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鼓声雷动,偌大南山山庄木门前,不断有人穿梭。
或胖的,或瘦的,或满脸花痴的各色公子,人等,都很是凝注地朝山庄里面走。
也有附近百姓,闻风而动,到这里夹道来看,不时评头论足。
“这里好热闹啊!”秦仙儿欣喜说道,山风忽地撩动她鬓角一撮秀,她甜甜一笑。
寒窗苦读,谁不想鱼跃龙门,一步登天,端个铁饭碗,坐上大华公务员的椅子,一生吃喝不愁,况且十年一届的金牌诗人大会,不禁是能够谋得一官半职,还能光宗耀祖,名垂青史,这诱惑委实太大太怦然心动。
“无利不起早,还不是为了一个金牌诗人的名头?!”林晚荣微微一乐,“你没看他们一个个虽是来了,耷拉着个要账的脑袋,都跟别人欠他钱似的,六神无主。读书读书,读了万卷书是为了让自己做人更明智些,在这世上有所作为。哪像现在这样为了名利争得面红耳赤,还没斗诗,就先斗气,已与读圣贤之书本旨错的太远!”
崔星浩莞尔淡淡地说,“方今天下,风气就是如此,也不论是否本末倒置,早就把前程看得比自己老子还重要十倍!”
高丽小主公崔星浩经历身世起起伏伏,又曾四海漂泊,耳闻目染千奇百怪事情自是很多,虽然复国的心思已然不再,满腔**无处可施,不免有些郁郁。
有金钱有美女,老子只能区区第三。
众人缓缓朝山庄大门处走。
宋飞泉扬眉说道,“崔公子此言虽有些道理,但也不尽然。”
崔星浩,林晚荣等具是一阵诧异,老小子脑袋里不知道又有了什么想法,不过领兵打仗几十年,仍旧戍边,这份毅力却是难得。
戚继光一直在旁边静听。
看管马儿的事情,已不交由他做,而是宋飞泉跟来的那几名贴身亲兵接手来办。
他一反平时嘻嘻哈哈模样,仔细听着各人的谈话。
宋飞泉凛然道,“一味追求名利虽是不可取,但并不等于说所有的天下儒生,或者武科勇士,都是利欲熏心之人,其中自不乏像崔公子这样,很是有些抱负的热血志士,总不能一竿子掀翻一船的人,无论科举应试,还是此时地金牌诗人大会,初衷还是不错,要不然天下岂不成了一潭死水。”
那是。没有美女泡,老子在这个时代还不得闷死,若是那样,还怎么迸热血,还怎么催生斗志呢。
“老将军之言极是!”林晚荣笑笑,“活着总要丰富多彩一些才够有趣,没有那些痴男怨女,追名逐利,反而没了意思。正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有了美色,没有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摆在你前面,还谈什么热血,还谈什么志向,纯粹狗屁!”
大家眼前顿时一灿。
肖青璇撇撇俏唇,忍俊不禁娇道,“登徒子,怎么?打算还要猎色?你这坏蛋,可别得陇望蜀啊……”
她悠悠说着,妙目为之一寒。
我靠,有你们师姐妹招架,老子已然殚精竭虑,现在不是猎色,是色猎还差不多。
林晚荣大汗地侧了侧头,却又见到另一旁睁着勾魂摄魄眸子地秦仙儿,尤其她此时书生般打扮,似乎粉雕玉砌,白玉般咄咄逼人。
“青璇你这话就有些不实事求是了,我就算是有那个心思,也得……有那个精力不是,二位师姐妹老婆,你们说呢?再说,我这人一向保守地很,你们难道没现?”
众人噗嗤大笑。
出云公主脸蛋通红,羞臊不已,嚷嚷,“登徒子胡说八道,倒埋怨起我们姐妹来了,那不是……那不是有长今,长今在么,她的医术,可是可是……”
肖青璇想说又碍于情面,支支吾吾起来。
“哎呀!远处看着就眼熟,这不是守御大人,和小公爷来了么,哈哈哈哈!”
