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她的脸容灿若珠玉,细尖红润,她的唇艳若三月桃花,她的眉细如柳梢翠芽,她的眼流光闪动,媚态横生,美过秋水清明的湖面。
她张着美丽澄澈的大眼睛,静静地遥望远方天际,置身于一架摇荡的秋千上,目光濯濯。秋千两端搭在桃树上,随着摇摆,树梢便有大片大片粉色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而下,翩翩飞舞宛若的蝴蝶,盘旋在她的周身,空气里弥漫着风花悄然绽放的香味,不知不觉,已是春天了。
王宫里的日子总是这般无味,不受宠的嫔妃很容易遭人遗忘,因为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美貌的女子。遥想当日她拔得头筹,被荣选为侍寝的女子时,有多少嫔妃宫娥太监前来拜会巴结,送来的锦衣玉帛数不胜数,人山人海,门庭若市,可在那以后,秦王没再召幸过她,也未晋升她的妃位,她便从此受到冷落,生活也变得淡定。
她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她亦十分安于现状,虽侍寝过一夜,仍保持着处子之身,她也无多大的不满,她庆幸自己在完璧之身时遇到了那个可以令她生死相依的男子,这便够了。
有的时候,她非羡祯忤逆政约的胆识,略有耳闻她趁夜与一名男子私逃东去韩国,她猜测那个男子唯有是吟风,才会令素来冷静谨慎的祯如斯沉不住气。在祯很小的时候,她便注意过祯对吟风的情愫应是不浅,吟风比祯大了整整一十三岁,却丝毫无影响他们自小培养起的感情,悔婚逃亡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对于彼此都是特殊地不可替代的存在,一如而今的自己与那个男人一般。
在她到达这里的第二年,她遇到那个男人,他叫成峤,是秦王嬴政的异母胞弟,在嬴政十三岁登基即位那年,册封他为长安君。一年前,嬴政突然下令将他从封地召回,软禁于咸阳宫内,才有了自己与他的邂逅。
那一日,天气爽,她与他便是在这一片灿红的桃花林中初次相见,饶是为了出行随性,她着了一身宫女装扮,而他正好从前线战场下来,一身紧身黑色铠甲上还未来得及换下,便被嬴政匆匆召回,殊不知竟被一纸诏令禁足在了咸阳宫。
一人春心荡漾,眉开眼笑地沿路欣赏:=开灼灼地桃花,一人郁郁寡欢,不明皇兄为何将他囚禁于此,终于,在一个岔路口,两人命运的轨迹相汇了。
他抬眸凝视着眼前的丽人,倾国倾地容颜,娇柔婀娜的身姿,一袭粉色绫罗长裳,许是甚少见到如此英伟的男子,她的脸容上飞腾起一片红云,却是绽放得比树梢上的桃花更娇艳。
男子眼底有莫测地笑意。面容却是帝王家难以见着地温和。比起嬴政。眉宇间散放地逼人英气虽稍逊一筹。但衬着这一身黑磷战甲。也不失为英俊而多情。
豆蔻年华。落花有。流水有情。男子风华正茂。女子千娇百媚。你情我愿。你侬我。时过两年。终是成就一对痴情地鸳鸯眷侣。
二人地交往也碍于彼此地身份。一人王地妃子。一人是王地胞弟。便也只能发乎情。止乎礼。越界之事几乎是不会有。
她素喜高。便令人扎了一只秋千搭在门庭外地桃树上。日日坐在上面等候着他。而他却十分喜欢玩笑捉弄。便自她地身后悄悄靠近。双手接触她柔软地背部轻轻往前一送。她便随着飞舞地秋千。飞跃过了树梢。她垂落下粉色裙络宛若跹地蝴蝶。颤动着美丽地翅膀。桃林中尽是甜腻地欢声笑语。
他似水地眼眸中满是温情地笑意。停下了秋千。伸起双手抱起她地身子轻放在柔软地草上。微微一笑。静静凝视着她三分久。一手遮盖在她地唇上。然俯吻了下去。他太想拥有她。尝试一下她唇瓣地芬芳。收敛起笑意。他淡淡地想。可她终是嬴政地女人。
远远望去。他似是在亲吻她地唇。可其实他不过是吻在自己地手上。他深情地凝望着身下地女子。眼底依然含着吟吟笑意:“待你真正成为我地女人那一刻。我便会把你浑身上下啃得一干二净。”说着赤果而温存的挑衅,他的脸容依然在安静地微笑着。
女子笑靥如花,眼底的忧伤却是难以弥盖,她是王的妃,一生都会是王的妃。她不会成为他的女人,不会。
可他却暗暗下了决心,嬴政他会答应把这个女人交给他的,一定会的。
离开
,他径自去面见秦王,秦王屏退左右,两人密谈甚达成了何协议,一个时辰后,他穿上了黑磷战甲率兵出征,威风凛凛,骑着高头骏马,头也不回地出了秦境。
可他不知,这一去,便是再也无机会回来,见她那位还未过门的妻子。
