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黄心慧一下班就去了韩雨寒家,而这时的韩雨寒则正准备出门去上班。
黄心慧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她,打趣道:“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是不是有约会呀?”
“你别逗了,哪来什么约会!快请进吧!”韩雨寒一时慌了手脚,同时脸上竟不好意思地泛起两片红晕。毕竟她还不习惯以一个小姐的身份在朋友面前出现,毕竟她还没有完全堕落。
“我刚从开区过来,我的一个朋友在那里。给你说好了,你随时可以去。不知道你准备怎么谢我!”黄心慧边往里走边道:
“啊!这么快呀!”韩雨寒把门关上,心里寻思着怎么应付。
黄心慧在沙上坐下。“是呀。你的事,我比你还着急。我一采访完就去了一趟。”
韩雨寒随后也进了客厅,站在黄心慧面前,很是不自在。“可是……对不起!心慧,不用了。我……找到工作了。”
黄心慧倒是很豁达,也很大度,只是有点难以确信。“是吗?那也行。没关系的。只要你找好就行了。我朋友那边没事。不过我本来是想让你好好谢谢我的,这回算是白忙活了!”
“那我也还是要谢谢你的。”
“给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哎,你找了份什么工作?工资多少?”
韩雨寒避重就轻搪塞道:“工资还可以。”
“是什么单位呀?”
“是……”韩雨寒迟疑着。她一时还真没有勇气说出来。
“这你还对我保秘呀!其实什么单位也无所谓,只要先有事做就行。”
韩雨寒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下了决心,说就说吧,反正迟早她也是要知道的,再说了,她之所以要去冬尼娅,不就是要让黄心良知道吗?“好吧。我就告诉你,是冬尼娅。”
黄心慧不敢相信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嗓道:“什么!冬尼娅?”
“对。就是冬尼娅。我在晚报上看到了他们的招聘广告,我就去了。”
“不就那个舞厅吗?去那儿干吗?你疯啦?”
“对。就那个舞厅。我没有疯。我是经过认真考虑的。”
“喂!你等等!你再说一遍!”
“心慧,我是认真考虑过的。这事你就别管了!”
看到韩雨寒破釜沉舟的样子,黄心慧知道她再说什么也没用,再看看她今天的装束,今天的打扮,也可以肯定她要去做什么。“可你……去那儿能干吗?”
“去那儿还能干吗?”
“你……你真去做了小姐?”
“是的。小姐也是人做的。”
“但那不是你应该做的。”
“我是谁?我怎么就不能做?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被判刑的囚犯的女儿,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而已。”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也清楚你的处境,可你也不能就这样糟践自己呀!”
“我不这么以为。我管不了那么多。”
“去做别的工作难道就生活不下去吗?”
“做什么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我不相信我剩下的就只能是只空杯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雨寒走到酒柜前,拿出那只杯子给黄心慧看。“我去过五泉山。那个老和尚说我以后的生活就象这只杯子。只能是空空如也。你看。我每天都把它灌的满满的。”
“这不是你堕落的理由。你太不可思议。”
“我不以为这是堕落。我的灵魂没有堕落。”
“我知道我哥对不住你。可这也不应该是你堕落的理由。”
“我说过我不认为这是堕落。”
黄心慧气的浑身哆嗦。“既然这样,就随你便吧!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要自我抛弃,谁也没有办法。你真让我失望!”黄心慧再无话可说,心里非常难过地起身离去。
韩雨寒没有送她,也没有挽留她。她知道这回黄心慧是真的生气了。她的心里也感到很难过。黄心慧确实对她用心良苦,一直在努力帮着她,可这并不足以使她改变主意,她也不是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黄心慧一从韩雨寒家出来,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便掉了下来,象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她钻进自己的车里,掉转车头离去。
她也确实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这么努力,这样为她操心,为她奔前跑后忙碌,可她还是自甘堕落,虽然她哥有负于她,可自己总还够意思吧?她为什么要这样?真是没办法!她的心里难过死了,伤心死了。
黄心慧伤心着,难过着,不知不觉竟把车开进了###小区,她把车停下,从包里拿出一块面巾纸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下车上了楼。
黄心良正躺在沙里无聊地看着一碟光盘。这几乎是他最近一段时间生活的全部,他想以此来稀释一下心中的烦恼。单位他也不经常去,只是偶尔点个卯。和雨寒的事他想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吧,也只能不了了之了,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是无力和父亲抗争的,于是租了一大堆光盘在家里消磨着时间,打着空虚和失落,看到妹妹进来,还带着一脸的忧戚之色,便欠了一子问道:“又怎么啦?受什么委屈啦?”
他不问犹可,一问他妹妹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冲着他问道:“我问你,你和雨寒的事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黄心良坐起来,伸手拿起摇控器把关掉,正色道:“她问你啦?”
“她会那么贱吗?”
“那我不早说了嘛,还能怎么办?就这样不了了之吧。”
“你决定了?”
“也只能这样了吧。你说呢?”
“那好。你可别后悔!”
黄心良一摊双手:“后悔也没办法。”
“那我告诉你,她去冬尼娅当了坐台小姐。”
“什么!”黄心良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疯啦!”
见她哥动了心,着了急,黄心慧的目的得到了,便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她没疯。她是认真的。”
黄心良着急地又在地上团团转了起来:“你,你你你,你就不能劝劝她呀?”
“我劝了,没用。再说了,你不已经和她不了了之了吗?你着哪门子急呀!”
黄心良一下子蔫了。他妹妹的话总是往他的痛处捅。是呀,她和他还有什么关系?他还要着哪门子急?毫无道理呀。他又灰头土脸地在他妹妹身边坐下。
“那也不能让她去干这种事。她不还是你的朋友嘛?你得想办法拦住她!”
“既然我劝不住,也就拦不住。”
“那……那怎么办呀?就这样让她去当三陪呀?”
“嗨!我也没办法。天要下雨,娘家嫁人,顺其自然吧。”黄心慧说着站起来走到窗前,朝外面望去,故意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这不是堕落嘛!”
“她愿意堕落吗?”
“这么说是我让她堕落的?”
“你说呢?”
“没有结果的爱情多得是,难道她们都要去做坐台小姐吗?”
黄心慧回过头来看着她哥:“但雨寒就是因为你。这是肯定的。”
黄心良不再分辩。他不得不承认雨寒之所以要这么做,的确是因为他。他没相到自己对雨寒的伤害会是如此深重,可这也不能成为她堕落的理由呀!她也不能就这样糟贱自己呀!他又想起了他和雨寒在白玉兰别墅的阳台上胡诌的那两句诗――风雨无情有时尽,落花无意自飘零。还真不幸被他言中了!莫非她真要就这样飘零吗?他难以想象,也难以接受雨寒去给别人当三陪。一股莫名的醋意让他失去理智,让他疯狂,也使他的面部肌肉扭屈起来。他这几天本来渐已平息下来的心里,就如突然投入一枚重磅炸弹,在心底引起轩然大波。那渐已淡漠,但尚未完全逝去的爱,还有一种责任感,此时炽烈地燃烧起来,使他体内涌起一股雄性的冲动。“不行。我不能让她堕落下去。我要坚决阻止她的荒唐行径。”
黄心慧总算舒了口气。她的激将法终于起了作用,唤醒了他哥麻木的良知和责任感,或许还有感情。她哥出面,也许能制止韩雨寒的行为,挽回不可收拾的结局。想到这里,她不得不暗暗佩服韩雨寒的聪明和胆略,用这种非同寻常的办法,去刺激她哥,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做得到的。也或许她知道把握好分寸,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是但愿她别玩火玩得太过,以至引火烧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