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齐阳就被人吵醒了。睁开眼睛刚想骂人,才想起现在是在唐朝。刚想合眼继续睡,偏偏又发现一个男人此时正盯着看他。
崩溃!这一大早的,这驸马有病没病啊!老看我干嘛。
驸马轻声说:“公主醒了?”
废话!外面那么大动静,我又不是聋子!不醒才怪。唉,当了公主也不能睡个好觉,真郁闷。
这时,绿儿、柳儿两个丫头推门进来,二人身后各排着一条长龙。跟昨天一样,起床洗漱,既琐碎又麻烦。
齐阳这现代脑袋还真接受不了这古代贵族的生活。
你说刷个牙洗个脸撑死了也就十分钟的事儿,弄这么一堆人,这不浪费生命么!这生活节奏也忒慢了点,比我跟家宅着还慢。
“那个,今天开始,早上就不用伺候了,绿儿,你去找几个砌墙的工匠。”
“是,公主。奴婢伺候您穿衣。”
齐阳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呢,赶紧盖严被子,说:“不用了,穿衣也不用了,自力更生懂么?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行了,你们把这东西放下,都出去吧。有事儿我再叫你,赶紧去找工匠。”
“是,公主。禀公主,刚刚宫里差人来请公主。”
“请本宫干什么?”
“今天宫里宴请各国使节,娘娘让公主与新驸马回去作陪。”
靠!合着当了公主还得陪吃!这帮使节不是昨天才在这吃了一天,还吃!也不怕撑死!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跟驸马一会儿就出去。”
听了吩咐,一干人就都退了出去。
齐阳穿好衣服,就开始对着镜子臭美,一侧身,发现驸马又在看她。
“你为什么总是看我?”
“公主,我觉得你与以前不同了。”
“有何不同?”
难不成他发现我是假的了?不能吧。
“说不清,但却是不同了。”
还好还好,吓我一跳。
“人总得进步不是,看你这衣服穿的。”说着齐阳上前帮驸马整理了下衣服。
这一举动完全是由于齐阳同学在21世纪受的教育,自打大学进了服装系,知识水平先别说有什么进步,不过齐阳这乐于助人的毛病算犯下了,一看见别人衣服没穿好就有想上前给人整理的冲动。唉,典型的职业病。
“有劳。”
“别客气。洗脸你会吧?刷牙……”齐阳边说着边找牙膏,这两天他都没刷牙,就漱口了,这哪儿行。
齐阳还十分不幸的是个轻微洁癖。
“绿儿,给我拿罐盐来。柳儿,去拿两个中等大小的新毛笔。”
我记得盐能刷牙,凑合使吧,在这古代不能要求那么多。
没多会儿,绿儿就端了盐进来,柳儿拿来了毛笔,谁都不知道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齐阳接过毛笔跟盐,将毛笔在漱口杯里涮涮然后撒上盐,放在嘴里开始来回刷。不过毕竟毛笔这非专业的工具,使着不是那么方便。齐阳自己洗漱得正开心,所有人都望着他,不知道他干嘛呢。
洗漱完毕,齐阳拿过另外一根毛笔递给驸马:“来,你也刷刷牙,这防止口臭。”
驸马于是照着齐阳的模式刷了牙。
“对了,绿儿,一会儿再找几个制笔的工匠来。”齐阳决定大刀阔斧的改革一下古代的清洁设施。
“是,公主。”
“叫齐了让他们等着我,我先进宫了。”
车辇在寝宫外面候着,齐阳让溪儿扶着上了车,回头一瞧,才发现寝宫也悬了块匾:“落霞扉”。
哟,这名儿还都真不错!
“公主,咱们今日走哪个门?”溪儿问道。
我哪知道这有几个门?这不难为我么!
“中门还是前门?”还好绿儿插了一句,给齐阳解了围。
“中门吧。”
车辇于是东行,进了昨日那个圆门。
才进圆门不久,溪儿就过来说:“禀公主,美妃娘娘请公主先去饮茶。”
“好。”
美妃?是哪个来着?
齐阳想美妃到底是谁的时候,被溪儿扶着下了车。
这就到了?
