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飞烟端着粥走在小丫鬟身后,看着在夜色下的楼台亭阁,一池莲花还未开,片片绿荷漂浮在池面上,微风吹过的时候,荷叶在水中轻轻浮动。
“看什么看,你粥还送不送,再磨磨蹭蹭粥都凉了!”小丫鬟趾高气扬的吼道,见沐飞烟爱理不理的样子,心底更是来气,直接骂道,“你说你一个破落户子,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像狗皮膏药般黏上我们第一庄,看你一身的破烂货,简直比乞丐还不如!”
沐飞烟淡淡的看着小丫鬟骂的欢快,细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是个破落户,想去哪就能去哪,你呢,穿的光鲜,打扮的靓丽,说到底还不是一个丫鬟,下人,想出次门,回家探次亲都难,你又什么资格说我?”
小丫鬟被沐飞烟这么一说,顿时脸涨得通红,颤抖着手,指着沐飞烟,“你胡说,我家夫人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打杀我们的!”
沐飞烟冷冷一笑,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沐飞烟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在这教训这个丫鬟,冷厉的说道,“就是因为你家夫人是个好人,所以才有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下人!带个路也能唧唧歪歪半天。”
那丫鬟张张嘴,想反驳些什么。
“啪啪”两声拍巴掌声传来,沐飞烟闻言看去,只见夜色下,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一把玉扇摇曳,更添几分仙姿,俊逸的脸上似笑非笑,双眸更是璀璨夺目,似脉脉含情,却又冷情似冰,更想不到,居然是他!
小丫鬟一见慕容白,想到刚才的话都被他听见了,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庄主饶命!”
慕容白只是笑,笑的如花如雾,打开折扇,轻轻的摇着,嘴角微微一勾,说道,“拖下去吧,记得不要发出一丁点声响,不要侮了本庄主的耳朵!”
小丫鬟闻言吓得肝胆俱碎,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想上前抓住沐飞烟的裤脚,却被人硬生生的拖住,拉了下去,空气中留下几句,“庄主饶命,庄主饶命,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只是她的知错了,不敢了,早已经被淹没,埋入尘埃!
沐飞烟只是淡然的站着,对于一个生命的陨落,不发表任何意见,她也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慕容白走到沐飞烟面前,伸出手,捏住盖子,打开闻了一下,扑鼻的香气,很干净,很清爽,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责问,“姑娘倒是镇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打死,连一句求情的话也不说!倒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是庄主的人,我只是一个来应征的厨娘,没有资格为任何人求情!再说,如果庄主慈悲为怀,就不会打杀了她!”沐飞烟实话实说,手用力的捏住托盘,只要在用力一点,她就能控制住自己不出手,不为别人,为宝儿,她也得忍。
慕容白闻言,眯起眼睛,藏住了危险,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谁?”
“沐飞烟,一个来应征厨娘的人!”
“哦……”慕容白拖长了尾音,对于沐飞烟的话显然不相信,不过他也没有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转身朝冷竹院走去。
沐飞烟站在原地,拿不准主意,跟还是不跟,这粥送还是不送?
慕容白走了几步,见沐飞烟原地不动,“你不是来应征厨娘么,还不走?难道你这粥特殊一些,要凉透了才好吃么?”
沐飞烟闻言,默默的跟上。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看着无害,笑面如花,只是谁又能想到,刚刚就是一句话,一个生命就消失在这个世上。
原来这就是权势。
到冷竹院的时候,慕容白也不等沐飞烟,跨着大步走了进去。大声喊道,“阿墨,我回来了!”
君非墨靠在椅子上,对于慕容白的热情,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悠闲自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
慕容白无趣的挑了挑白眼,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对君一说道,“君一,给我倒杯茶,记得不要太烫,不要太凉,杯子要白玉,茶叶要极品大红袍,茶水要深山泉水!”
只是他嘴说干了,君一却站在君非墨身后,纹风不动,似乎慕容白刚刚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般。
慕容白尴尬的模模鼻子,嘿嘿一笑,“阿墨,今天那些厨子,你可有看上眼的?”
君非墨摇摇头,站起身,一身黑色锦袍迎风飞摆,浑身说不出的冷清,俊脸绷得紧紧,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缝。
沐飞烟端着粥走进冷竹院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个男人,一身黑衣,不苟言笑,浑身煞气,穿着富丽堂皇,站在月光下,却留下满身的孤独。
是他,那个用一颗棋子便杀死一只凶残的藏獒,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心口瞬间便被刺疼,眼泪竟然不受控制,流个不停。
沐飞烟伸出手,轻轻的拭去眼泪,她不懂,这种疼到底从何而来,竟让她当众失控。
君一一个飞身落在沐飞烟面前,抽出腰间软剑架在沐飞烟脖子上,手一个用力,剑入皮肉一分,血流出,顺着剑身流下,滴落在地上,君一冷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你是谁?”
沐飞烟不言也不语,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瞬间明白,她引以为傲的武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只是端着粥静静的站着,脖子上的疼远不及心底的痛。
这样的身手,她应该拿什么来保护宝儿,保护家人?
慕容白坐在椅子上,笑的满脸灿烂,却不开口为沐飞烟解围,摇着扇子,看着戏,只差来杯茶和小点心。
“君一,退下!”君非墨淡淡的开口,从沐飞烟进入院子的时候,他已经认出她就是昨晚那个女人,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来第一庄应征厨娘,是偶然还是有意,看来有必要去查探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