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得怔在了当地,不能置信地重复道:”你说什么遍!“噙香咬咬牙,又道:”婉贵嫔小产了!“
如璧一脸愕然惊恐,忽地捂住了自己的月复部,像是怕自己的孩子会消失一般。我忙扶住她,转首道:”慢点说,别吓到了如璧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彩云强自镇定地说:”显仁宫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婉贵嫔竟不是做作,倒是真的不好。皇上去了显仁宫之后婉贵嫔一直月复痛难忍,不久之前竟生生打下来一个男胎。皇上现在一直守在显仁宫,良妃娘娘意妃娘娘都已经赶过去了,好多妃子都去了,咱们也要去吗?“
我一时难以消化这样的噩耗,摆了摆手,示意她让我想想。我抚着额头坐下,心中早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产?小产!婉贵嫔还有最多一月就生产了,怎会在这个时候小产?按时日算来,这个时候就算是月复痛出血,也能顺利早产诞下皇子才对,怎麽会保不住呢?
我想到彩云说的是个男胎,更是深觉可惜。
如璧紧紧握住我,仿佛使出了全身力气一般。她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她心中的害怕。
我想了想,便道:“这样的场合躲是躲不过了,我要去一趟。姐姐你在孕中,这样的事总是忌讳的很,你就不要去了,彩云伺候你家主子早些歇着吧。我就近坐了姐姐的轿子去也快些。”
如璧疲惫地点点头,喃喃地道:“怎么就会小产了呢?怎麽会呢?”她一直翻来覆去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我安抚好如璧,就连忙坐了软轿带了噙香过去显仁宫。还没到显仁宫门口,就已经见到好些妃嫔三三两两地往那边过去,见了我都恭敬地问安。
我匆匆点头。心急如焚。急欲过去探个究竟。也不多说。软轿过处。就隐隐听见几个妃嫔有些不满地说话“摆什么臭架子”。我也无暇理会。且由着她们说吧。
到了显仁宫。显仁宫灯火通明。远远就听见一片哭声。那是太监宫女在为夭折地小皇子哭丧。先到地妃嫔全都聚集在正殿内等消息。只不获准许进寝殿探视。
路得喜也守在殿内。见我来了。忙上前悄声道:“明婕妤万福。且等奴才先进去通传。想来皇上是见地。”我也默然点点头。驻足在殿内候着。
路得喜拂尘一拂。匆忙进去了。
就听一声冷笑。我望过去竟是碧波殿地张嫔。张嫔慢条斯理地道:“依我说。婕妤妹妹也不必去请示了。现在内殿只有皇上并几位娘娘在内。连我这本宫地妃嫔都进不去。寝殿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皇上让大家都在外头等消息呢。又何况是妹妹?”
我闻言也不动气。只淡淡一笑。道:“姐姐说地是。”说完。仍安静站着等着。
不多时,路得喜就疾步出来了,低声道:“皇上请明婕妤。”
我轻轻颔首,跟着他进去寝殿,也不去理殿内的一阵窃窃私语和众人尤其是张嫔那又惊又妒的眼光。
寝殿里分内外两层,我进去便见崇韬和意妃良妃冯昭仪并几个并不得宠的修容贵嫔坐在外间。
虽然许多臂粗的火烛熊熊燃着,照得寝殿里纤毫毕现,却怎么也照不散那浓浓愁云惨淡。墙壁上,梁柱上,帐幔上,那些多子多福,和合二仙,送子观音等涉及到子嗣看着让人刺眼的花纹字画摆设通通都撤了,一时之间也没有重新摆上去,倒显得偌大地宫室冷清寂寥了不少,长长的帐幔拖曳在地上,都是些金色朱红之类喜庆的颜色,此时看来都无比刺眼,也显出些诡异地颓废和阴沉。
隔着屏风,隐隐看见里间床榻前太医宫女忙碌穿梭的身影,那黑沉沉的沉香木雕花大床上隐约卧着地人影,不时传出几声痛苦而微弱地申吟。我心中一阵黯然,可怜婉贵嫔于情心灰意冷之后还要承受这般丧子之痛。
崇韬失魂落魄地坐着,束发的紫金冠歪在一边,几屡散乱的发丝垂在眼前,往日清明凛冽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充满了失子地痛楚。
见我进来,崇韬仿佛看见了救星,上前一把拽住我,声音沙哑地道:“明儿,你来了。”
我见着崇韬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泛起一阵尖锐的心疼,这些天的刻意回避和躲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只想拥抱着这个男人,给他安慰和力量。柔声道:“是的,皇上,我来了。”说着仍扶着崇韬在海棠雕花椅上坐下,自己转身向几个娘娘行礼。
良妃搀住我,道:“都这时节了,还行什么礼,坐着吧。”
我依言在崇韬身边坐下,手却从长长的袍袖中伸出,绕过桌脚,温柔而又坚定地紧紧握住崇韬地手,给他沉默而又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崇韬龙躯一震,随即回握住我,眼神中有了一丝宽慰。
我只面向良妃意妃道:“适才我