就在那一夜,秦王回宫以来第一次召幸后妃,却不巧正是成峤口中所提的那位挚爱女子,又恰恰发现了她与祯竟同是魏国公、异母姊妹。那名女子叩首秦王,求他饶恕祯一命,他一笑置之。
同是那一夜,屯留,成峤,卒。
史书载:公元前239年,秦王政八年,秦王政1岁,王弟长安君成峤将军击赵,反,死屯留,军吏皆斩死,迁其民于临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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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桃花林开最盛的树下,为他立了一个衣冠冢,望着突起小土包,她流下了细细的涓泪,事情发生得太过仓促,她甚至还未在欢愉中清醒,便跌入了一个难以挽回的深渊。
在此其间究竟发生了什,她悉数不知,在成峤死去一月,秦王却突然下诏临幸于她。这第二次的召幸,距上次已一月有余,而上次召幸的那一日,却正好是成峤的祭日。
这一夜,她了很大的心思打扮自己的妆容,描绘得精致的五官,挑的是最奢华艳丽的绫罗缎衣,用的是极致华贵的行头,待到宫车停到大门外,她暗自在袖中藏匿了一把匕首,便推开门任凭宫娥将其搀扶而出。
大殿内依旧肃穆宁静,她踏过冰凉漆的地面,裙摆随着风飘飘摇摇,他仍是倚在案前,手中执着书简,黑亮的睫毛低垂,默默地在看,唯独不同的是,这一次在见到她到来后,他挥手退去了左右侍从,令她来至他身侧坐下。
她矜持一笑,同时将手探进了袖中,到了一股冰凉,凉得令她不禁打个寒颤,若无其事地屈膝坐下,捻起桌上的茶杯倾满,慢慢地递给他道:“陛下,请用。”
他接来,却没喝下,随手在茶杯放在了案上,以往神采奕奕的脸颊憔悴而深邃,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脸容有一半是深陷在黑暗的阴影里,看不清是何表情。
他叹息一声,低沉嘶哑的男音里带着难以描摹的沧桑和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悲痛,她这才注意到了,他的玄色黑衣十分不修边幅,连披散下来的黑发都是凌乱地披在肩上。
他不过是个连弱冠成人之礼都还未行过的君王,而此时此刻,在她眼中,他便仿佛瞬间苍老。之死,对他的打击似是并不小,难道错怪他了吗?难道不是他下得格杀勿论的命令么?她有些无措,将匕首匿好,又悄悄将手自袖中取出,安稳地端坐好,方抬眸便对上了他犀利的黑眸。
他冷酷的眸光微微闪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袖下有什么,冷漠的唇角微微一勾,便攥住了她纤细柔弱的手腕,可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他却又松开了束缚她的力道,冷笑道:“那种东西,伤不了我。”
她一时惊恐涌上心头,却又听闻他冷言冷语道:“若是再有下一次,寡决不轻饶你。”心中怖惧心寒的冷意更深了一层。
一阵毛骨悚然的沉默,她被他冷地逼视着,张得快要窒息,身子本就羸弱,经不起摧残折腾,这会儿便不止地咳喘起来,喉间难受异常。
俯微微咳着的间隙,耳畔却传来他淡淡地说话声,那声音仿佛是在叹息:“成峤,要我把你赐给他。”
不知是谁漏关了一扇开窗,凉风习习,平日里十分凉爽的清风,却在她的肌肤上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沉默不言,不敢言,只静静地听他说完:“寡人,答应他了。”
她有些诧异,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直觉告诉自己,他的神色一定十分悲伤,可她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犀利幽深的黑眸,仿佛万年不见底的深潭,有着洞穿一切的可怕力量,只对上一眼,便无处遁形。
她只听他慢慢道:“寡人清楚得很月前召幸的女子,是成峤的挚爱,寡人与他有约在先,不夺人所好,故那夜寡人不曾碰过你一分。”他踱到开窗边,敛眸视着屯留的方向,复道:“我对成峤许下诺言,只要他立下战功,便将你作为奖赏赐予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