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愿意住在我们两口子家中,奴家虽然很是高兴,但就是怕委屈了你,还有其他贵客。”楚大嫂讪讪说道,“我这里简陋粗鄙,都是些陈旧物样,比不得公子锦绣一般的生活。”
才被人在擂台和高丽国狠狠涮了一道,生锈还差不多,“这里挺好啊,简简单单的,住起来更舒服。”林晚荣笑了笑。
屋中除了一张木床,就只有一张桌子了……几乎空无一物。
“秋秋她娘你还絮叨!赶快把油灯点着,黑糊糊的,也不怕慎得慌!”楚时年埋怨道。
楚大嫂一震,呵呵乐道,“哎呀,可不是,对不住啊公子,只顾着说话,一不小心就慢待了呢。”说着就急急忙忙跑到桌旁将油灯点燃。
林晚荣,洛凝,宁雨昔相视一笑。
天刚刚擦黑,不是很晚,山野人家平常是绝不会这么早电灯的,能省却不少灯油。
房中顿时通明!
林晚荣他们旋即坐下,楚时年苦笑道,“屋子狭小,好在与公子一起来的女眷,都是你的夫人,事情还好办些,只能将就将就了。”“宋小公爷和崔公子就住在旁边草房里,公子要是有事找他们,出了门就是。”
一龙二凤,左拥右抱!又是在荒郊茅草房中,他姥姥地想想就波澜壮阔!
洛凝嘴角一撇,满脸臊红,嗔说,“呀——想不到楚大哥你外表老实,原来,原来也这般的坏呢。”
楚时年一怔,搔搔脑袋,很是诧异地嘟囔,“什么?我很坏……”
林晚荣和宁雨昔忍不住噗嗤一乐,“楚大哥你别介怀,凝儿她说谁坏,其实是说那个人非常的可爱,也就是说,她觉得你,还有你们的一家都非常和蔼可亲。”林晚荣莞尔着急忙说道,随后侧头看了看,“对吧,凝儿。”
洛凝红云未消,深邃一望,幽幽道,“是很可爱,不过他的主意更可爱!”
林晚荣被望得心头一颤,才女加美女,原来是这样子地可怕……
楚大哥楚大嫂笑笑,“你们满意就好,今天的事,多亏了有你们在,若不然……真是难以想象,那张虎皮倒不是特别的重要,却是因为它是婉儿……不!不!不!是柳小姐在虎口救下我得来的,我想一直留着,别说给人,就是万两黄金我也不出手!”
林晚荣等人点了点头,宁雨昔蹙眉叮咛道,“柳小姐的事情,你们一家定要守口如瓶,保守住这个秘密,不仅是为她,更加是为你们,我不是危言耸听,要是让一些人知道了此事,你们就有杀身之祸临头!”
楚大哥楚大嫂吃惊地四目一瞪。
“真会这样?有那么严重么??”
“有。也许,比她讲的还要危险十倍。”
林晚荣凛然说道。
柳家庄是个大庄,家丁护院不在少数,死的人里也有曾经赫赫有名地武林高手,八十余口!可是惊天血案!柳玄月兀自武功绝,也落得凄惨模样,更何况你这普普通通的山野猎户之家。
楚时年思忖间缓缓点头,柳小姐一经出手就能打死猛虎当然非一般人,而自己眼前的林公子一家,还有宋小公爷,都似是天上之人,他越想越觉得头大,“我们两口子都记下了,公子放心吧,这事儿……我决计不会向旁人说起地,不才虽然只是一介草民,还是通晓一些事理。”他闷葫芦一般说着,也不敢深问,顿了顿之后只得说道,“没别的事,我们两口子就离开了,公子你们夫妻也早些安歇。”
楚大哥说着,与楚大嫂转身往房外走——
“大哥大嫂留步!”林晚荣疾道。
楚时年他们夫妻二人诧异地紧忙伫足,“林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楚时年回头疑惑问道。
你们现在就早早离开,洛凝欲火焚身地还不得立刻把我生吞活剥了!“也没什么,只是时间还早,我还不想这么快休息,再说,有些事情想顺便问一问你们。”林晚荣欣然说着,不由得斜瞥眼身旁洛才女,洛凝此刻嘟嘴直瞪,显得很是不忿。
“哦?”楚时年与妻子落座之后,奇怪地问道,“我们地处穷乡僻壤,但不知公子想从这里知道什么?就怕我孤陋寡闻,令你失望。”
林晚荣看了看也有些纳闷地宁雨昔,以及涨红脸气鼓鼓地洛凝,淡然一笑说道,“我要问起的,你一定知道。因为我想打听地,就是你!”
