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交谈之后,费力被正式转交给亚利克斯,在他进行任何工作之前,未来的王储拿出了一张羊皮纸,一份契约,由古老优雅的拉丁文字书写而成。
“缄口活百年,开口下地狱。”
早就对此有所了解的费力表情丝毫不变地在淡黄的纸面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收起钢笔,拿出了速写笔和记录本,向亚利克斯点了点头,:“那么,”他说:“首先,我需要向您阐述一下我的职责与我的权利。”
他的工作范围比普通人认知中的私人]秘书要大得多:“有些工作今后会有更为专业的人接手,但现在不得不由我暂时兼任。”他解释道,因为某些工作内容涉及到亚利克斯的个人生活,例如衣橱,例如饮食……总之,未来王储的一切需要与必须需要的东西以及与之相反的,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而我的权利,”费力合拢了记录本:“就是做好这一切。”他轻声说到,同时以一个轻微的,代表着询问的姿态观察着亚利克斯的反应。
亚利克斯点点头,:“我会支持你,费力先生。”既然事成定局,他并不会在这些小地方为难为他效力的人——暂时不论原因。像个小孩子那样的捣蛋,不合作,非但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且只会给人留下轻浮幼稚的恶劣印象,这对之后的长久(估计)相处起不到任何正面的作用。
虽然和亚利克斯见面没有多久,费力不得不承认,萨利埃里毕竟还是传承了四百年之久的大家族,终究还是积累了一点所谓的贵族底蕴的。而王储也如他母亲所说得那样,至少看上去端庄,谨慎,温和。希望这也是他的本性,费力想。
煦德的办公室将不得不继续扩大,费力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很小的,半封闭的隔间,对于亚利克斯的学业,资历他已经知之甚详,现在有了亚利克斯的授权书,他可以整理一下亚利克斯的个人财产——幸运的是,撒丁的民众对于萨利埃里家族的态度还算缓和,在西撒丁甚至能说支持,所以费力不必像罗斯的王室发言人那样绞尽脑汁地向民众撇清王储,王子们与非法组织的关系,也不必担心议院会提出调查亚历山大的财产来源,他只要把其中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稍加淡化就可以——很快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可做,小心谨慎成为习惯的巫妖在通读了撒丁以及国际法律之后早就理清了自己的财产,没有偷税漏税,没有来源不明,没有一项会牵涉进完结的与没有完结的官司——干净的就像是好孩子的储蓄罐。
另外亚历山大.萨利埃里也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私人银行家,他登门服务,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从资产投资到慈善,私人事务的安排,甚至可能包括一些聚会的召集,不过近两年亚历山大很少有聚会,大概是因为开始负责部分家族事业的关系,对此费力有点不满,他不明白萨利埃里的家长在想些什么,如果像前两年那样什么事情都不要亚历山大.萨利埃里插手,有些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然后费力开始查阅亚利克斯的消费纪录,不要小看这个,很多王室成员的丑闻正是从一张小小的消费记录上被揭露出来的,尤其是那些已经没有了什么权利,仅有虚名的王室成员,总有人对他们的大额津贴眼红不满,但如果他们勤俭节约,又有人指责有失国表——当中的度相当难以把握。而亚利克斯的开销主要在珠宝上——不过他已经有了一家珠宝公司,这可以解释为投资以及研修,费力想,他还没能看到亚利克斯的手表和腰带——还有服装,原先有点混乱与缺乏品位,不过近几年有所好转,每一季购进6套左右,2套西装,1套猎装,1套适合出席晚宴派对的正装。还有2套非常正式的晚宴所需的撒丁传统礼服,颜色为黑色与灰色,白色,与之配套的鞋子,领结,领带也很合适,最主要的是,这些都是西撒丁的老裁缝亲手制作的,价格适中,奢华与精细之处毫不逊色于那些所谓的世界品牌,这个选择看来能令民众相当满意。
没有大量的酒精,也没有成打的雪茄,也没有过于奢侈和会引起环保人士反感的古怪食物。
亚历山大偶尔会去赌场以及夜总会,次数要比普通人少得多。他曾经有个沙龙,和一些大学生来往,讨论艺术与哲学,但没有涉及到毒品和乱,我主保佑,萨利埃里家族在这方面尚算保守。
还有宗教问题。费力记得萨利埃里庄园地有关记录上表明庄园内有一座小教堂。但王储是否每个星期会前去祷告以及忏悔呢?费力在笔记本上记了一条。离开西撒丁之后。要记得提醒王储这一点。
