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包紫骧他们三个,这大下雨天的干嘛去了?而且怎么就找来了?
其实是这样。
当时一下雨,包紫骧他们仨也骑着马跟没头的苍蝇似的乱窜。不过人家运气比较好。去到了一个庙里。而且这庙里有人供奉,顺便还蹭了顿素斋饭,当然,前提是他们的正确决策——在庙门口不远处扔了打来的猎物。
这庙里有个人,就那么巧,包紫骧认识,谁呢?就那次包紫骧被封在城外抢劫他马的那个。
包紫骧他们进庙,便是那人出去开的门。
那人一开门,包紫骧就认出了他。因为毕竟一辈子被抢劫的次数还不是特别多,印象必然深刻。
包紫骧:“怎么是你?”
那人很显然也认出了包紫骧,于是说道:“原是恩公到此。”
“恩公?”不单罗雅彩跟阿四纳闷,连包紫骧这恩公本人也甚是不解。
我什么时候成了他恩公了?他明明抢了我的马!
不过虽说如此,包紫骧现时毕竟在人家地盘上,还是少说为妙。左右看看这间寺庙,修葺还算完备,看起来像是刚粉刷过。料想在这庙里的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包紫骧这想法,幸亏是在古代。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估计的每天被大街上的假和尚骗钱。
这人把他们三个让进一间房内,又拿了三件干净的僧衣给他们。
见罗雅彩是女的,这人又说:“本寺现在只有这一间空屋,实在抱歉,小姐无碍吧?”
罗雅彩这粗神经的大小姐,本来就不太在乎这些繁琐的礼节。于是爽快答道:“没事。有劳。”
包紫骧然后拽了阿四出门,说:“雅彩你先换衣服,换好以后叫我们。”
罗雅彩在房里应了,就开始换衫。练武之人干什么都利落,没多会儿就换好了。开门出去换包紫骧主仆二人进来。
待三人都换好衣服,那人又来了。
于是四个人开始闲聊。
闲聊之后,包紫骧他们得知这人叫石恩,也跟他们一样,是借宿的。只不过他住的时间比较久,几乎就跟包紫骧被山贼绑架的时间一样长。那次抢马也是因为迫不得已,本来打算骑了马去投奔亲戚,结果半路上又让人家给抢了。然后流落到此,在这庙中干干杂活。虽说清苦,但也比逃难好些,一天有两餐饭吃。
不过阿四听了这人说的话,总觉得不是那么可信。这个鬼灵精,算这三个人里最有心眼的了。
待他出去拿斋菜的时候,阿四跟包紫骧他们说:“少爷,阿四觉得这人有问题。”
包紫骧:“有什么问题?”
罗雅彩:“我觉得看起来还不错,长得眉目清秀的,不像坏人。”
阿四:“就是因为眉目清秀,才有问题!”
罗雅彩:“你该不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英伟吧?”
包紫骧听了,差点把刚入口的茶喷出来。
阿四听罗雅彩这么说,开始脸红加结巴:“谁……谁嫉妒了!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这……荒郊野外的,又抢马……谈吐还如此的……分明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阿四怀疑他……他是离家出走的!根本就不像难民!”
为了表达清楚,阿四尽量放慢了语速,让话显得顺畅些。
罗雅彩:“不过离家出走的也不一定是坏人啊?”
包紫骧:“就是。你啊别多想了。”
这时候,石恩推门进来,手上拿了斋菜。
放下菜,石恩说:“几位慢用。”
包紫骧:“有劳。”
石恩退了出去。
吃饱喝足,包紫骧说:“也不知道公主现在有没有吃东西。”
阿四:“想那末野门大首领必定不会迷路,或许两个人已经回府了。”
罗雅彩冷嘲热讽到:“就他,笨蛋一个,什么大首领,本小姐要是当大首领,肯定比他强。”
包紫骧:“雅彩,你这争强好胜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罗雅彩冲着包紫骧吐了吐舌头。
这时候石恩又来了。
包紫骧见他收了盘子要走,又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这里到米国都城有多远,怎么走?”