还好下面有太监来接,不然齐阳都不知道往哪儿走。来来回回走了一刻钟,才进了第一道门。
这么远的路干嘛不让坐车呢?真是。
对于扭着走路,齐阳实在还不大习惯,所以感觉很累。
兜兜转转,累到腰疼的齐阳,已经无暇看路,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太监进来了。
过了一处树木繁茂之地,庇荫处,又是一道圆门。转进去之后,视野才终见开阔。院中高楼小阁,亭台水榭,较齐阳宫,精致许多。
这院子不错啊!
齐阳感叹着,不由得停了下来。
头前带路的太监咳了一声,此时,屋子里走出一个素衣女子,发髻辫梳于后,头上插素钗一只,别无它物。此素衣女子见到齐阳,好像很开心,快步过来迎他。
“公主已有些日子,没来此看望娘娘了。”
齐阳望着此人,只好满脸堆笑。心里叨念:这人谁啊?
儿此时走了过来,拽着那素衣女子的衣角,倍显亲昵。
“公主在这儿,你一点规矩都没有。”
看样子,这是她娘。不过,跟我熟么?
“公主看在娘的份上,定不会责罚我的。”
呃,我跟这女人很熟么?到底是谁呢?也不跟本公主请安?
“公主先请进去,娘娘等着呢。”
齐阳只好冲着女人笑了笑,快步进去了。包紫骧一直随后而行,也跟了进去。
随从都未进圆门,在门外候着。于是这院里只剩了这母女俩。
“娘,公主这几日十分奇怪。”周溪小声说着。
“我刚才也觉察不对,见到我竟然未说话,只是笑笑就过去了。”
这素衣女子就是包丞相的胞妹,窦包氏,入宫以后,她唤女儿叫周溪,所以大家都叫他周娘,除了进宫时候的理事太监,并无人知道她是罪充入宫的,后又被选来当公主的乳娘,更是无人敢得罪。
“娘,我怀疑那日的药落得重了,伤了公主的脑子。”
“死丫头,竟敢在这儿说此事,仔细了你的脑袋!还不赶紧进去伺候。”周娘低声责骂着周溪,一改刚才平和之态。
周溪听此,赶紧快步进屋。周娘稍待,行出圆门。
齐阳刚进门,就看见红花大婶那朵灿烂如昨的大红花。
这古代人都怎么想的?拿脑袋当首饰盒了?有什么全挂上?沉不沉?
“王儿跟驸马来了。”
阳答完,红花大婶对着他左右看了看。
“紫骧见过娘娘。”包紫骧进来就给红花大婶叩了个头。
“驸马请起。”说完,红花大婶看着齐阳笑了笑:“王儿无须紧张,今日唐使在此,想末野门也不敢造次乱来。”
末野门?是谁?乱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糊涂日子过得越来越晕了。我看这样下去早晚得露馅儿。不然,我跟红花大婶老实交待说我不是齐阳公主?算了,不行,这非砍了我。
齐阳掂量了半天,才想了个不错的主意——扮失忆。不过从技术上来说,他确实等于失忆。
红花大婶见齐阳半天不不说话,就问道:“王儿想什么呢?”
“能不能先请驸马等人先出去?王儿有些体己的话想跟娘说。”
红花大婶转头吩咐:“你们先下去吧。”
“奴婢带驸马去偏厅休息。”此时周溪进来说道。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红花大婶跟齐阳二人。
“王儿有什么体己话要跟娘说?”
“你当真是我亲娘?”
红花大婶听到此话,双目瞪圆看着齐阳。
“你说什么?”
“你当真……是我……亲娘?”齐阳放慢了速度,稍轻的重复了一下刚才那句话。
红花大婶伸出手,模了模齐阳的前额。
“没发烧啊,怎么连娘都不认识了?”红花大婶边说边笑了笑。
“娘,我能告诉你件事儿么?”齐阳故意压低声音。
“什么事儿?”
