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珠岛出到这里,前后折腾了几天,一行人到达山村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吴星没伴,安排一个人住在一家,其他结伴而行或是临时自由组合的人员也纷纷安排妥当,各进各的门。
临走前,领队特别交代,山里地形复杂、气候无常,危险重重,绝对不准擅自单独外出,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早上听哨声到村里的场子里集合后再按计划行事。
安定下来的第一件事是找水洗澡,当然,这里只有茅房,没有洗手间,更没有浴室,自己在水缸里端盆水到院墙下一简易棚子里擦身,在这里就叫洗澡。
北方山里的天气到了中秋时节,已经有些寒意了,夏日里,老乡们还可以到附近的小河沟里去洗澡,眼下不行。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给乡亲的钱不算多,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穷山僻壤里,也够一家子过好几个月的“奢侈”生活了。
吴星擦完澡,换了身厚点的干净衣服穿上,回到屋里,老乡已经将家里最好的私藏货都拿了出来,准备了一顿上好的晚餐给吴星接风,还特地拿出一坛尘封多年的自酿高粱酒。
呆在城市时间长了,加之一路的疲乏,偶尔见到这一桌的山珍野味,还有酒,吴星那个馋啊!还来不及细看主人家,说了声谢谢,坐上去就是一阵大酒大肉、囫囵吞枣。
一轮结束后,抹了抹嘴,这才腾出神来打量一下周围,见招呼自己的是一老汉和一个小女孩,老汉6o来岁,正抽着旱烟袋,女孩13、4岁,扎两只小辫,乖巧可爱。
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老汉脸上笑眯眯,两人正无声的看着吴星用餐,回想刚才的饿食样,吴星有些尴尬,朝两位干笑了两声。
这才想起问老汉:“大爷,要不要一起喝两杯?我光顾自己吃了,不好意思啊。”
老汉说:“不打紧,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我们早吃过了,城里人来这一趟不容易,这里条件差,还怕照顾不周哦。”
吴星哪知道人家过年也不见得能吃这么好,痛快的说:“好着呢!城里想吃还吃不到呢,呵呵,来来,一起喝几杯嘛,一个人没劲儿。”
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
老汉一看盛情难却,把旱烟灭掉放在一旁,叫孙女再上一幅碗筷来,小女孩欢快的跑去拿来,两人就对饮上了。
老汉回头冲女孩说:“小红,天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吧。”
女孩听话的应了一声进了自己的房间,堂屋里就剩了一老一少两人,乘着月色一边吃大餐一边唠嗑。
吴星问:“小红是你孙女吧?”
老汉说:“是啊,这山里,年轻的有力气的,能走的都走了,到城里去讨生活,就剩下些老的小的。”
吴星开门见山的问道:“大爷,我听说这山里有些传闻,据说这里经常有人失踪,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么多人都走了是不是也和这事有关呢?”
老汉一本正经的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然是真的啦。本来都是男的出去务工,老婆在家带孩子看老人,后来不断有年轻女子失踪,就连女的也走了不少,年前小红她娘也出去了。”
吴星很好奇的说:“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来听听?咱爷俩一边品酒一边赏月,边吃边聊。”
一年到头,这深沟的山村里也难得有几天热闹的时候,一下来了好些城里人,老汉异常兴奋,现在有人陪自己喝酒,更是兴致高涨,把那旱烟重新点着,思量了一会儿,开始讲述关于传言的故事……
山里有人失踪历来不算什么新鲜事,都是被人拐卖走的,不时也会有其它地方的人被卖到山里来,大家伙司空见惯,山高皇帝远,警察也管不过来,来一次调查极不方便。
人口贩子的胆子越来越大,后来干脆不用拐了,直接拿点钱就带人走,村民卖儿卖女拿了钱,即便警察好不容易来了,也不配合,干脆都懒得来了。
不过被拐卖的对象大都是些小孩,男女都有。
大约从五年前开始,怪事就接二连三生了,失踪的人主要变成了大闺女和小媳妇,那时很少有女孩家外出做工,去的那几个乡里乡亲也都知道,失踪的这些都是呆家里的,乡亲们感到事态不正常。
起初大家就组织人到山里找,这里林子太深太宽,跟本就找不着,附近几个村里管事的一合计,就报了警。
最近的派出所到这里都得走上大半天,失踪一个人警察就来一趟不太现实,只能隔段时间下来了解一下情况,失踪的人始终是死活不见,没有一丝线索。
最后,所有村子里能怀疑的人都被通通调查了一遍,没有一个是可以和所有失踪同时挂上钩的,只有都排除了,警察也无能为力,来这里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基本上就不来了。