石恩答道:“并不是很远,从这里往东,半日的路程就到了。”
包紫骧:“哦,有劳了。”
石恩:“恩公不用客气,当日石恩冒犯,恩公不怪罪,石恩理当报答。不如明日早上我送几位出去,这寺庙周围的山路比较复杂,若是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迷路。”
包紫骧:“那就麻烦石兄了。”
石恩:“不妨事。我先走了,诸位早点休息。”
这石恩又出去了。
阿四上前把门掩上,回过头说:“咱们怎么睡?”
包紫骧看看这寺庙里的长榻,倒是很够地方,大约能睡五六个人。
包紫骧正研究怎么睡的时候,罗雅彩往床上一歪,就自行睡了。
包紫骧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表妹,真是拿她没办法。
阿四见罗雅彩就这么睡了,看了看包紫骧,说:“少爷……”
“行了,睡觉吧,明天一早赶紧回府,省得公主又等得着急。”
阿四从另外一头爬上床,背着罗雅彩睡了。包紫骧吹熄了灯,爬上床,躺到中间。此时,这一左一右,两位大神,已经开始打呼噜了。包紫骧笑了笑,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早上,包紫骧睁开眼,左右看看,发现两旁无人。心里先是一惊!
有句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这包紫骧也算是世间少有之没心没肺的主儿,但这一下,他还是慌了。
这阿四跟表妹去哪儿了?
包紫骧正想着,定心丸罗雅彩就推门从外面进来了。
罗雅彩一进门便问:“哥哥醒了?”
“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阿四呢?”
“我们练武之人不惯晚起。阿四啊,在外面练功呢。”
“练功?!”
阿四这小子,平日没见他这么勤快,如今来了这僻静之所,倒练起功来了。
包紫骧这么想着,低头笑了笑,问罗雅彩:“他在哪儿呢?”
罗雅彩抬手一指门外。
“我出去看看。”
包紫骧整了整衣衫,走出了房门。
刚一出来,就看见阿四在院里举着一个石板,面部表情十分便秘。于是问道:“你这是练什么呢?”
“少……爷……,等……会儿……我……再跟您说。”阿四憋着劲,好不容易说完这几个字。
包紫骧看着他那模样觉得很是好笑,于是笑了笑说:“好。”
稍后,众人坐在堂间吃饭,又说起了方才练功之事。
包紫骧:“对了,阿四,你刚才练得是什么功?”
阿四正要往嘴里送饭,听见少爷问话,回身看了看邻桌的和尚,小声儿答说:“罗氏硬功。”
包紫骧听了就知道是罗雅彩在唬阿四,于是笑了笑,说:“罗氏硬功?我怎么没听过?”
罗雅彩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哥哥一个读书之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练功的事情。”
接着,阿四又将声音放低了些,说道:“少爷,小声儿些。师傅说这是秘传武功,不能外泄。”
包紫骧看着阿四又笑了笑。心下想着:这小子,今日怎么犯起傻来。表妹这丫头,出门也不忘整人。
三人说话的时候,石恩由打外面进来,先过到邻桌给方丈师傅行了礼,然后走到包紫骧他们这桌的空位,对着包紫骧坐下。
“诸位昨夜休息的还好么?”石恩问道。
包紫骧:“恩,劳石兄挂心。一切安好。”
罗雅彩跟阿四也随着点点头,笑了笑。
“诸位的衣衫,石恩刚刚已经放在房里了。”
包紫骧:“麻烦石兄了。”
阿四听见这话,加快了吃饭速度,吃完赶紧起身跑了。
包紫骧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打圆场:“石兄莫怪,紫骧教导无方。”
石恩笑了笑,说:“不妨。”
此时邻桌的方丈轻咳了一声。
众人于是噤声,吃饭。
吃过早饭,包紫骧回到房里,见阿四跷着腿躺在长榻上。
“你这小子,越来越无礼数了,看来等回去,还要送你回礼教司重新学学规矩。”
阿四听见包紫骧说话,即刻翻身下床。
“少爷,赶紧换了衣服,咱们回去吧。”
“恩。不过,你先拿些银子,随我去找方丈,给庙里添些香油钱。”
阿四小声说道:“少爷,咱们没银子。”
“没银子?你出门怎么不带银子?”
