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齐阳,是一名平凡的失业青年。前不久辞职了,现在还没找工作,打算先给自己放放大假。上班那些日子,被二五眼老板娘气得我龙体欠佳,所以我得好好休养一阵。据说我刚走,我们那公司平面就住院了,还好我辞职了,不然躺下的很可能就是我。据说广告业猝死的人特多,我这青春年少的,还没娶媳妇,这要是死了,就亏大了。
本来还以为广告界比服装界好混,但没成想,比干服装那会儿更累了。以前光倒腾效果图,混了广告这行,什么都得倒腾了。这两年多,薪水在缓慢增长,活儿却按几何级数递增着。
你说这帮什么都不懂的人,开什么公司都,连都不知道,您也好意思当经理。要不是这公司是你老公开的,你这水平要饭都要不着吧。不说了,越说越气,反正我辞职了,再也不用跟客户解释那屁都不懂的经理是老板娘了。
唉,毕业以后,很少能这么滋润了,每天能睡到自然醒,想干嘛干嘛。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我美好的大学时代。不过现实,还是残酷的,钱总会花完的,最终我还是得上班,只能祈祷下个公司能有个懂行的领导。
烦心事儿说完了,说点舒心的。
我,很自由,因为我自己住。自从我拿到第一份薪水,就从家里搬出来了,就为了能自由点。不过一个人在外面住,还真有点无聊。我养了只狗,金毛,偷偷养的,没上户口。我们家领导给它起了一十分小资的名字,叫多诺。本来我想叫他二呆的,我们家领导不同意。
先介绍一下我们家领导,我们家领导叫陆霏霏,我平时都管她叫陆总。她还没毕业,刚大三。不过我跟她是工作认识的,我可没去大学勾搭小妹妹,我还算是个比较正直的男人。公司做项目的时候,我们家陆总来试镜,就看上我了。我们陆总说我看着特顺眼,虽然我这标高也就一米七多。不过有一条,她特不喜欢,就是我抽烟这毛病。她一直让我戒烟,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三不五时的就加班,再加上那么一个屁都不懂的老板娘,你说我能不复吸么。不过男人嘛,说话就得算话,只要使我想起来这茬,我就把烟掐了。我们领导说,不戒烟甭想结婚。对了,我堂哥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说他要结婚了。唉,我什么时候能跟我们领导修成正果啊。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特想结婚。大概因为我是好男人吧。
好男人接下来得收拾收拾屋子,然后去找我们领导,顺便给她收拾收拾屋子。今天总算周末了,我们能小团圆一下。我们领导也自己住,她爸妈离婚了,她上大学以后,她爸给了她一套房子,然后就很少管她了。我们领导那复式比我一居这大多了。多诺特喜欢,能楼上楼下疯跑,还能欺负两只小猫。
多诺趴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抬头看着齐阳。齐阳趿拉着一双卡通拖鞋,穿着一身有点过时灰白色运动装,脸上挂着刚长出来不知道几天的胡茬。他一件件的敛起沙发上的衣服。慢慢的,那苹果绿色的双人沙发终于还原成本来面目了。齐阳拿起苹果绿色的沙发靠垫,拍了拍尘土。多诺爬起来,抖了抖头发,掉了个头,拿对着齐阳,又趴下了。
齐阳对着多诺说:“你说你就不能起来溜达溜达,懒死算了,你说谁家那狗跟你似的,比猪还懒。”
多诺歪头儿看了眼齐阳,然后转回去继续若有所思地趴着。齐阳就抱着那堆衣服进了浴室。门铃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多诺跑到门前面,摇着尾巴,走来走去,等着齐阳过来开门。齐阳打开门,从裤兜里模出若干银子给了人家,接过今天的干粮,就关上了门。多诺失望的又趴回沙发前面的地板上。
一转眼,太阳公公他老人家就下班了,不一会儿还打上雷了,下过了一场雷雨之后,齐阳跟多诺也吃饱了。于是齐阳打算带多诺出去遛遛,因为基本上这点儿查狗证的警察就都回家了。齐阳给老大不情愿的多诺套上脖套儿,之后就被多诺拽着下了楼。
多诺在前面走着,迎面过来一只苏牧,多诺看了看,没搭理他。又过来一只哈士奇,多诺没打算理他,他非过来闻闻多诺。于是,多诺表情不屑的闪开了。接着前面突然出现一猫,后面跟着一美女。别看那猫小身板不大,派头可不小。看见多诺,躬起背,“服服”的。多诺刚要伸爪儿的时候,齐阳拽了他一下,愣给扽回来了。这绝对完全是看在对面是个妙龄美女的面子上,这要是一老大妈,齐阳肯定得让多诺占人家小猫点便宜。
齐阳正打算跟人打招呼的时候,人美女拉着猫从边上的岔路走了。齐阳心想,我这要是开一宝马你保准得上赶着跟我打招呼,不就一遛猫的么。
路口的花店里陈列着各种不同的鲜花,店外行人来去匆匆,齐阳牵着多诺走到红绿灯下面等着过马路。
齐阳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上烟,齐阳低头看了看多诺,突然想起陆霏霏让他戒烟,于是他把烟掐了,扔进手边的垃圾桶里。接着对着天空大喊:“我又戒烟了!”然后把整盒烟使劲扔进垃圾桶。
齐阳想了一下,把打火机揣回了兜里。想到这,齐阳掏出手机给陆霏霏打了一电话。
“喂,干嘛呢你?”
