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走一面思量着司镜的话——吟风,他绝非你的良人,这样说的目的究竟是为何?在经过枫宜院时,我下意识的朝里面瞥了一眼,还好那位花信公子并不在,大抵方才以为他不怀好意的抬眼瞪我,是错觉吧。
又走了几步,知觉告诉我有不明物体飞近,忽的转身,方抬眸便望见了一支银亮暗红的细剑,朝我面门飞驰而来,天,为啥我的这张平凡的脸总跟这些刀剑过不去,上次被李生划花还未来得及恢复,不会又这么来上一刀吧。
电光石火间,一只手从身后握住我的肩头,轻而易举地一掰,我便飞快地侧过了身,而他的另一只手稳稳当当的将剑柄接在了手中。我正欲发怒,耍酷也不是该这么耍的吧,说不定我的命就这么玩完了。
没想到那厮却先开口喃喃抱怨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蠢,跟吟风学了那么多年武艺,我用了一层功力都不到,你竟然都避不开!”
我怒!哪来的野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也顾不及方才失恋之痛,当下就跳起来与他对峙:“你又是什么东西!”
“切!你这女人还挺有性格的。”他撇撇嘴,一张骄纵明艳的脸容,眉宇上扬,飞扬跋扈,英气逼人的身姿,衬着窄肩窄腰窄腿的紧身黑衣,煞是诱惑魅人,将他完美流畅的身材不差一毫的表现出来。
月夜下立着的男人,不是花信公子,又是何人?
“喂,臭女人,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他一脸不耐地注视着我,皱了皱眉紧接着道:“你去了凤府这么久,有没有风的消息?”我一次又一次将怒火强压下,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口里不是蠢女人,就是臭女人,我、我要爆发了,唉,可惜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乖乖的忍气吞声。
什么?还想问我吟风的情报,他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就指着这个蛮横的态度,别说我不知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哼!
“你说是不说?!”他朝我大吼了一声,等得急迫,满脸焦躁,脸上腾地浮现起蔷薇色的愤怒,反转剑身,轻快地一挥,便将剑搁在了我的颈上,我面色一变,这晓晴楼里的刺客咋都这么变态,刚远离了一个蔚疯子,现在又来了个花疯子。
漆黑的夜色里,他的剑是暗红的颜色,宛若是凝固甚久的血水,在剑的表层结了一层暗沉的红色,那种红接近于人心脏的颜色,总之,那把剑折射出的光芒,闪动的是诡异的美。
这花信为何如此紧张吟风?看起来他们之间地关系。大抵不是一般。
不要告诉我。又是一个龙阳之与断袖。譬如李生之与渐离。这花信不会之与吟风吧。心中一凛。胆寒了半天。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花信放下了手中地剑。随手丢到了一旁。便走至石块上一坐下。闷声生气。狂傲地脸容一下子变得落寞。那沮丧地模样。像极了斗败地公鸡。
他地确拿不了我怎样。若是他与吟风分外亲近地话。定当是知晓一伤则伤。他无法对我严刑逼供。若是伤了我。吟风便会伤得比我更重。
我心一软。走过去说道:“喂。你就这么想知道吟风地下落?”他抬起头。沉吟地凝视着我片刻。然后垂下头深而低沉地应了声:“嗯。”
我叹了口气。将我地猜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吟风十有**身在凤府。那个素未谋面为我治伤地神医。身份很可疑。但碍于凤府严密地管理机制。加之凤府宅邸幅员辽阔、机关重重。我至今尚未搞清里面究竟有多少院落、住着多少人、什么人。故无法确定吟风身在何处。
他闻言,眉毛一抬,紧抿着唇,起身拾起剑别在腰间就往外走,我的脸立刻就垮下来,嗳,这厮该不会马上就杀去凤府找人吧。
嗳,凤府岂是任人随意乱闯得进去的,否则,那弘凤兮十大名剑之首的称号,可以直接去喝西北风去了。
他一手拿着血红的剑,一手跨在腰间,且走且行,完全不听信我的劝告,这花信打定了主意,冲动的劲儿,愣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我无能为力的摊摊手,喊了声:“你这么去,也是去送死,我可以带你进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不错,望着那愈见陷没在黑暗中的身影,我打起了他的主意,孤身在凤府作战的确困难,若有花信相助,没准很快便能查出吟风的下落,在凤府谋个职位大概还是不难的,大不了再多喊弘凤兮几声大哥,让他乐呵乐呵。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追月,然而追月在吟风失踪前,便已混入的凤府,她在执行的任务,可见是与我不同,至于是什么,我也不好说,大抵是与秦王有关,不过这仅是我的猜测而已。至于她是否会介入吟风一事,会否帮我还不好说,不如带一个对吟风忠心耿耿的人,来得放心许多。
他转过身,面朝着我,孤傲的脸容缓缓勾起,大义凛然地道:“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那该死的誓死如归的模样,好似我会把给那个那个了一样。瞧着那花信一脸无害的笑脸,我便想起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名花第五的花信公子。晓晴楼里的公子说好听了是卖艺又卖身,说白了就是无非就是出卖色相加**。
我冷汗直下,用袖子抹了抹,才开口道:“第一,在凤府不许擅自行动;第二,必须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第三,你对吟风了解多少,全都告知我。”