楚时年怔了怔,不禁道,“我?呵呵林公子你别开玩笑,我一个乡间百姓,除了打打猎也不会干别的,有什么好打听。不像公子,是从大地方来的,又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知道的东西比我得多多了!”
林晚荣莞尔,“我好奇的就是这个。久在城里厮混,乡下的事情还真就一知半解。你比如说打猎,在这双黑山上,除了野兔野鸡,或者斑斓猛虎,还有没有别的,楚大哥你打到过别的野兽吗?”
经他一说,宁雨昔和洛凝也都有了兴致,纷纷仰头仔细静听。
“有啊!当然有!”楚时年神采飞扬,自得说道,“咱们这的大黑山,小黑山,呵呵很大的呢!绵延少说得有上百里,又很高,里面的野兽可多了,还有野鹿,黑熊……对了,那黑熊比老虎还难对付,要是那天遇到的是只黑熊,恐怕柳小姐一掌未必能结果它。”“野鹿我也经常打,有一次我还打到过野猪,卖了不少钱。”
林晚荣点头。
“楚大哥除了打猎,还有没有其它营生?”
楚时年苦笑摇头,“要有多余的门路,又如何惹来陈保长上门讨要赋税,四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家中倒有一点儿薄田,勉强自给自足罢了,年轻的时候倒是跟人家学徒,学过打铁,烘炉的手艺,可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再说,打铁还没有我上山打猎来的银钱多呢。”
几人一阵沉默——
洛凝眨了眨眼,轻吟,“乱声千叶下,寒影一巢孤。霜风与春日,几度遣荣枯。人生在世,果然不易!要经历的东西太多,但也得仔细拿捏,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普通百姓。”
才女就是才女,放下娇媚,吟诗起仍是绰约婉转,令人赏心悦目。
楚大哥楚大嫂面面相觑片刻,“妹子,你刚才念的诗奴家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感觉起来还很顺耳,像你这般既漂亮又有内秀的姑娘,林公子一定喜欢的要命吧。”楚大嫂抿嘴笑道。她是过来人,见林晚荣携着洛凝,和宁雨昔两位妻子,郎君英俊,娇妻美艳,极是羡慕。
洛凝脸蛋又是一红,想起家中仍有众多姐妹与自己分争心爱夫君一杯之羹,如今的平和不过是短暂的时光,幽怨望了望,“多谢大嫂夸赞,凝儿不过就是多识了几个字而已,没什么要紧。他呀……哼!可坏了呢,大嫂千万不要被他现在温文尔雅模样欺骗,他喜欢的女子很多,我哪里能让他死心塌地的魂牵梦萦。”
一会儿火辣放电,一会儿端庄的跟个圣女,老子当然不魂牵梦萦,而是……魂飞魄散!