“你管着么?”
“嘿,我这暴脾气嘿。”
“怎么着?你想造反?”
“没,没有,我必须服从领导指挥,您说往西,我绝不往东。”
“是么?那么乖呢!”
“请领导指示。”
“立马过来,带着多诺,我想他了。”
“遵命。”齐阳心想,合着是想狗了,没想我。
马路对面,就是陆霏霏家。
饭桌上的小鱼缸里游着两条不大的金鱼。满满堂堂的屋子,窗帘被拉上了,窗户下面有个猫沙盆儿,猫沙很干净。窗户的一侧是电视,一侧是沙发。沙发上堆满了衣服,穿过的,没穿过的。茶几上放满了东西,杂志、钥匙、矿泉水瓶儿、几张名片、几张攒皱了跟没攒的A4纸。茶几下面有双女人拖鞋,上面缠着条粉红色的毛线绳儿。白色的小猫艾艾正拿小爪儿捯那毛线绳儿。黑色小猫达达跟边上捯她耳朵。接着艾艾生气了,反扑过去咬了达达,达达就蹿上楼,艾艾懒得理他,踩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厨房去了。
齐阳看着鱼,听见对门的防盗门“哐”一声关上了,吓了一激灵。这时候,陆霏霏拿了碗冒着热气的面出来,手里攥着半根儿火腿肠。拿手背在桌子上推出了个放碗的地儿。达达闻着味儿下了楼,陆霏霏把那半根儿肠儿给它。艾艾此时正悠闲得靠着厨房门,拿小爪儿洗脸。
“你去把多诺放出来吧,它们仨不打架,玩得可好了,我都试了好几回了。”
齐阳刚开了一扇门,多诺就立马从里面蹿了出来。
见到多诺,两只猫连蹿带跳的全都上了二楼。多诺小步并大步的追了上去。
陆霏霏吃着面,齐阳帮陆霏霏收拾屋子。
洗漱完毕,俩人也上了楼。
那边猫狗大战着,齐阳跟陆霏霏在床上也没闲着。
在经历过一场男女自由搏击之后,俩人都累了。
缓了一会儿,齐阳翻了个身,对着陆霏霏的后背,轻轻捅了一下。
“干嘛啊你?让不让人睡觉!”
“不是,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明天再说,我困着呢。”
“这不是急事儿么!”
“什么急事儿?你不是背着我跟谁好了吧?”说到这,陆霏霏立马儿精神了。
“哎呀,没有。想什么呢你这小脑瓜天天!”
“那还能有什么事儿急啊?”
“我不是跟你说我哥下礼拜结婚的事儿了么?你就没理我这茬儿。”
“你哥结婚你急什么?”
“我哥才比我大两岁!人这可都结婚了。”
“你不会打算让我下礼拜也跟你结婚吧?”
陆霏霏坐起来把床头灯打开了。齐阳也坐起来,给陆霏霏垫好靠垫。
“我没有!不过你愿意的话我也没意见!不然咱赶他们前头结?”
“齐阳,我发现你越来越有才了!真的。”
“是么?”
“恩,是。”
“你说他们结婚咱们送点什么啊?”
“你哥跟谁结婚啊?”
“还能有谁!就你见过的那个。”
“你哥真没创意!”
“那你说什么有创意?”
“这都好几年了,人家动作快的,都找好几个了,好不容易结回婚还不找个新鲜点的。”
齐阳敲了陆霏霏脑门一下,没使多大劲。
“说什么呢你!结婚还有图新鲜的!”