反正能走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即使真有罪犯在附近,基本上也找不到作案对象,这失踪的情况才算恢复正常,偶尔有个别情况都当成是被拐卖了,谁也不相信真的存在有那么一个看不见模不着的罪犯。
时间长了,有细心的村民现一个规律,大凡有年轻女子失踪前都有打雷下雨的天气,我们这里是雷区,打雷下雨是家常便饭,要不是有人注意,没有人会往这上面联想。
山里人见识少,意识落后,迷信,慢慢就把这起现象说成是雷神所为,有的村民说得更玄乎,说这些女子一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惹怒了雷公,把她们给收了。
还有个别村民甚至还说自己见过雷公来收人,事情传得神乎其技、有模有样,各种版本的都有,逐渐流传到外面,引起了媒体的关注,不同地方的记者前后来了好多起,都只是听完了情况就回去,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故事很快就在网络上传播开来,成为一个神秘不解的山村奇闻,传言归传言,真正相信和关注此事的人并不多,像吴星他们这样的组团前来猎奇属于极少的情况。
吴星越听心里越冷,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此事太诡异,怎么听都像是和珠岛的连环失踪案相似,他至少是有文化的人,不会去相信什么鬼神邪说,知道问题绝不是这么简单。
更令他沮丧的原因是,自己本想远离珠岛在外散心,怎么这事就像阴魂不散一样跟定了自己,走到哪类似的怪事就生到哪。
他回想起最近在珠岛梦境的变化,会不会和自己要来这里有关呢?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啊。
他随意问了老汉一下:“你们这山里主要都是什么林子啊?”
老汉说:“大部分生长的是落叶松,还有杨树什么的。”
吴星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就没喷了出来,我的妈呀!不会吧?自己梦里的情形还真就是落叶松的林子,刚才过来的时候天太黑,没注意看,现在听老汉说,全身上下毛骨悚然。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要赶紧去睡觉,明早第一件事是要到外面看清楚是不是梦里那种林子,匆匆和老汉将话题结束,自己先回屋了。
老汉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胆子越来越小,就这么个雷神的传说看把他给吓的,呵呵。”
天刚亮,吴星就起来了,一晚基本没睡好,推开门来到户外,放眼望去,整个人都傻啦。
只见周边云山雾绕、重峦叠嶂、林深叶茂,遍布满山的落叶松一望无际,换着平常或是别人,一定想立即吟诗一或高歌一曲,可现在完全没有这种雅兴,而是被沉重的阴霾包围着,心情不仅得不到放松,反而越加纠结和烦躁不安。
这事也真他妈忒邪啦!
如果自己真的有预知能力,就不会是什么雷神作怪,而是梦里那个长毛“野人”干的。
不能憋在心里,要给大宇打电话,此时正值珠岛浮尸案告捷的当天清晨,大宇还在小桃卧室那张大床上、甜蜜的梦乡里。
吴星已经顾不上是否会打扰大宇的好觉了,拿起电话就拨,全是忙音,看电话信号的强度是零格也即没有,这是什么鬼地方啊,电话也打不出去。
正在抓狂,老汉开门出来看见,对吴星说:“小伙子,起这么早啊,想打电话吗,在这里你们那没线的玩意儿不好使,整个村子就村长办公室有一台电话可以打出去,等会儿村长上班了,我带你去打。”
吴星一时没有办法,只好回屋躺床上再睡一会儿。
几声哨音划过村庄,把吴星从熟睡中惊醒,知道这是集结号,伸着懒腰来到村中场子里。
领队交代早上自由活动,只能在村子附近,熟悉熟悉未来这段时间里生活的环境,吃过中饭再到这里集合,说完大家一哄而散。
吴星回到房中,老汉说:“我刚才去叫你,看你没在,村长这会儿该上班了,我带你去打电话吧。”
其实这村长的班也没什么好上的,村子里事务极尽简单,要么就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要么就到处溜达一下,走东家窜西家,找人闲聊,也算是关心群众疾苦吧。
两人一到,村长正好在,见了吴星,热情的上前握手打招呼:“欢迎欢迎,欢迎考察团到咱们山里视察。”
吴星笑笑。
老汉给村长说明来意,村长说:“干部同志,请随便打,这里条件差,对不住你们考察团,有事要向上级领导汇报就请到这里打电话,呵呵。”
吴星拿起电话正要拨,看两双大眼睛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要给大宇说的话也不便让人知道,只好说道:“两位能不能先暂时回避一下,我有些比较私密的问题要向领导汇报。”
两人一听连说“是,是”退出了屋外带上门。
吴星这才安下心来拨打电话,准备把这一系列怪事告知大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