就不走,我现在出去,我不光放火,我还要去派出所,我到那把所有的事全抖搂出来,我就满世界喊去,看你们怎么办。”英子从炉子上拿了一盒火柴,塞进路燕的手里,喊道:“你吓唬谁呢你,给,给你,我叫你烧,烧,你不烧你都不是人!我看着你把这家烧光,烧啊,点火啊!你不知道你就是一狼崽子,我后悔死了,把个狼崽子领家来了。”“好啊,你还敢骂我,你骂我,我现在就教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我叫你再骂我!”路燕手哆嗦着怎么也拿不住那盒火柴,可嘴里还在继续说:“我就烧了,这可是你叫我烧的啊,是你给我的火柴啊,我就烧了!”
戴梅听见吵闹声推门进来,一看眼前这情景,愣住了,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路燕一见戴梅进来,把火柴使劲朝她扔去,“你是来看热闹的吧?早就看透你了,你说你在中间使了多少坏,说了我多少坏话,从一开头就是你们两口子在那没事找事跟中间捣鬼,挑拨离间,坏透了你!滚,滚出去!”英子一看急了,“我叫你滚呢,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也滚!”路燕上前推英子。英子一听真的急了,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嘛。“这是我的家,你让我滚?我真是小看你了,小丫头!你什么也别说了,麻利儿的,赶紧给我走人。”“我不走,我凭什么走?我被你哥欺负了,你想把我推出去,想都别想!”戴梅咬着牙说:“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丫头,把人家主人往外赶。真是什么人都有啊。你们刚才吵的我都听到了,小姑娘,我告诉你,谁也不是叫谁吓大的,你那点事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你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去吧,没人理你,你不嫌丢人,你就满大街喊去,我看最后丢人的是谁,英子她哥没对你怎么样,就是干点啥了,那也是你勾引人家,自己嘬的,自作自受,我看谁会同情你,向着你。你把别人都想得太简单了,你把这个世界也看得太简单了,不是一切都由着你的性子来的,你就是属疯狗的,想张嘴就咬人就咬啊,那也得看人家让不让你咬呢。你这条疯狗把人给惹急了,人家拿棍子抡你,我看你还再叫唤不。”“你才是疯狗!你是条疯母狗,还有你们家那条小疯狗,还有一条公狗,一窝疯狗!”路燕刚说完这话,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戴梅一个大耳刮子。“你打我?”路燕捂着脸喊道,戴梅气得脸通红,她点点头,说:“我打你了,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打过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但是我今天就打你了,为什么?你在这不光侮辱我,还侮辱我的家人,我的孩子那么小,你就骂他。你的心地太不善良了。我打你还是要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为所欲为的,你做的每一件事情,你都应该想好了,你给别人都带来什么,是不是在伤害别人,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幸。还有,我打你,也是想叫你清醒一下,你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她指着英子,说:“在你无家可归的时候救了你,让你有个家,有个温暖的住处,你不说感恩吧,最起码你不应该做出这么伤害她的事。我看我要是不打你,将来你恐怕要挨更多的打了。”
路燕抽泣起来,她跺着脚喊:“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看我小是怎么的。告诉你们,我见得多了,我才不怕你们,我要干出点惊天动地的事儿来给你们看看,你们等着瞧!我跟你们没完!”戴梅不理她,她对英子说:“你就当她是孩子,让过她一回,别跟她计较。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吧。”英子还没说什么,路燕突然大声哭喊起来:“说的好听,让我一回,我要你们让吗?你们两个人合伙欺负我,瞅我没人疼我是不是?你是谁啊,你凭什么打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戴梅一愣,奇怪她怎么又闹开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安玉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