楚时年和他妻子清心,讪讪一乐,但毕竟山野人家,不拘小节得很,“妹子你那么聪明,吟诗吟的那么好,我就不信你没手段,收住林公子的心。”楚清心媚态横生说道。
洛凝,林晚荣和宁雨昔噗嗤笑了笑,楚氏夫妻很是质朴,过往日子勾心斗角惯了,此刻轻松非常。
她没手段,世间的女子就都规规矩矩了,“大嫂莫听她乱讲,宁姐姐也是本公子的妻室,有她为证,我如何慢待过凝儿?本公子向来是一碗水端平,保证各个滋润到位地!”林晚荣放声大笑。
宁雨昔莞尔着没有吱声,狠瞪他一眼,一有危难就想到我,平时却不见这样用心。
洛凝扬了扬头,很是不屑。
楚时年大震,“公子德性,可比上古传说中的黄帝!不才能遇到公子,深感幸甚!恩泽群花,这份能为,恐怕大华无人能及。”
洛凝轻叹,忽地从衣袖里取出一把短笛,缓缓朝门口走,也不跟林晚荣他们打招呼……
众人有些纳闷,不知道才女此举又是为何。
洛才女莲步曼妙,婷婷地,来到院中,此时天刚刚暗了下来,银月只在天际的最尽头影绰见到,空中似阴似白,正是日月更迭之际。
她款款来到木桩旁坐下,短笛横放樱唇边,吹奏起来——
林晚荣等人正站在草房门口,见她忽地吹起笛子,倒有些新鲜。只说凝儿金陵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己才只领略过她的诗文能为,弄乐——还真的头一次,林晚荣悠然想着,乘兴走了过去,宁雨昔,楚大哥楚大嫂后面跟从。
楚时年在双黑山骊生活数十年,见林晚荣器宇轩昂,谈吐不凡,而今他的妻子吹奏悠扬乐曲,顿感此生没有虚度。
洛凝短笛吹奏的乐曲,悠远却又不乏激越,抑扬顿挫,此起彼伏,让人时而欢愉时而消沉。
这是个什么曲子?待会儿定要仔细问问,这曲子感觉没多大意思,不知道洛才女会不会吹沉鱼落雁或者黯然**的曲子,那听着才有味道,林晚荣笑了笑,忽地感觉身侧有脚步声,急忙回头,却是宋川和崔星浩被笛声惊醒,寻声而来,几人相视一望,崔星浩欣然说道,“林兄妻子,有武功绝地,也有如洛凝这样,才色俱佳地,好有福气!”
“是啊!林兄,羡慕死我了,有像洛才女这样的,到时候也介绍给我一位,那才够朋友嘛!”宋川轻吼说道,粗犷的大嗓门,虽是压抑,但还是被楚大哥楚大嫂以及宁雨昔悉数听到,纷纷忍俊不禁。
介绍给你??洛凝天上人间,独此一份而且还是让我捷足先登,估计,没戏,“不是做大哥的打消你猎艳的积极性,凝儿这样出得厅堂,入得香闺的女人,不好找啊!”林晚荣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宋川肩膀,拿出十二分诚恳地说,“不过你不要灰心丧气,大家都是爷们,你的急切心情做大哥的可以理解,看的过眼的,我自会给你留着。”
宋川嘿嘿一乐。
崔星浩也被逗得侧头仰笑——
“林兄,实话跟你说,我,呵呵我已经有喜欢上的女人了。”宋川凑到林晚荣耳畔,神秘兮兮说道。
林晚荣一怔,粗人也有一见钟情地?当然有,他暗暗莞尔,粗人怎么了,难道就不可以谈恋爱,“哦?好啊!有喜欢上的姑娘,那还不霸王硬上弓,这可是你的强项!”
林晚荣嘻嘻一说。
宋川一缩头,挤了挤牛眼,低声说道,“哎……我也想啊!可她——好厉害的,而且,我总感觉一见到她就心中乱跳,很害怕她,真的,我有些不敢。”
我靠,咆哮男也有害怕的人,这可没有想到,“害怕?你也会害怕?”林晚荣半开玩笑说道,一乐。
宋川忽地扭捏起来,很是难为情,“当然……本将军杀敌无数,没有可怕的东西,但一见了她就怕,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得。”
崔星浩忍住笑,凑过来轻声说,“林兄,我知道他喜欢的是谁?”