“那个,这次出门的时候,柳儿姐姐只给了我一袋碎金……”
“你这小子……对了,你刚刚匆匆忙忙跑回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那个什么石恩把咱们金子偷了么。”
“人家好心收留咱们,能偷咱们东西么?”
“那可说不准,谁见了这整袋的金子不眼馋。”
“那金子丢了么?”
“没丢。”
“你啊,就是小人之心……”
“我本来就是小人。”阿四嘟囔着。
“行了,你与我去找方丈。雅彩,你先换衣服吧。”
罗雅彩:“好。”
添了香油钱,主仆二人由方丈的屋子出来,又遇见石恩。
石恩问道:“恩公要回去了?”
包紫骧说:“恩,有劳石兄款待。”
石恩:“恩公哪儿的话。”
包紫骧刚要问石恩作何打算,阿四就在一旁拽他。包紫骧只好对石恩笑了笑,没开声。
石恩此时又说道:“对了,石恩也去换衣服,送恩公下山。”
包紫骧:“有劳。”
主仆二人回到房里,罗雅彩已经换好衣服,重新梳好了头发。见包紫骧他们回来,就让出房间给他们换衫。
阿四关上房门,又在窗口听了听动静,然后回来小声跟包紫骧说:“少爷,你怎么还让那个抢你马的人送咱们下山呢?”
“怎么了?”
“你不怕又被他抢了?”
“抢什么?”
“金子啊。”
“我说阿四啊,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人家上次是事出有因,逼于无奈。这一日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并不是坏人。”
“上次事出有因,可阿四看,现在他比上次更惨,什么都没有,寄宿在这奇怪的庙里。”
“你怎么总把人往坏处想,再说这庙怎么了?哪里奇怪了?”
“不是我把人往坏处想,是这世上的人都见钱眼开。上次连马都抢了,这次难免不抢咱们的金子,早知道阿四就不该拿这么多金子来。再说,这庙到处都这么奇怪!少爷,难道您没发现?”
“怎么了?”
“先不说那个什么抢马的人,就说这其他寄宿的,这庙这么大,少说也有七八间客房,怎么就住满了?可刚刚吃早饭的时候,除了庙里那几个和尚,就是咱们和那抢马的石恩,没见到有其他人。少爷不觉得奇怪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或许自行备了干粮。”
“好,就算他们自备了干粮,可是马厩里,连个马也没有,少爷不觉得奇怪么,这荒山野岭的,难不成还是走路来投宿到这庙里的?”
“走路怎么了?阿四啊,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马的。”
“唉,阿四说不过少爷。咱们还是快些换衣服,早点离开这怪地方吧。”
“你啊你……”
“少爷快换吧。来,阿四帮您。”
主仆二人换好衣服,打开房门。
门口,罗雅彩跟石恩正在说话。
包紫骧走过去,问道:“在聊什么?”
罗雅彩说:“没什么,问问这庙里的情况。咱们走么?”
“恩。”
一行人出了庙,答应带路的人自也少不了。
一人一马,阿四上下看着石恩,此时石恩骑的马也不是先前抢包紫骧的那匹。
阿四心里自然又犯起嘀咕。
这马是哪儿来的?早上喂马的时候,分明只有我们的三匹。这匹马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天上飞来的不成?这少爷也不相信我,不如跟师傅说说?
阿四抬头,看见罗雅彩、包紫骧、石恩三人并排骑着马,有说有笑的,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转念一想,他们三个人怎么也能打得过这姓石的,不如算了,先仔细盯着这姓石的。
就这样,三人由打庙里一路骑马下山。
骑了将近一个时辰,快到山脚的时候,就在路口遇到了末野门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