“那可不是,我们学校大二结婚那姐姐,这大三还没完呢,人都开始闹离婚了。”
“你就不能学点好的,赶明儿个咱俩结婚得照着电视演的那路子走。”
“什么路子?中国式离婚那路子?”
“什么啊,咱得照金婚那路子。”
“都什么年代了,光那家具你都找不全。再有,你要真弄那么一套家具,我可不嫁给你了。”
“那我要不弄那家具你就嫁给我了?是这意思么?”
“得了吧你,想的还挺美!我睡觉了,不理你了。”
陆霏霏关了灯,出溜下去睡觉了,齐阳把陆霏霏脑袋上那靠垫扔到床下边儿的地毯上,调了调空调的温度,给陆霏霏盖好被子,也倒头睡了。
齐阳睡到半夜,突然尿急,于是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眯迷瞪瞪的睡眼,伸腿下床去找拖鞋。可模索了半天,也没发现拖鞋所在,他只好无奈睁开双眼。
来回瞧了一圈儿,彻底傻眼了。
这是哪儿啊?
好好的立邦漆大白墙变成了罗纱幔帐的垂挂,脚下的地毯也变身成了一块类似于板凳儿的东西,床也变了,至少窄了三分之一,颜色也不对,回头看看被子,也变成了锦缎面儿的,最重点的——领导去哪儿了?
唉,一定是做梦了。
齐阳想到这儿,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继续睡觉。
尿得忍忍,这梦里去厕所,据说尿床。要是真尿床了,陆霏霏非得笑他一辈子。
刚想闭上眼继续睡,齐阳就听见有人在罗帐外哭。
哟!这梦还立体声呢!真实!不行,我得看看这梦的画质好不好。
齐阳坐起来,伸出算挑开罗帐看看谁在哭。
刚伸出手,他就发现自己这手臂纤细了不少,而且皮肤一下子还变得巨好。这边还没激动起来,一低头,嘿!胸部还二次发育了!
今儿这梦有意境,我成女人了。不能浪费,多看两眼。恩,身材还不错,明天我得跟陆霏霏显摆显摆。咱要是女的,身材比你好。
想到这儿,齐阳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一笑,齐阳傻了。
幔帐应声儿而开,像自动门一样。一侧跪着俩梳着古代发髻的姑娘,看那样子,刚哭过,眼睛微肿,岁数都不大。二人的穿着打扮都一样,绿裳薄裙,淡妆,就那眉毛画得比较夸张。
再往下看,好么,黑压压的一屋子人。
跟前这二位的打扮尤其出众,一度超越了齐阳的笑点。
首先说这古代中年男子扮相的大叔,留了一半长不短的胡子,头戴一奇形怪状的棕黄色皮草小帽。关键这大叔还把头顶部的头发都剃光了,两鬓的头发,各梳了一个大麻花辫,合起绑在脑后。
边上那不知道该叫阿姨还是叫大婶的女人,衣着嘛,还算正常,也就是个古代贵妇。不过头上的装饰也忒纷繁复杂了点儿,那一头高的发髻上边别了一朵超大的大红花,这叫一个艳丽。
齐阳不断地转着眼珠看着周围的一切人跟物。
过了一会儿,齐阳才发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不是他参观别人,而是他被别人参观!
接着的景象,更加逼真写实。
眼前这个大婶飞速抄起墙上的九节鞭,冲着身后一袭白衣的女子打去。齐阳感觉到有阵小风儿由此吹来。
“该死的丫头,竟说公主没了气息!”贵妇大婶看起来很愤怒,一边说着都没停下手下的鞭。
齐阳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
人家犯什么滔天大错了,那么打人家。边上这帮人居然没一个出来救她。我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即便是在梦里,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个,您别打她了。”齐阳特客气的说了句,结果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成女的了。
“齐阳说不打你就别打了,小心自己的身子。”这时候,怪大叔说话了。
贵妇大婶此时终于罢手。随之立马儿有人躬身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鞭子。
大婶打人显然费了把力气,气喘吁吁地说:“来人,给我拖出去继续打,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这时,被打的女人迅速爬到床边,不停的磕头,嘴里说着:“公主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嘿,合着我还是公主,这梦有点意思。
接着,从那黑压压的一群人里走出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过来要拽走那刚刚被打的女人。
“卡!”齐阳伸手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
不对,记混了,改拍电影了,重说。
“都住手!”
