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昊钧几乎是逃离出画廊。直到到了他停车子的地方,他才敢回头去看那件画廊。牌匾上的古字“如风”在他的位置看起来扭曲成一片。他黑着眸看着那字,弯弯道道的笔画如同心间的血管,他突地心疼了一下,觉得呼吸不顺。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还在发怔。拿着手机,神游一般接起。
“昊钧。你发给我那两张表我已经对比好了。账目经费作假竟然高达6000万!单东城的野心可真够大的。”苗可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嘴角弯弯,手指在移动鼠标的时候都是跳跃的。“对了,上次单东城的调查不是暂停了吗?现在是不是可以在把这个事情也重新拎出来了?”
顾昊钧不答,握着手机长久的沉默。
那一头的苗可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媚眼愉悦的光凌厉起来。“顾昊钧!你心软了是不是?你爱上单景汐了是不是!?你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你……”
“苗可。”顾昊钧其实根本听不清苗可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她的话喋喋不休,让他有些混乱的头更加昏昏沉沉。他揉揉眉尖打断她。“你决定就好。”
他淡淡的声音传来,苗可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又失控地激动了一次,有些歉意地开口:“对不起,昊钧。我……我只是等得太久了,有些失控。”
顾昊钧不答话,眼神还在那两个古字蜿蜒的沟壑里,面色平静,可是身上却透出一股悲伤来,极淡极淡的,却像是亘古存在的。
“昊钧……”苗可叹口气,“你看我们可不可以让单东城那个学生去举报那篇论文造假。就是在荷兰做过我车的那个博士生,他是单东城的学生,最清楚哪里有问题,举报的话也更具可靠性。当然,我们可以给他一定的报酬。而且,他不是最近让你帮他改论文嘛,有求于你的话,应该会答应的吧,你觉得呢?”
一阵冷风吹来,顾昊钧冻得鼻头发红。头脑却清明起来,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画廊,转过头,打开车,坐进去,换了蓝牙,发动车子。
“可以。你去联系那个人。我也准备资料送去中国科协道德与权益专门委员会。”他的声音又恢复如常,说完想起一件事,蹙眉嘱咐道:“单东城的那个博士生叫王辉,你接触的时候,小心点。”
“当然。”苗可听见他正常的声音,笑起来,“不过是狮子大开口罢了,他还能怎样!你放心吧。”
“那个人,我今天早上刚给他看了一下论文,接触了一下。功利心太重,而且……据说,他有些。你还是注意一点吧。”
“嗯。放心吧。那不是更好。呵呵……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心了。”苗可说完,长长舒了口气。
屋外冷如寒冰,屋内却暖如春季。她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薄毛衫,心情开怀,整个气质都像从被仇恨裹成一团的蚕茧变成了艳丽的蝴蝶。她离开电脑,坐着转椅兴奋地转了几圈,轻声叹道:“昊钧,我都不相信会这么顺利。太快了,开心的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她的长相其实是偏妩媚艳丽型的,此刻这样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欢喜过了头不知所措的小女生形态,有少见的清丽的颜色,一笑更是娇柔如三月花。
谭飞一进来看见在微光中打电话的她,微微愣神。
苗可看见谭飞进来,脸色一变,可语气还是很温柔地对电话那头的顾昊钧说:“那就这样了,你去准备资料,我明天就去找王辉。”
等挂了电话,她几乎厌恶至极地冲谭飞吼:“谁让你进我房间的!出去!”
“你和顾昊钧要动手了?”谭飞蹙眉,眼里神色变化莫测。
“跟你没关系!”苗可指着门怒道:“门在那里,滚!”
这个男人,总是以保护她的形象存在与她身边,自以为是的以爱她的借口阻碍她所有的行动,现在听到她和顾昊钧的谈话,又想干什么!?
“可可,停下里。”谭飞盯着她,眼里有无奈有担心还有浓浓的心疼。“无论是对彭泽还是顾昊钧,你该停下来了。对彭泽你诱惑,对顾昊钧你逼迫,你让仇恨把你变得一点不像你!何必呢?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千的事情,停下来好不好?我们去你最爱的荷兰,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好不好?”
“住嘴!”苗可一拍桌子站起来,“谭飞,你知道什么你就让我停下来,你体现过东躲**的滋味吗?你感受过饿了三天渴的连污水都能喝下去的日子吗?你知道所有至亲全部离你而去,孤独一个人恨不得死的感觉吗?”