“我当真不认识娘了。”说完,齐阳故作沮丧,瘫坐在椅子上。
红花大婶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齐阳把心一横,既然开始,就得继续往下编。
“那日醒来,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大婚之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就这样糊涂的嫁了人,然后糊涂得过了这两日。不知可以和谁说,今天来此,见到娘,只好禀明实情。过去的种种,王儿实在想不起。心想世上唯一不会害我的大概就是亲娘。长了这么大,一点记忆也没有,这两日心神不宁,也未曾睡好。亏得今日能见到娘。”
齐阳掏出罗帕,佯装擦泪,瞥眼见红花大婶,此时已信了他的话,一声不吭的愣在那里。于是继续说:“方才,有人领我过来,一路上的景致都似梦里那般,仿佛从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说话也常出错,被人提点又恐轻薄了自己的身份,于是这两日也不敢多言。今日见到亲娘,才敢将此事说出。这两日,孩儿方知自己是公主,但之前所有一切却怎么都想不起。料想此事若被下人们知道,必成为巷尾谈词,若为人耻笑,孩儿不如死了算了。”
齐阳说罢,佯装撞墙。被红花大婶一把拦住。
“这两日苦了王儿了。”红花大婶被这胡编乱造之言竟逼出泪来,齐阳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这古人还真是好骗啊。
“王儿当真连为娘都不记得了?”见红花大婶还不肯就范,齐阳使劲屏住呼吸,憋出真眼泪,拿罗帕慢慢擦拭。
“王儿莫哭了,再哭就成个花脸公主了,传出去更被人笑。”
齐阳想了想也是,到此为止,且眼泪也并不那么好挤。
“忘了就忘了吧,现在王儿总认识为娘了吧。”
要说这古人还真是开通,这要是我妈,我要把她忘了,非把我掐死,然后再掐活。
阳这边答应着,那边也没忘了呜咽两句。
此时,齐阳特别后悔大学没读表演专业,不然就可以演得更为传神了。
“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尽管来找为娘的问。王儿是公主,旁的人不予理睬就行了。”红花大婶此时将坐着的齐阳搂在怀里。
齐阳顿时觉得红花大婶,真是越来越美了,就差多俩小翅膀,头顶小黄圈儿了。
“齐阳知道了,谢谢娘。”
“那末野门,你也不记得了吧?”
“末野门是谁?”
“末野门是康王座下大首领,康王是你父王的父王,也就是你祖父。二十年前,米国内乱,你祖父派兵平定之后,唐王就封了你父王为米国国君。那时你祖父说父王年轻好胜,因此没过多久就派了王叔过来监国,王叔一直插手米国政事,你父王现在并无实权。”
看来我这古代爹是个傀儡皇帝啊!那我岂不是傀儡公主?
齐阳想着,红花大婶此时继续说道:“偏偏你父王又是没有主意之人,因此这二十年来一直被王叔唆摆。为娘是无碍,只生了你一个公主。可怜为娘的几位姐姐,王子王孙也不知他朝能不能继承大统。”
这娘还挺多愁善感,又不关自己事儿,想的还真多。
“娘,米国离大唐远么?”
“大唐?为娘的未曾去过,不过末野门去过。”
“末野门?”
我一定得跟他好好聊聊。
齐阳正想着,有太监在门外喊:“禀娘娘,王上请娘娘公主去大殿,各国使节都来了。”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
红花大婶又命人给齐阳重新梳了头,拿了片樱红的薄纱,帮齐阳固于发上。
嘿,这小布还挺不错。
“娘,这是什么?”齐阳指了指头上的透额罗。
“这叫透额罗,一种头饰。上等轻纱制成,半遮住额头,娘一直很喜欢。只有你,之前从不肯戴,如今果真是忘了。”红花大婶叹着气,将头上红花摘了,换了支木质发簪。拿了片百合紫的透额罗,固于发上。
合着这红花大婶还试探我。
“一会儿去了外面,若不知的事,就看看娘,娘自会帮你解围。想唐使在此,应无人敢造次。待日后有空,娘再把紧要的事情一一告与王儿,前面已等了很久,叫了驸马,一同过去,省得外间又传为娘的傲慢,不知礼数。”
“娘,王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