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自从第一次走失后,段府周围那些来历不明的盯梢者就消失的一干二净,道楚天醉进府后一个月,那种紧张的气氛便基本消失了。就连当事人段玲珑也不再被要求尽量呆在家中,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为她而准备的嫁妆正源源不断的送进段府,而她没有一点新嫁娘的自觉,成日里不是猫在后院,就是出门到自家酒坊巡视。
而对楚天醉来说,寻找信笺的任务也渐渐的提上了日程。既然对于那伙人的调查毫无进展,那么干脆就对他们也感兴趣的事情下手。在找到后大张旗鼓的偷走、闹的尽人皆知,那些人大概也就不会再纠缠段府了。将他们的目光引导南楚去,段家和玲珑身上的危险便也就少了许多。
段家本就是商人,护院中其实少有武功高强的,哪怕是长生,若是与楚天醉比起来,那就是孩子与大人的区别。虽然他算的警觉,但还是被楚天醉点了睡穴,歪倒在门外。
屋里的丫鬟睡在侧室,楚天醉进去的时候自我感觉很想采花大盗,半夜三更的进道姑娘的闺房。但是没办法,他连段家的底下金库都进去溜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那封信的痕迹,倒是找到不少段九的手迹……在装银子的巷子封条上。当时他就想,怎么段家姐妹都这么喜欢往东西上贴条?玲珑石酒坛,段九是银箱,不知道段家其他女儿的喜好是什么,段四大概是账本吧。
想了些轻松的事情,楚天醉才算是把那点罪恶感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推开最后的房门。
段玲珑的房间很简洁,软榻、梳妆台、几个衣箱,好像这里只不过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还不如刚才路过的书房来的精致。梳妆台上散落着一些头饰,正式她今天带过的。右手前方纱帐轻垂,少女窈窕的曲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也点了她的睡穴,忽听到床上的段玲珑猛吸了口气,吓得楚天醉把腿就要跑,她却只是嘟哝了一下转了个身。
定了定心神,楚天醉决定保险起见还是点了的好。一指下去,呼吸似乎比方才要缓长上不少。看着玲珑的睡颜,他有片刻的失神,那个总是叫他二哥哥的小丫头仿佛昨天才见过,一转眼竟然已经变成十九岁的待嫁少女。
俯身掖好滑落到她肩下的薄被,楚天醉轻轻放下纱帐,迅速的开始翻找。软榻上,没有,梳妆台,没有。衣箱……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个个打开自己的翻了翻。里面多是些素色的衣衫,就连冬衣也大都是绿或是蓝色,玲珑似乎不喜欢红色、紫色这种明艳的色彩,就连衣领袖口处的装饰都不用。
伸直了手臂向里面探去,这是最有一个了,若是也没有……那就只剩下床了。扭头看了一眼,楚天醉吞了口口水,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这个箱子里。
突然,手指似乎模到一个团起来的小布包,就是它了!怀着淡淡的欣喜将手抽回来,过程中似乎觉得有点不对,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忙一点点的解开缠在一起的带子。明亮的宝石红就算是在黑夜中都不减艳色,布片的正中心绣了一朵夹着银色的并蒂莲,妖娆着在月光下静静的盛开。
楚天醉扯着带子将布片绽开认真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忽而慢慢的自脖子向上蔓延开一抹可疑的红色。
猛地一甩手,高度紧张下的楚天醉产生了一个错觉,那肚兜却像是在嘲笑他一般慢悠悠的在空中飘荡怎么都不肯落地。不得已只好再次出手,将它随意的往箱子里一塞了事。
屋子里的人都在熟睡,刚刚那场对楚天醉来说惊心动魄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们……或许就算她们醒着时,也不会。
受了刺激需要安慰的楚天醉很自觉的从段玲珑的小院溜出后就转向后面的酒窖,他需要压惊!
床上那张似曾相识的睡脸,手中那个轻软艳红的肚兜,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清楚认识到,那个可以搂在怀中的娇小女孩已经长大,任何肢体上的碰触对她来说已经不合时宜。
然后他又想到,玲珑很快就要嫁人了,心中隐隐觉得有些空。有定西东西一直就在那里,没有意识到也就罢了,一旦意识到了,但却又很快会被夺走,心中难免就会腾起一股窝心的不舍,就像楚天醉这样。
第二日清晨,长生急匆匆的抓了青丝,询问昨晚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但小丫鬟只是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没有啊,昨个小姐睡的可好了,一整夜都没起过身。”
……是没起过,还是你没听到?长生心中憋了句话,懒得与格小丫头纠缠,只倔强的等在段玲珑的门口,怎么也不肯离开。
房内的玲珑正坐在镜前,有着红线给她梳头,听着门外长生的声音,想着自己已经换好了衣衫,便叫她们开了门。
长生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坐在屋里,甚至还好心的问他有没有吃晚饭,自己不禁也犹豫了。难道是他搞错了?睡的那么沉,沉到连换班的护院就在自己几丈外都没有察觉,只是因为最近太累了?
有疑问的不仅仅是长生,青丝端了水盆进来时也嘟哝着:“小姐,你昨个都没起来喝水啊。”
“嗯,没有。”拢了拢颊边的碎发,段玲珑随口说道:“对了,你们一会收拾一下我的衣箱,我昨个找衣裳,给翻的乱了。”
“您什么时候找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整理床铺的红线也停下手来,与青丝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接过温热的手巾,段玲珑将脸浸在腾腾的热气中,好一会才说道:“你们都睡的熟了。”
其实楚天醉一进门时她就已经醒了,不是她有什么高墙的功夫,也不是她原本就没睡,这是本能,即便是在熟睡中,除非是癔症了,否则只要有人想要接近她,她都会惊醒。直到他进了自己的屋子,她才认出那人就是二哥哥,本想翻个身由得他去折腾,没成想还是被他点了睡穴。
闯进她的房间能干什么?总不会是想要非礼吧?至少二哥哥不会。那么就只有找东西了。他要找什么,玲珑想象得到。南楚的人找南楚的东西,天经地义。但是他为什么不肯向她要呢?她也许会给的,毕竟二哥哥不是娘亲口中的那些‘别人’。
算了,反正印象中的他也就是这副模样,谨慎小心的过了头,凡事又总是想太多。唉,算了,随他去吧。
也许……只是也许,她可以让二哥哥待她去南楚,将那封信交给南楚的皇室,这一切就该平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