朗声言说,紧接着一阵大笑。
正在畅聊地林晚荣一行,不由得一怔停步。
抬头望……却见大伙儿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高大木柱门前,十数丈高山门之上悬挂,龙飞凤舞四字——南山山庄。
林晚荣特别留意山门立柱两旁金漆对联:孤峰临万象秋气何高清,天际南郡出林端西江月。
庄主老小子倒是蛮孤芳自赏地,也算个十足乐天派,林晚荣暗暗莞尔。
门口林立数人之中,有一高大魁梧男子,目光如炬,长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正在微笑。
他姥姥地,笑什么笑,又不是大姑娘,老子没兴趣。
“老将军莫见怪小的,没能及时迎接,实在是今日事情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没顾过来。”此人惶恐笑说。
宋飞泉呵呵摆手,“你小子别跟本将军来这个,老夫是什么人你是知道,最讨厌什么规矩,客套,要不是盛会,老夫又焉能来?此一时候自然人多,你不用管我们。”
那人装束整齐,一丝不苟,甚是严谨。
“他是谁?”林晚荣低声叨咕。
宋川探身小声说道,“他是南山山庄大管事,姓翁,叫翁博山,滑头的很,咱们可得小心防范。”
只见翁博山连连欠身,堆笑道,“当然,当然。我家主人说了,如果老将军你来了,谁若怠慢,轻则逐出山庄,重则家法伺候,老大人随意随意。”
是随意么?……是随意模呢,还是随意看。
不过貌似参加金牌诗人大会的都是公子,而没有小姐,未免美中不足,哎……女性解放在这个时代的路程还很艰巨的咧。
你当然不敢怠慢。
宋飞泉是一方卫所最高军事长官,虽说驻守金州卫,实际金州附近八县,均在他防卫范围之内,掌握生杀大权,不恭敬行吗。
“这几位是……?”
翁博山看了看林晚荣等人,衣冠楚楚,神采奕奕,虽说跟随老将军和小公爷来地,应该非一般人物,但也有些太过夺人双目,暗暗称奇。
他惊讶地疑问——
宋川迫不及待吼道,“他是林公子,还有那几位公子,都是我父亲以及我本人的座上宾,来你这破地方凑凑热闹,难道不行?”
翁博山震得身子摇了摇,讪笑。
林晚荣等不自禁地窃乐,咆哮男也有咆哮男的价值,对付看门狗,最是有用。
“川儿,不得无礼!”
宋飞泉责斥,扭头皱了皱眉,瞪他一眼。
翁博山淡笑尴尬道,“不妨事不妨事,小公爷说的也对,两位将军大人的座上宾,就是我南山山庄的座上宾,既然驾临山庄。就都里面请,只怕招待不周呢。”
林公子??
金州卫方圆百里,有这样出众人物?我怎不知。
众人不理会翁博山狐疑目光,大大方方,径直往山庄月复地走去。
马匹,自然有颠颠儿跑来地庄丁,负责照料,牵走。
戚继光,与其他几名亲兵,也都跟了进来。
之前林晚荣已从宋川口中知道,来参加金州城金牌诗人大会海选的,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自然有些规矩。
都必须是秀才以上功名的公子,方可参与,事前,已在当地给这些有资格可以参加斗诗大会的人放了请柬。
而只有拿着斗诗大会请柬地公子,才能畅通无阻进出。
林晚荣等有宋飞泉罩着,自不受此一规范约束。
海选还未开始。
在山庄这块月复地,极其广阔的空地上,骤然聚集了数百形容各异的男子。
有少年才俊,也有半百老人。
有的若无其事,谈笑风生。有的则愁眉不展,忽而思忖忽而翻看手中古今典籍,仔细推敲。
宋飞泉来过山庄数次,大部轻车熟路,不用引领,直朝大殿走,众人也默默跟着。
他们一行,很是狡猾的翁博山早已经知会手下人,先行疾跑到南山山庄正殿,告诉你们的人。
殿门口庄丁,望见宋飞泉,随即大喊:“金州卫所守御将军大人宋飞泉到!”“卫所副指挥使大人宋川到!”
他这一唱喏,殿门附近备考公子为之大惊,纷纷侧目。
照说林晚荣等人在还没有斗诗开始,是不能进到殿里,但宋飞泉虎威在,谁也不敢拦阻,尤其知道宋川脾气的,更是躲得远远,生怕咆哮男一个不高兴,拿他来出气。
步入殿中。
林晚荣不由豁然一新。
大殿里布局简朴,流畅。
淡色颜漆,图染各处。
他仰头一望,只见正对面墙上高悬一块匾额,上写斗大字迹:求倾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