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几个头戴无沿椭圆头盔,轻便披挂的东瀛倭寇刚刚攀爬到城头,金州卫所弓弩手急忙或扯弓或扣动扳机,瞬间……倭人睁眼啊大叫,仰身又栽了下去,就算是没被射死这一坠恐怕也粉身碎骨。
没被射中的,早有卫兵提刀朝倭人头颈狠剁。
顷刻间啪砰呲啷兵刃交戈声,响遍全城!
西城头原本平静的地方,短短时间血迹斑斑。
宋川双目一瞪,朝闻令赶来的数十大华官军吼道,“将这大胆的倭人给老子逮住,必有重赏!”
众官军闻言大喜,长矛,腰刀齐出,一拥而上将那名跃身到城头的东瀛浪人团团围住,挥舞兵刃朝他猛刺猛劈。
宋川也已感觉,身着和服的倭人男子,并非泛泛之辈。
而那倭人男子虽有重兵围困却没怎么惊慌,上划下撩,与那些官军战在一起。
几十卫兵都奈何不了这厮,林晚荣也颇感吃惊,这个有胆孤身独闯大华军队的倭人,果不一般。
只听说历史上小日本骚扰海防,惯于劫掠大华渔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惨烈的场面。
宋川忽地扭头怒吼,“喂!你这书呆子还在这里干嘛?!我父亲不缉捕于你已是你的造化,有多远走多远,本副使不想看见一个只会耍弄嘴皮子的家伙在此处碍手碍脚,你清不清楚这里是战场!不是莺莺燕燕的地方也不是擂台!”
“哧!”
“噗嗵!噗嗵!”
血肉横飞。
两名卫兵躲闪不及,瞬间被东瀛浪人长刀拦腰砍为两段,其余兵卒不由得大骇,而那浪人嘴角微动双手握住刀柄,直奔宋川而来。
林晚荣深处战场,精神为之一震。
饮马突厥算什么。收拾这些扶桑东瀛的日本鬼子才叫爽呢。
林晚荣思忖间忽地一凛,哦对了织田阿市这个丫头也是东瀛人,她若见此情景不知作何感想。
望了望盛怒之中的宋川,心道,这小子还记当时比文擂台,让他当众受辱的仇呢,不过他也算光明磊落铁铮铮汉子,刚才他父亲守御宋飞泉喝问的时候,他本可以落井下石,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笑笑,悠说,“我是不是只会耍弄嘴皮子,待会儿立见分晓。正所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刚才说话也有不对之处,不错,我现在是普通百姓,但倭人兵临城下,百年难逢劲敌,就算是老百姓也不应该置身事外,保城守家我也有担当!”
嗖——急促兵刃劲风!
林晚荣立刻沉声喝道,“你还是自己小心些吧,看后面!”
宋川被他说的懵懵,不过也感觉到了自己脑后呼呼生风,宋川呃惊抬宝剑急扭身,剑身正好横着与砍来的长刀碰撞在一处,“啪!”酸牙的金属刮撩之声,随之传出。
倭人,宋川,二人身躯都为之一晃。、
“好大的力气!”宋川怔怔间大吼。
而那东瀛浪人明显的也有些震惊,不过震惊是短暂的,随即他腾身一跃,半空中呲牙咧嘴,呼喝着朝宋川又是一劈!
这一招势大力沉,来势汹汹,宋川不由得暗暗叫苦,额头渗出冷汗,宝剑上举拼死一抗。
“我儿,用足十成功力!这浪人内劲比你深厚!”
见此招一出,站在城门楼边指挥作战的宋飞泉圆睁双目大骇喊道,他很是为宋川这一招是否能接住而担心。
谁也没想到此一东洋浪人身手这样厉害,并且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狠辣招数。
在城墙头处,不少大华兵勇被流星翎箭射中倒地,也有不少兵勇在与攻上城头的倭人搏斗中死去,而东洋倭寇尸骨顷刻间也在那里堆积如山。
显然,这个东洋浪人他的目标不是普通卫兵,而是守城的大华将领,林晚荣不屑的冷笑,擒贼先擒王,小日本主意打的蛮好。
血流成河的景象,早已经把洛凝惊骇的呆住,累累尸骨,斑斑血肉模糊,让打算与林晚荣并肩临危到底的她,暗暗胆寒。但她始终没想过退缩。她不是逞能,也不是因为之前的承诺而硬撑,她清楚自己的心底想法,只要与林晚荣在一起,就算是再可怖的地方,再危险的场面,她也无所畏惧。
“林大哥,我久居金陵,也曾听说沿海有倭人为乱,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势大!真是奇怪,扶桑那边的人,不在自己的家园好好住着,干嘛要到咱们的土地为所欲为,兴风作浪呢?难道他们真的不畏死?!”