“天色已晚,此事明天再作打算。本宫要休息了。”齐阳开始学着众人装腔作势起来。
齐阳说完,没人动。
合着这梦里公主说话不算啊。
齐阳正琢磨着,怪大叔说话了:“既然如此,吾儿好好休息。”
吾儿?!什么!不是吧!这怪模怪样的大叔居然是我爹!我是公主,那他就是皇上了?我靠!这跟电视剧里演的皇上差太远了吧,原来皇上长这么奇形怪状呢。
“阳儿好好歇着,娘明早再来看你。”贵妇大婶和声细气地跟齐阳说完,回身儿又换了先前严厉的口气对那白衣女子说:“好生伺候着!再敢出此纰漏,仔细了你的脑袋!”
白衣女子连连称是。
好么,这大红花合着是我娘!这怪皇上也够可怜的,娶这么一个恶妻,唉。
说完怪大叔跟红花大婶就走了,黑压压的那群人也跟着他们离开了。
屋里就剩了,被打的那白衣女子,俩跪着的小丫头,以及齐阳。
齐阳考虑了一下到底要不要睡觉。
要是做梦也睡觉,岂不是耽误功夫?
此时外间响起了更鼓。
“公主该起身沐浴了。”被打的白衣女人此时理了下衣衫,走到齐阳床前说到。
梦里怎么大半夜的洗澡?沐浴,行吧,洗澡就洗澡。反正没想好干嘛,让干嘛就干嘛吧,咱一切听周公指挥。
“你们俩,起来伺候。”被打的女人,忽然神气起来,严声厉色的叫起两个小丫头。
这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跟那红花大婶有一拼啊!我今儿这梦怎么这么复杂。
齐阳跟着那白衣女人出了刚才那间大屋,行了十几步,就来到一个标着“夕沐池”的地方。
进门是一扇二人来高的木质绷纱屏风,白纱面上画着一幅巨大的牡丹图。拐进来,定眼一瞧,好么,一汪池水,热气升腾。
齐阳正盘算着如何跟哥几个海吹自己这公主梦。刚才跪地的两个绿衣小丫头一左一右的竟开始月兑自己衣服!
嘿!这也太了!这要让我们家领导知道了,还不得卸了我!这可不成!
正要拒绝,齐阳转念一想:不对,咱现在是女儿身啊,都是女的,那怕啊!来吧!
齐阳于是展开双臂,让二女帮忙褪了衣裳,然后伸脚探入池水。
唉呦喂,这梦还挺真嘿,水居然还是温的。回头我得跟他们好好吹吹咱这梦去,这阶级俨然不是那帮小资辈儿的能比的。这么大一池子,都是温泉,就我一人洗澡。这比游泳池可不小。
齐阳心里暗自美着,一点点地泡进池子,偶尔还偷看两眼自己那身体。
咱这身材比那电影明星不差吧,而且纯天生,绝没PS!看咱这皮肤,这光泽度,这毛色。得!把自己定格成宠物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呢,我跟这梦里演谁啊?
齐阳扭头一看,绿衣那两个小丫头正将某种红色花瓣撒入池水中。
“你们俩知道我是谁么?”齐阳这句话一说,吓得俩丫头扑通就跪下了。
“说话,老跪着干嘛?”
我真服了这二位了,我这好好的做这么个梦,这俩人愣多半拉梦都跪着,这龙套演得也太菜了,全是跪戏。
“小的不敢,公主就是公主。”稍高点的那个低头答了齐阳的话。
“行了,我知道公主就是公主,你们先起来再说。”
二人听了,交换了下眼色,然后才一起起来。
“刚才怎么了?”
个儿高的那个转身看了看稍矮些的,然后说道:“刚才公主面如白纸,血色全无,奴婢跟柳儿就慌了手脚,不知道怎么办。正巧这时候溪姐姐来了,伸手试了,说公主断了呼吸。溪姐姐就说得去宫里通禀,然后她就去了。奴婢跟柳儿便跪在幔帐外面守着。后来过了大半个时辰,溪姐姐才刚跟王上和王妃进门,公主您就醒了。”
“哦,这样。”
我这才华原来不睡觉显现不出来啊,刚发现我还有当编剧的天赋,这绝对能拍个片儿啊。做个梦还有细节,有前因后果的。
齐阳天马行空的想着,一不留神手臂被自己的玉指划了一下,破了,伤口泡在水里觉得有点疼。齐阳觉得有点不对,又使劲掐了自己一下,还挺疼。又使劲掐了一下,的确很疼!
难道?这不是做梦!?
齐阳脑子里一团乱,一头扎下水去。在水里潜了大概两分钟,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回忆了一下睡觉前的事情,想起自己心脏貌似揪了一下,接着就昏睡到这了。
难不成我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