林晚荣眨了眨眼,咆哮男的爱情,老子倒是很感兴趣,尤其他扭捏模样,那个如此了得的女子,会是谁。“你知道?那还不说来听听?”
“老崔!你别插嘴行不行,哎呀,还是不要提了,免得伤了兄弟感情。”宋川颇有估计轻吼——
不远处地楚大哥楚大嫂吃惊的朝那看了看,很是奇怪。
洛凝认真,从容吹奏古曲,声音始终忽疾忽徐地在昏暗的院子上空回荡。
兄弟感情?!他姥姥地,你莫不是要给本公子戴绿帽子,我的就是我的,这可不行,“小宋,你到底喜欢的是那个女子?!但我事先讲明,本公子的老婆,你可不要打歪主意,否则你会活得很难看!”
宋川慌乱摇头,急忙道,“不是不是,哎呀——是是是,哎呀,还是不是不是!”
林晚荣双目一懵,仿佛一个头两个大,呼道,“停!你语无伦次地说什么呢?什么是,不是的,到底是还是不是。”
“不是!”宋川瞬间冷静下来,凝神道。
“但也与你有些关系,她就是……柳小姐。”宋川萎顿说道。
“我怕不怕都不要紧,估计柳小姐不可能看得上我,像她那样天仙一般的女子,都只喜欢林兄这样子的小白脸。”
“找打!你看清楚了,我脸很白么?”林晚荣拍了他一下后脑勺,连声喝道。
“不白,不白,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好啦!”林晚荣不屑说道,“柳小姐天姿国色,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不过便宜你了,我老婆过剩,入不敷出,现在都有些力不从心,每天都是高丽人参补着,无意再摧营拔寨,但柳小姐在擂台上与我有婚约,事关清誉名节,尤其是一个女子,而且她身世非常可怜,这事儿我知道了,等有机会再撮合你们吧,但我警告你,在没有撮合之前,你小子最好不要打搅她!”
打搅?宋川额头冷汗,“林兄,我现在看看她都心惊肉跳,哪还敢打搅。”
“好一曲《阳关三叠》,古乐笛奏,旷世少有啊!”
院外,
山骊入云树下,忽地一声盛赞,响亮传来!
是叫《阳关三叠》么?老子怎么就没听出来?!
众人一惊,齐望——
洛凝也停下短笛吹奏,朝院外看,能听出此曲地,很是少有。
天色已黑,月渐爬上,朦朦胧胧,大伙儿只依稀可见那人大致轮廓,长袍及身,身后面背着偌大一个木质行具延伸出遮蔽到头顶,从刚才喊声判断应该是一男子。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那一身远行装扮地男子,吟唱着轻快走来,“此曲只应天上,人间哪得几回闻!幸甚至哉,幸甚至哉,不枉我贪图多走些路,弄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听见此曲,就是睡卧荒郊野地也心甘情愿,哈哈哈!”
此人叨咕着,来到了栅栏外。
此时近了,林晚荣定睛打量,见他目若星辰,仪态从容,随意不羁地站在那,不由暗暗惊异。
“曲虽好曲,月难伫圆,再好的曲子,也难以化解天下人的忧伤,听听而已,算不得什么。”洛凝落落说道,眉目一瞥。
“夫人高论!”
那男子惊呼。
随即朗声说道,“话虽如此,还是要有好曲好诗好词好句,不这样,人活着岂不乏味?!”
他说着看了看院中众人,犹是愕然连连……想不到乡间野外住户人家,也有这般如龙似凤的人物在——
“各位请了!在下奉新宋应星,久闻金州大小黑山之名,来此游历,不想在山中盘横地过长忘记时间,折返归来却已经,呵呵,天至晚上,赶不到城中休息,故而想在这里讨饶一晚,只求一塌之所即可,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男子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