林晚荣和肖青璇淡笑。
才女还是对战争嗤之以鼻地。
“这个问题嘛……”林晚荣慨叹之中凛说,“其实也很简单。就好像你在山中行走,突然遇到斑斓猛虎,想要吃你,而你还问它‘老虎,大家相安无事,你干嘛要吃我?’这问题未免太过天真。禽兽……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在禽兽的思想里,只有不断膨胀的**,只考虑自己的**能不能够得到满足。”
“你是说扶桑人是禽兽?”洛凝啧啧言说,“可……阿市妹妹也是那的人啊?!我看她乖巧可爱,满美丽满善良的,也看不出禽兽模样。”
林晚荣一摇头,淡道,“她不一样!扶桑人未必都是猪狗不如的禽兽,而大华人也未必都是善男信女,因人而异。”
“砰!”
“啊!”
宋川惨叫着噗嗵倒地,宝剑当啷声离手,而他痛苦的手捂胸口。
东洋那个浪人长刀与他宝剑劈刺到一处,他下落之中突然一脚,踹在措不及防,双臂麻的宋川胸前之上。
随即——
那浪人倒擎长剑,目光凶恶的用力朝宋川身体狠扎!
“快!救下这人!”林晚荣侧头朝肖青璇喊说。
肖青璇点头,也不多问,抽出腰际盘着的紫藤长鞭,一挥——,白皙深邃的脸庞一正,跃娇躯直扑东洋浪人,鞭身朝他脑顶极猛砸。
“呼!”
风声鹤唳。
东洋浪人不自禁的仰头,一见长鞭劲力,大骇,扎向宋川的长刀急忙抽回,向上飞快一劈。“噗!”紫藤鞭与长刀相触,应声随劲道唰唰唰缠绕住长刀刀身。
浪人一愣。
肖青璇樱唇凛笑,素手猛地一带,长刀自浪人手中月兑开被紫藤鞭带动抛甩空中。
宋川一骨碌,翻身站起,顺便将宝剑拾起。
浪人见自己兵刃离手,大惊失色转身便欲逃走,宋川努嘴森哼,一剑直劈大喝,“侏儒倭寇,来了,还打算轻易就走么?!”
东洋浪人全身大汗,微微扭身,“噗嗤!”顿感自己左肩一轻,他诧异之间急忙侧头一看,自己左胳膊已经荡然无存,左侧身躯一个偌大的血窟窿汩汩往外喷洒着鲜血,他一阵眩晕。
而宋川和肖青璇,一剑,一鞭,飞快朝他袭来。
东洋浪人忍住剧痛,右手捂住左肩断臂之处,跃身,跳下城墙。
炮声。
火器射杀声,喊杀声。
羽箭上下翻飞,加之伤者的哀号,在城垛四周此起彼伏。
云梯被点燃,攻将上来的倭寇却已没了归路,双眼冒火,与城上大华兵士殊死搏斗,但终因寡不敌众而纷纷斩杀。
“感谢夫人救命之恩!”宋川疾步上前,诚惶诚恐拱手言说。
肖青璇婉约淡笑,轻说,“你不用感激我,我并没打算救你。要感激你就感激我老公他吧,是他让我出手搭救你的。”
她平缓说着,声音不温不火。
林晚荣,洛凝,宋飞泉,还有跟在宋飞泉守御身边的一名守城将官,都快步走了过来。
“我儿,你没事吧?!”宋飞泉守御大人关切问说,眼神极是惊慌,刚才一幕实是惊心动魄,差一差,宋川就丧命倭人浪人刀下,而宋川是他唯一独子。
宋川怔怔片刻。
他凝神看了看林晚荣,以及林晚荣身边的洛凝和肖青璇,摇头深说,“你……呃,感谢感谢!……”之前还劈头盖脸的呵斥,宋川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尴尬。
林晚荣微乐,从容道,“你是金州守城将官,身系城中数万百姓安危,救你很是应当,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我也是为事所迫,你不是说了……我就是一书呆子,没多大作用。”
宋川讪讪莞尔,不敢正眼看他。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宋飞泉苍声言说,“刚刚一切本将军看到了,若不是公子招呼你身边这位女侠,竖子早就命归西天!之前我儿也说,与你相熟,这份恩德,永世不忘!待战事一结束,老夫定当摆筵宴款待公子还有你的家人!”
