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极快,才一晃的功夫便是一个月,明日就到了出嫁的日子了。想到皇兄很快便可归国执掌朝政,心中不觉还有一些欣慰。这些日来,吟风依然喜欢到在我的屋里坐着,一面品茶一面凝视着我,也未对梅林里那番暧昧的举动有所表示,似乎一切都如往日一般平常。从他平静的眼神里我看出,我替祢媃出嫁,那是理所当然。
很快送走了他,我亲自动手收拾了一下住了七年的寝殿,很奇怪明明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却丝毫没有令我留恋的地方。取了一块方巾铺在榻上,我望了四周竟也没有任何想要带走的东西,哎,难道这没有一分一毫令我不舍之处吗?我垂下眼睫,暗自感伤,这样也好,从此我便不会与这有任何无瓜葛。
重新叠好方巾,收进红木雕刻的长柜里封好,走出屋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又回望了望里面,不知为何对着那一套白玉茶瓷器,竟有一丝难以割舍的情感。一横心走出了几步,却又割舍不下,转头回到屋里,拿过一只他常用的白玉茶杯端详了许久,竟怔怔地出了神。曾以为,只要横下心不回头便再没有什么能令我迷恋,原来到最后最割舍不掉的还是,他。
门外似有响动,我连忙将一整套茶器置于方巾正中,小心翼翼地包裹好,然后放进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暗暗提醒自己明早要记得带上,随后便来到祢媃的寝殿。她依然是那么虚弱,粉红纱帐后她面色惨白地躺于榻上,听闻是我来了,便勉强让侍女搀扶着起身。我连忙上前按住她娇柔的肩胛骨道:“皇姐,躺着说话便可。”
她摇摇头,挺直身子硬是坐了起来,挥挥手让侍女退下,便朝我轻缓一笑道:“祢祯,你能来看我,我很欣慰。”我想想也是,七年来我来祢媃宫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和祢媃的感情算不上有多深,此次前来无非是礼仪上的拜别,祢媃却如此较真。
“皇姐,明日我便走了,或许今生这一见,便是永别。”我这话没带什么感情,远嫁至秦国最好的是老死在宫中,最坏人是被牵扯进后宫争斗,我这人不擅于钩心斗角之术,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晓,想想我的前途都有些后怕。祢媃却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娥眉微蹙道:“难为妹妹了,若是我身子好些,也无需劳烦妹妹代我前往。”
我不再多言,庶出的公主与嫡出的公主岂可同日而语,即便祢媃身姿强壮,此事也未必轮得到她。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便缓缓地移着步子来到梳妆台前,取了一枚看似最华美的浅绿色翡翠镯子,便朝我走了回(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С来。“妹妹来,姐姐也没有什么可报答你的,这是母后遗留之物,若今后有难处,凭借此修书一封回国,姐姐能做到的事必当竭尽所能。”说着,便将镯子往我的手上一套,轻柔地笑着说:“你看你的皮肤多白皙,真适合你戴呢。”
我也笑了笑,心里明白在婚事上祢媃也是身不由己,听她的口气似乎更宁愿是自己去,而不是让我去遭这个罪。死生有命,至少明天开始,我可以离开这个令我不开心的地方了。我道:“皇姐,吟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要照着做便可,你我的身份便不会外露。”
其实将我和祢媃的身份互换,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实际上确实可行。目前先王刚逝,嫔妃争斗,后宫混乱。只要扯着借口说“我”因政务过多而病重,无法见人,再找几个心月复伺候便无人再理会一个居于深宫中的公主。后宫的女人、阉人出不去,后宫的男人目前也仅吟风一人,即便皇兄归来也势必会保守秘密,此风声的确不易泄露的。
走到窗边望了望,见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便起身拜别,走出门口时,只听身后传来祢媃一声温情关怀的话语:“妹妹,一路小心!”我轻轻一笑道:“好。”然后,便径直离开了。此一别,便是永不相见了,祢媃。虽与她无过深的情感,却依旧有着牵扯不断的血缘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