宫看望玉婕妤,听见出事就赶了过来,玉婕妤有孕在也受了些惊吓,我便斗胆做主让玉婕妤歇着不要再过来了。”
良妃忙道:“正该如此。别说玉婕受了惊吓,就是没有,她有孕在身,这等场合也要叫她不要来才是。”
意妃也道:“现在宫里只剩下她一个有孕地妃嫔,更该好生保养小心养胎才是。”这句话反倒是提醒了崇韬,崇韬也抬起头道:“对了,如璧她怎么样?母子平安吧?”大受刺激之下,崇韬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张口就问是否母子平安。
我点点头,“还好,只是情绪不太好,若存了忧心在内倒不好了。”
崇韬默然半晌,方伤心地道:“宫里锦衣玉食,来往的太医都是一代名医,却总是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众妃都沉默了下来,这话实在不好搭腔。还是意妃资历身份摆在那里才说了一句:“皇上,这可不能怪太医。皇子生下来就是去世了地,太医也说是窒息之故,在母体中就没了呼吸。这只是意外。”
崇韬抬头看了意妃一眼,却不说话。冯昭仪就站在旁边,绞着手中的绢子,脸色苍白却异常地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我微觉奇怪,正要跟她说话,就见路得喜一路小跑着进来了,崇韬怒道:“路得喜,你不在外头伺候,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路得喜额头微微沁出了汗,他顾不得擦脸上地汗,弓着腰赔笑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崇韬也愣住了,喃喃道:“皇后怎么来了?”随即就醒过神来道:“蠢笨奴才,还不好生扶了皇后进来。”
路得喜如得大赦,忙应着跑出去了。皇后穿着一身熏貂五彩朱纬凤袍,额上还勒着石青色抹额,以示病中,扶着路得喜的手缓缓进来了。
我和众妃见了皇后都不得不拜了下去,参差不齐地叩首问安:“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只不理,只盈盈朝崇韬拜了下去:“臣妾来晚了,皇上恕罪。”
崇韬大跨步上前一把抄起皇后欲下跪的身子,柔声道:“你又来做什么?也不顾自己身子还不好?”口气熟捻无比,透着恩爱夫妻地亲热关切。
在场众人皆知他是在作假,一时众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皇后本来就姿容绝世,更胜众妃一筹,只因平时并不得宠,在崇韬面前也是一贯端庄严肃。此时她却随着崇韬的手盈盈站起,嫣然一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切。婉贵嫔妹妹出这么大的事,臣妾沗为后宫之主,平时小事劳烦了两位妹妹也就罢了,这等大事臣妾又岂敢偷懒呢?”
崇韬状似称赞地一笑,便不再言语。我心中先前泛起的柔情猛一激灵,生生地凝住了。
我这是怎么啦?怎麽会心软呢?面前的这个人仍然是那个凉薄虚伪的君主,对着自己妻子虚情假意的人。可他脸上地关切却那么真切,几乎要让人怀自己一贯的认知是否冤枉了他。
我突然觉得寒冷,不着声色地松开崇韬紧握着的手,假意拂了拂自己地鬓角。我此举虽然自然流畅,此刻敏感无比的崇韬却身子一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黯然。我心中一颤,不敢看他。
只听皇后慢慢说来:“皇上,贵嫔现在正在昏睡着,有这么多太医,皇上守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太后也知道了这边的事,说了,”
说着便顿了一顿,听得太后有话说,崇韬便站了起来垂手听了,“太后说,皇上明日还要早朝,军国大事不能误,断没有因为妃子而误了大事地道理,还请皇上先回寝宫歇息。这里有臣妾及几位妹妹打理就行了。”
崇韬确也是疲倦不堪了,闻言思索了片刻,便点头道:“太后此言有理,朕倒险些误了大事。这里交给皇后朕很是放心,那就先回了。”
于是皇后领着众人恭送崇韬离去,崇韬望了里间一眼,轻叹一声便转身离去,再不回头。这里便只剩下皇后为首,皇后道:“众位妹妹都辛苦了,不如都回去歇着吧。
这里有本宫就足矣了。”
良妃轻轻皱眉,不卑不亢地道:“皇后万承之尊,尚不怕辛劳。臣妾等又岂敢推月兑,自是要伺候左右的。”
意妃身子一向孱弱,折腾了大半夜,已是十分支撑不住。皇后转目一望,便笑着道:“既如此,意妃妹妹也累了,就随众人回宫歇着吧。良妃陪着本宫留在这里等消息。本宫进去看看婉贵嫔,都散了吧。”
说着不等众人说话,袍袖一甩,径直进了里间。
我眼见如此,也确实留在这里没什么用处,只得最后望了仍旧躺在床上半昏迷着辛苦挣扎煎熬着的婉贵嫔,便依言随着众人退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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