话音刚落,那边厢便飞快地响起了一个“好”字,我盈盈一笑,满意地勾起唇,在我看来,花信整一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说好听了是直爽,说难听了根本就是练武到了极致之人,脑子都有点那个啥,反正冲动是魔鬼,到头来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不过对他来说,吟风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值得让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吧,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先来履行其中一条,你对吟风了解多少?”我对吟风的了解,也仅限于想起的部分记忆,至于封印为何会如此不牢固,让那些记忆透了出来,渐离的解释是,吟风的身体开始衰败了,下封印的龙子若是死了,封印便会自行解除,然而吟风的身子已然大不如前,那么封印自然会松动了些。
不知眼下吟风到底在算计些什么,竟然避开了所有人,又将矛头直指凤府,袭击凤府之人,日夜不断。我倒是有点可怜弘凤兮,交一损友若此,可也真是悲哀。
花信随即飞了过来,确实是飞的,不,更像是瞬间转移,方才还距离半百,一下子便到了我的跟前,快速地揽起我的腰,还没来得及令我反应过来,便带我飞上枫宜院的屋檐之上。
脚刚落地,他便又飞快的放开了我,一个人走到屋檐顶端坐下,沉默了一会,便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吟风在进入魏皇宫之前的一些事。
原来花信,是吟风的师弟。据他所说,吟风被送往他的师傅那儿,大约才6岁,那位师傅在江湖中享有盛名,却不知为何忽然隐退居于深山里,江湖中人高官贵人也在寻他却寻不找,然而却被一个那么年幼的孩子给找着了。
那位师傅一眼便相出了吟风是可造之材,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他,然而这个孩子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仅四年时间便接纳了全部之所学,那时候吟风年仅10岁。师傅已没什么好交给他了,便给了他一本秘籍,让他下山。那秘籍里的武功,可以让遍体鳞伤的肌肤在顷刻间恢复如初,然而代价是每使用一次,身体便会愈见孱弱。
师傅面上提醒他最好别修炼,然而这种武功并不好学成,毕竟师傅他终其一生也没练成这套武功,故他虽知此功会带给伤害,却有意识无意识暗示吟风,希望自己一生的遗憾,能在他这个了不起的徒儿身上得以实现。吟风果然不负所望,在下山的前一夜练成了,师傅大喜,说了一句,一生收了一个这样的徒儿,心愿已了。
以上这些,都是后来花信听他的师傅讲的,因为一直到吟风下山后七年,花信才被自己严厉的父亲送上门请求师傅指点,学有所成后,便下山寻找师傅口中念念不忘的吟风,他本想与他一较高下,岂知却被吟风强大的才能与武功所征服,一直追随他到了如今。
还好,只是佩服与敬仰,不是龙阳之与断袖,我又抹了抹冷汗。
从花信口中,我还得知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我的身上不止有吟风为断我记忆施下的阴阳咒,还有囚牛为我下得“身身不离”。那“身身不离”是太宸宫的龙子与被他保护之人之间,所定下的契约,副作用也大概是一伤则伤。就是那龙子若没有保护好这个人,自己便会受很严重的伤,大概像是一种惩罚。
而“身身不离”按规定必须由另外一个龙子来下,故七年前,吟风受命作为我的贴身侍卫存在时,便是囚牛来为我与吟风,缔结了契约。太宸宫的咒术,皆有规定,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身身不离”是由囚牛下的,那么也只有囚牛才解得开。
这就意味着,吟风有把柄落在了囚牛手中,若囚牛以我为人质,那么吟风便会寸步难行。即便他可以残忍到无所顾及他人的地步,一伤则伤,然自己的身子若是因我而损伤,还有何壮志霸业可谈。怪不得囚牛当初信誓旦旦的认为,吟风定是会助他打江山谋反太宸宫,原来是如此。
然而我极度想不通的有两点:吟风10岁学成下山之后,又为何会进入了太宸宫?若是太宸宫派出广罗天下孤儿的密使所为,吟风没道理不反抗,毕竟以他的功力,对付个微不足道的密使,绰绰有余,此其一;吟风那么一个心思缜密,聪颖**之人,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他的份,怎会生生给囚牛落下了一个把柄,此其二。
花信没有提及此二疑点,我也没有再问,像花信那般直率之人,考虑问题大抵不像我这般思量得这么严密,加之,估计他对吟风的具体之事也不甚清楚,毕竟,这世上有能力完完整整了解他内心所思的人,是不存在的。
花信桀骜不驯地抿了抿唇,道:“风入住魏皇宫后,只与我飞鸽传书,单线联系,宫中之事,你比我清楚得多!”
我暗暗皱眉,看来花信也晓得我的身份,宫中之事,我与吟风在那七年间,究竟做了什么,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可惜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唉。
我起身拍拍衣裳上的尘土,微微一笑,道:“好了,我明白了,天色已晚,该回去凤府了。走吧。”
与花信并肩而行,穿过晓晴楼,将要步入外面的街道时,我转身望见了大大地挂在墙上的名花榜单,眼睛骤然睁大了:名花第五,花信;名花第六,追月;名花第七,萧敬。
撇去花信不管,那追月与萧敬竟然都是名花十名以内之人,而依照蝶画的语气来看,萧敬似乎在执行完任务后,便会回来迎娶她。而我一直都觉得萧敬这个名字耳熟,因这些日子以来,有一位护卫总管调到了东守阁,并不断的对追月展开追求,而且时时到她房里风花雪月,谈古论今,起初我没也在意,现在想想这个男人就叫做,萧敬。
ps:这章也不知道该怎么拆开,一并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