她看着目露怜悯的谭飞,冷笑一声,“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有那么好的父母,你有那么好的自身条件,你一路顺风顺水,你哪里懂我的痛!别以医生的姿态站在这里劝我。我叔叔被彭家辉和单东城一手害死,我被单景汐害的被那么多人……!这些都是我该受得吗!?我凭什么不能还回去!我要他们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
苗可说道后面,面目狰狞,挥着手,近乎疯狂。谭飞知道她的病又发了,疾步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按住她挥动的手,一手抚在她的脑后安抚她。“好。好。我什么都不懂。你别激动,别激动。”
他抱着她那么死,像要把她镶进自己的身体里。一双阳光的眼睛里此刻盛满悲伤。她经历了那么多污秽悲惨的事情,能这样活着就已经不错,他还在奢求什么!
既然她没办法停下来,那么他陪着她。
无论刀山还是火海,他护着她走!
***
二楼寂静了好久好久,李南风后院办公室里消遣的品着蓝山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单景汐那个二货又干了什么蠢事情的时候,单景汐推开门进来。
疼子顾画。一张脸又红又白,辨不清颜色,眼睛红得跟兔子有一拼。看见他,毫无形象毫不顾忌的冲过去抱着他。
“阿风,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哎,哎……你……”李南风手里还拿着咖啡杯呢,被她这么一抱,险些把咖啡溅出来。他本来还想这个二货不知道又抽什么风,想出口笑她两句。可是颈部那些冰凉的泪水和她仿佛溺水时握紧救命稻草似的抱着他的感觉,让他知道,这一次好像是真的出事了。
他放下咖啡,轻轻回抱她。
“傻丫头,怎么回事?”
他和单景汐从小到大打了不少架,就算那次被当成贩卖毒品的人抓紧派出所都没见过她这样悲伤的哭泣。心立时软下来,怜惜地轻拍她的背。
景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真的,除了哭泣,她没有任何办法让顾昊钧回心转意。
一瞬间,所有努力就全成了废墟。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跟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摇晃到李南风的办公室。在推门看见李南风那张大胡子脸在微光下惬意的脸时,她突然就觉得无比委屈。在这个陪着她长大的男孩子面前,她终于能把一直隐藏压抑的心情表达出来。
她冲过去抱着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wh09。
她知道他也不能帮她任何事情。可是,她想靠靠他。
她一直是一个人,即便毛毛都不了解她和顾昊钧之间的事情。她一个人努力了这么久,走了这么久。可是,突然遇见一个看着她成长的人,知道她所有不堪,了解她所有小心思的人,她就觉得累了。一个人真的好累啊,尤其是这样的努力依然换来被甩开的结局。
她得靠靠他。
她只是简单的想靠靠他,她需要有人支撑一下她不让她倒下去。
她抓着他如同抓住浮木,他的问话她也不回答,只是死死抓着他。
李南风叹息一般柔声说道:“再也没见过比你还傻的姑娘了!”
看单景汐悲痛欲绝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除了顾昊钧,再也没有人能让没心没肺的景汐伤心成这个样子!
他想起上一次看见单景汐哭成这样,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一次也是因为顾昊钧。
单景汐18岁的生日宴和谢师宴,刚好办在了一起。家属院里一帮孩子一直以他和单景汐为首,所以那天闹得很疯。
午夜了,他们还拉着单景汐去酒吧喝酒。
单景汐第一次进酒吧,好奇又害怕,加上有他在旁边怂恿,她喝了几杯酒,有点醉。
单景汐痴恋顾昊钧,他这个发小自然是知道的。
那天他喝的也有点大,看有些醉的单景汐抱着他哥们猴子在那里叫哥,一声声,哀伤又满怀迷恋。他起了玩性,嘲笑她:“你看你那点怂胆!只敢在人不在的时候烦痴,要是人家在你跟前,乖得跟只猫似的半点不敢让他知道。我说你,不如直接让你俩生米煮熟饭,到时候依照老顾那么古板的性子,加上你们家对他的恩情,他能拒绝你还怪了!”
单景汐用喝的醉汹汹的眼睛瞪了他一眼,“阿风臭小子!还生米煮熟饭,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还以为是古时候呢!”她冲着李南风摇摇手指,“那些老掉牙的戏码,现在都不管用……不管用!”
李南风性子上来了。“就你乖乖女,好学生是吧?连这个都知道是不是?我还偏不信了,我跟你打赌,顾木头那个样子,就是这样老掉牙的戏码,都管用!”
“嘿嘿……”单景汐玩笑似的在他袖子上蹭了蹭,小猫一样窝起来,“好啊,阿风,我叫他过来……”
她突然攒起来,在吵闹昏暗的的包厢里眼睛竟然亮的有些吓人。
她说:“阿风,你说我直接勾引他,他会不会有反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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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了,没有食言,吔!我不会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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