林晚荣一笑没有说话。
从宇文潇口中得知,只知道柳玄月是锦衣卫了。
宋川在当地,是否真的横行乡里,他父亲守御宋飞泉是不是个贪赃枉法的官儿,如今看来很难说,而且……他们的身份,真实身份也很值得怀疑。
当初在比文擂台那,他宋川为什么要逞强,登抬打擂,如若是想要保护她,那么,他也极有可能是锦衣卫。
林晚荣感觉其中有许多事情值得深究,故而,此时不愿多说。
喊杀声骤然全无!
林晚荣大步流星走到城头边,居高临下,俯身眺望。
只见城下漫山遍野的倭寇,正在缓缓退却,退到三里之外戛然而止,悉数驻屯,仍是团团包围金州卫态势。
看样子,这帮劫掠的倭寇是吃定此处,不收获些什么他们是不会离开,林晚荣暗暗思忖。
而在城门,以及护城河两侧,横倒侧歪着许许多多没来得及逃进城的大华国百姓尸,生活用具散落一地,状况惨不忍睹。
“这些丧心病狂的扶桑东瀛矮子,天朝大国一向待他们不薄!肆虐沿海越来越肆无忌惮!真想把他们赶尽杀绝。”宋飞泉忿忿说道。
林晚荣双手把住城垛砖石,深看之中沉问,“估计这次攻城的倭寇,能有多少人?”
宋川,守御宋飞泉,以及其余把总将官,此时对林晚荣肃然起敬,虽然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但也清楚他和跟在他身边之人都非寻常百姓。
肖青璇武功了得,鞭法出众。而洛凝温文尔雅,仪态万方,普通女子岂有这等风姿。
宋飞泉略一迟疑回答道,“大战之初本官就已粗略算过,今次攻城的倭寇少说也得有三千。”
乖乖。
三千倭寇!
林晚荣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不是抢劫,这明显是**果的侵略!
怪不得在那个时空历史上,到了后来的历史脉络走向,日本敢举国之力侵略,在他们祖宗时候,就相当混账,这个光荣传统一直延续,并扬光大。
宋川,还有其余将官,眉头紧锁,眼神布满忧虑,丝毫没有刚刚战役胜利的喜悦。
城池被围,如似待烹的食物,任谁也难以高兴出来。
“看样子倭寇是准备养精蓄锐,再攻城池!”一名门总猜测说道。
林晚荣凛然问道,“那咱们这边官军卫兵,总共有多少人?”
“两千!”宋川干脆说道,沉然看了看他,继续道,“这两千人还是包括老弱病残一起在内的数字,真正能够上阵杀敌的,恐怕也就一千多一点儿!”
“其实这些倭寇大量的人马前来攻城,无非就是想要捞些油水而已,也都是些临时拼凑的杂军,咱们要是能送给他们一些粮饷,他们就会心满意足的退却。”一名把总欣然说道。
“给他们粮饷?!”宋川不屑吼说,“咱们城内百姓尚且还有饥民,凭什么把咱们的粮食钱财拱手交给他们?!再说这次他们尝到甜头,下一次不定还会有多少倭寇来犯,那时又当如何?!”
那把总不言低头。
林晚荣眉头深锁言说,“向倭寇委曲求全的事,咱们是绝不做的!可敌众我寡也是事实,守御大人,宋兄,可否想出其他退敌之策呢?”
守御,以及宋川一脸茫然,努嘴晃头,甚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