而且这个尊贵地继承人显然还没有养成其他王储常有地一些恶习——例如罗斯王储。除了挥金如土之外。他换女朋友就跟换跑车一样勤快。在他相识交往地女朋友中。有名模、有流行歌星。甚至还有小报封面地**影星。这些绯闻让他有了个“发动机王子”地绰号;奥丁公国地大公继承人以言行粗俗无礼而闻名于整个社交界。喜欢酗酒。经常在冬天和自己地下属。大臣在雪地里**着上身摔跤。输地人会被丢进冰河;西兰地王位继承人因为吸毒与赌博地嗜好险些被剥夺了继承权。东加地未来大公则以喜怒无常而时时见诸于报端……费力突然发觉。自己还是蛮幸运地。
萨利埃里兄弟继续他们地工作。费力也继续着自己地工作。他们一起吃了午餐。费力高兴地看到亚利克斯用餐非常地节制;然后在10点左右离开办公室。萨利埃里家族地晚餐是必须全家人一起吃地。
费力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父母一起用过晚餐。他幼年记忆最为深刻地是自己地保姆和私人家庭教师。以至于有段时间他会在心里称呼这两个认为“妈妈”“爸爸”。
母亲总是陪伴着女王。而父亲总是陪伴着情妇。
煦德地司机是亚利克斯。费力坐在司机坐位旁边。而煦德和维维坐在后座。起初地旅程除了车速有点惊人之外还是很愉快地。但在行驶到一个比较冷僻地弯道时。亚利克斯突然加速。如果不是有着保险带。费力就一头撞在车窗玻璃上了。另外。他还感到车子在跳动。
“怎么了?”他问,无意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倒映出的东西顿时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那是块两立方米见方的混凝土块,可以看出是直接从他们经过的街道上方坠落的,如果不是亚利克斯突然加速,那块大家伙就是他们的墓碑了。
“我以为西撒丁已经不再那么混乱了。”他声音嘶哑地说道。
“别太介意。”亚利克斯温柔地说道:“那只是个小意外。”
“总有猫会跳进水里。(总有喜欢冒险的人)”煦德一边捡起掉在车厢地板上的财经日报,一边精炼地总结道。
***
费力以为这个小插曲已经很能代表萨利埃里这个姓氏的危险性了,但命运似乎还想进一步的加深他的印象。
萨利埃里的餐厅很漂亮,很温暖,菜肴美味,堂.何赛.萨利埃里很威严,但萨利埃里夫人非常和蔼,美丽大方的萨利埃里小姐对他这个外来者尤其照顾,他不忍拒绝她的任何一个要求——结果他吃下的食物有点超过平时的标准。
晚餐结束后,堂.何赛要和三个儿子谈谈话,费力知趣地回避了,他向萨利埃里夫人征得同意,到餐厅前面的玫瑰花园去散一会步。
西撒丁的阳光比有着山脉屏蔽的东撒丁要充足的多,玫瑰也特别的高大,有些比费力还要高,现在盛开的白玫瑰花期较晚,被称之为冬日玫瑰,花型大,香味浓郁,充满了生命力,费力不知不觉在里面走了二十几分钟,感到有些疲倦,准备原路折返的时候却被一个矮胖的黑影挡住了。
今晚的月光并不明亮,不过费力还是看清了那个突如其来的障碍物,那是一条古怪的巨蟒,头和尾巴很细,中间却鼓了一大块出来,费力在心里比划了一下,不由得浑身冰凉——鼓出来得部分近似于成年男性的宽度和高度。
身上色块斑驳的巨蟒隐藏在深夜的玫瑰花从中是很难被发现的,它仰着头,金黄色的眼睛中黑色的竖瞳一动不动,好像人那样盯着费力看,但费力记得巨蟒的视力并不好,他微微移动身体,巨蟒的头颅也随之晃动,这表明它完全能够看清他的动作。
“夜安。”费力镇定地小声说道,他一边回忆着巨蟒的习性,一边思考着逃生的方式。嗯……吃饱了的巨蟒应该不会随意袭击人类,他小心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似乎是个发动的讯号,巨蟒猛然挺直原本横卧在地面的身体,摆了一个优美的姿势之后将自己的嘴巴直接打开到极限,然后极其恶劣地在费力面前呕吐——一个面目模糊的人类身体带着蛇类的强悍胃液象一只没能孵化的小鸡一样滑落在了地上,重新恢复了轻盈灵敏的巨蟒在费力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收缩,飞窜,在一秒钟之内就把可怜的费力缠的严严实实。
费力在最后的黑暗来临前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自己没有失态的叫喊,或者更为糟糕的失禁。
还有,没人能给他做临终祈祷。
***
“索尼娅……”男人们还在楼上,卡梅苦恼地看着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客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三十年前就不是小孩子了。”
“这只是个小意外。”索尼娅安抚地说:“姆姆现在已经认识他了。”
巨蟒从索尼娅的肩膀上伸出头来,蛇信子在卡梅的面孔上碰了碰,类似于打招呼。
“总之,”卡梅努力板起了脸:“别让亚利克斯为难。”
索尼娅鼓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