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迟了……不好意思,昨晚不太舒服,抱着本本就睡着了……老妈看到就把笔记本放到一边……一直到凌晨才醒……)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路无语,但是,回到诣宫,倚华立刻将疑问问了出来,极度冰冷的语气充分表明了她的不悦心情。
中宫诸令长面面相觑,不敢确定触怒这位素来冷漠的长御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于是,看上去似乎与倚华有些交情的郭穰被众人用目光推了出来。
众望所归,也就是众怒难犯!明知道自己在这位长御心目中的印象就是阴险、恶毒、小人……一类的词语,郭穰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跟她解释。
“长御应该也猜到了……就是少府簿册中有些帐目与实际对不上……”郭穰方才便一直注意着倚华的神色,自然看得出她多少都猜到一部分了,毕竟,她也不是才开始当长御。
见郭穰故意停了一下,倚华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是,神色却没有松动半分。
她在宫中的时间不短,曾是卫子夫的长御,也曾在暴室历经磨难,岂会不知道宫中根本不可能有人清白如水——
若是只为中宫,他们方才会那么坚决?——
就像尚方令说的,外戚私调中宫私府、私仓,甚至是太官等官署的物品,一直都有,一般宫中各处也不会拒绝,到**月时,或由中宫补书令,或从私府调平帐目,从不会起冲突……
倚华怀疑的目光从诸人身上扫过,让所有人都不由一颤,郭穰更是苦笑:“我等在宫中的时间并不比长御短……”
倚华一愣。就听郭穰轻轻地道:“若是太官、汤官、胞人之类地用度。不管其它诸君地意思如何。我是绝对敢担下来地。可是。长御……还有尚方、黄门等署地用度……”
“我明白了!”倚华打断他地话。随即打量了他一番。慢条斯里地问道:“这么说。诸君已有决断了?”
这一次。郭穰没有回答。旁边地中宫仓令陪着笑道:“长御言重了。我们这些刑余之人哪里能有什么决断?不过是不该碰地东西绝对不碰罢了。”——
其它不论。尚方署诸工器中可是包括甲胄刀剑一类地武器地……
倚华点了点头。说出了他们最想听地话:“我会转致中宫地。”
诸令长同时松了一口气。向倚华郑重道谢——
有些事不能沾,但是。若是年幼的皇后沾了,他们便无论如何都无法撇清了……说不定,以后,皇后可以用年幼撇清自己的一切罪名,那时,所有的罪名便都落在他们头上了……——
怎么能让这样地事情发生?!
丞相府中素来只用香气如蜜的五木香,日见年迈地丞相虽然素来不喜薰香,但是。面对繁琐的公务。也不得不借助具有辛温行气之效的薰香保持自己的敏锐思维。
袅袅香烟中,对女婿地苦恼。丞相田千秋微微叹息。
“这么说,少府的计簿有麻烦?”
“是……”
“少府掌供养之资。数目最是清楚,何来麻烦?”
因为是在听事阁。田千秋也没有办法将话说得太透,只能暗暗提点。
徐仁刚要抱怨,便看到妻父的眼色,连忙咽下原本要说的话,转而低头请罪:“君侯恕罪!”
田千秋轻拈胡须,颌首而言:“你不是初任少府,不当如此。”随即便又是一番微言大义的教诲。
徐仁端正姿态,认真地听丞相的训言,心底却是越发没底——
他是始元三年接的少府之印,可是,接印那会儿已是岁末,去年的计断按着旧例,顺顺当当地便完成了,怎么会知道今年会出这样地麻烦?——
本望妻子地父亲能替自己拿个主意……现在看来……
“大汉律令齐备,规制甚全,按制按例而行,岂会遇麻烦?”田千秋说得很慢,与田边里口任何一个历经岁月风霜的老人没有一丝一毫不同,一点也不像执掌相印地百官之首。
徐仁苦笑——若不是“按制按例”,他岂会有这些麻烦?
“少府先回吧!专心用事!”田千秋淡淡地结束了训言,徐仁立即行礼退下。
出了丞相府,徐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时竟有前途茫茫的感觉。
“少府为何在此?”一声询问让徐仁陡然一惊,待看清来者才重新放松了精神——
光禄大夫邴吉。
“光禄大夫来见君侯?”徐仁与邴吉见礼后,随口问了一句。
“正是!”邴吉轻笑,没有隐瞒,“大将军命人请君侯前去议事,仆不才,领了此命。”
徐仁心里有事,一听便立即追问:“邴君可知所议何事?”
邴吉一愣,古怪地看了他一下,才道:“应是与谏大夫地那道奏记有关。”
徐仁见他神色有异,也不敢再追问,又敷衍了两句,便相互告辞。
邴吉有霍光的手书为凭,立刻就见到了田千秋,说明情况,奉上手书,田千秋也没有二话,立即便起身。
看着丞相老迈,出了听事阁,下阶时,邴吉便伸手扶了老丞相,让田千秋不由一愣,随即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那审视地目光让邴吉心里隐隐发毛,幸好,不一会儿,田千秋便收回目光,轻轻点头:“邴吉少卿……鲁人……嗯……我记住了……”
邴吉并没有听清老丞相含混的话语,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扶着老丞相走下台阶时,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轻声对田千秋道:“方才吉在府外遇徐少府,徐君心事重重……似乎连杜大夫的奏记都不清楚……”
田千秋不由一颤。却没有应声,脚步停了一步,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要发生的一切,兮君都没有任何察觉的觉悟,当然,也没有人真的关心七岁的皇后是否察觉了一
倚华说话时,她安静地听着,没有异议。也没有疑问。
“中宫……”对皇后的这种态度,倚华隐隐感到了心惊。
年幼的女孩对她颤栗地呼唤报以微笑:“长御说过。远离上官家,不是吗?”
女孩手抚过朱红色的衣裾,锦绣之上,苍白的肌肤毫无血色。刺目得让人心惊。
倚华深深地低头,不敢辩驳。
仅仅是这么一会儿,年幼的皇后已经很疲惫了,她摆了摆手让长御退下,同时示意宫人将卷下的锦帷放下。
倚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盛夏酷署已过,早晚之时还是宜人舒适的,中宫……”她斟酌着用词。不敢轻易说出口。片刻之后才将话说完:“可以游幸观景……”
女孩足不出户已经太久了——这样是很难保证健康的。
看着女孩一脸敷衍地点头,倚华也不好再说。叩首退下。
系带解开,锦帷被宫人托着。缓缓放下,隔绝了内外。让倚华无奈地叹息。出了殿门,清爽的感觉让年轻地长御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愈发地无力。
远处有零星的歌声传来,欢快无忧,与中宫地肃穆截然不同,倚华抬头远眺,自然是看不到,却分辨出那是天子所作的诗歌:
“秋素锦兮泛洪波,挥纤手兮折芰荷。凉风凄凄扬棹歌,云光曙开月低河。万岁为乐岂云多?”
招手示意一名年纪不大的宫人过来,倚华低声吩咐:“去看看是谁唱歌。”
青衣宫人很快去而复返,在转角庑室外对长御禀报:“上与长主在琳池行舟,舟上宫人在唱歌。”
倚华点头让宫人退下,随后看向皇后寝殿紧闭的殿门,不由皱眉,隐隐有些担忧。
宫人尽退地寝殿内卧,同样有一个人在深深地担心。
“兮君,你不能这样……”悄悄跑来探望的刘病已从侍婢出入的小门进了寝殿,紧闭多日的宫殿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气闷感觉,“在这里待久了,会生病的!”——
这种感觉让刘病已想到了曾经误入的暴室狱。
在那里,从没有人能活下来——
不必刑罚重役,仅仅是病,便足以夺去那些曾经的贵人地性命。
女孩伏在玉几上,很难过地说:“我想阿弟……”
刘病已在宫外学习,当然知道桑乐侯之子夭折地消息,虽然是无服之殇,但是,仍然有无数人前去吊唁、安慰……这种与礼不合的状况也被他地老师讥刺了多次。
“于是,你想与他一样生病……?!”少年恼怒地质问。
兮君一怔,不敢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样地心思。
“所有的亲人都会希望我们好好活着地!”少年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忽然变得不清醒的糊涂女孩。
“……真的吗?”兮君轻轻低喃,“阿弟还那么小……”
刘病已不明白她的意思,便只按自己的意思对女孩道:“不管多大,他都不会希望你去感受一样的病痛的!……只要他在乎你!”
“阿弟当然在乎我!”女孩抓着他的衣袖,潸然泪下,“在上官家的时候,他都要我哄着才能睡着……一定是我不在家了,他才病重的……”
字字句句都痛惜自责,让刘病已不由恍神,抬手抱住女孩的同时,心中却不由想到自己的亲人——他们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轻抚女孩的后背,少年喃喃低语:“怎么会呢?亲人只会希望你平安快乐,不会怪你的……不会……”。